第二十三章最涼不過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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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彈琴的男子竟是位女子,六哥在外麵欠下的風流債看來可真不少。”墨衣男子從門外走了進來,一邊向蘇瑾文走來,一邊拍掌叫好。

    那男子嘴角掛著一抹漫不經心的笑,模樣生得俊俏,年紀與沐吟差不多,渾身散發著一股富貴,在那男子的身後跟著一白衣女子,女子快步跟上那男子的步子。

    蘇瑾文看向那男子,並未說話。

    說話的人是他八弟蘇瑾辰,因是皇上與宮女所生,為了皇族顏麵,皇上隻是給了他一個皇子的頭銜,連一個月的俸祿還沒有清風的多,不過還好他靠經商之道還是可以讓他過得有滋有味。

    在眾多的兄弟姐妹中,蘇瑾文與他最交好,兩人臭味相投,無話不談。

    怎麽?六哥,方才那女子彈的可是《長相思》。”蘇瑾辰走到蘇瑾文身邊停住,往沐吟離去的方向看去,還生怕蘇瑾文不知道沐吟彈的曲子叫什麽,特意強調了一遍。

    《長相思》是首名曲,這曲子說了一女子與一書生的故事,這曲子一般人是彈不出故事背後的悲涼,沐吟倒是彈得得心應手,在這洛都也隻有幾個人能夠將這曲子彈好了吧。

    蘇瑾文的母妃便是其中一人,沐吟學會這曲子也是因為蘇瑾文的母妃。

    蘇瑾文並未回話,隻是看向沐吟離去的方向,苦笑,她在他婚宴上彈這曲子不就是在說他與那書生一樣,是負心人,負了她的一片癡心嗎?

    蘇瑾辰也不在意蘇瑾文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轉身看了眼他身旁站著的白衣女子,這才想起些什麽,拉住蘇瑾文的喜袍,“六哥,你娶的那女子是不是沐府嫡女沐吟?”

    蘇瑾辰知道蘇瑾文與沐吟有婚約,隻是聽說那日之後沐吟便失蹤了,如今與蘇瑾文成婚的人是沐吟的可能不大。

    蘇瑾文搖頭,“不是,方才彈琴之人才是沐吟。”

    蘇瑾辰有些驚訝,他隻是聽說沐吟長相極美,並未見過沐吟,沒想到在這裏就可以見到沐吟,

    隻是蘇瑾辰想起放才沐吟彈的那首曲子,不由咽了一口唾沫,又看了一眼那抹越來越模糊的身影。

    蘇瑾辰聽說這沐吟脾氣潑辣得很,來赴宴隻怕不單單是來慶賀蘇瑾文大婚,蘇瑾文看來有好果子吃了。

    那你娶的是哪家姑娘?”蘇瑾辰打破沙鍋問到底。

    沐家的姑娘。”蘇瑾文說了句話後便往沐吟離去的方向走去。

    蘇瑾辰一頭霧水,洛都也隻有沐吟她家姓沐,可看樣子,他六哥娶的女子並不是沐吟啊,沐家還有女兒?

    蘇瑾辰常年在外,在洛都的時間都是在蘇瑾文府上住,並未聽說沐家除了沐吟還有一個女兒。

    沐吟打開折扇,漫不經心地扇著,臉上笑意正濃。

    公子,到了。”那丫鬟並不知她身後這位白衣“公子”竟然是位女子,而且還是未來六皇妃的姐姐,她也不知,沐吟來這裏是為了破壞蘇瑾文的婚事。

    沐淳聽到門外有動靜,放下桃木梳往外走去。

    待她看清眼前人的容貌時,笑容僵硬,臉色難看。

    沐淳聽到《長相思》的時候就知道彈琴的人是沐吟了,隻是她還是想要親眼看到沐吟站在她麵前。

    現在沐吟就站在她眼前,她一時不知是該高興沐吟來赴宴呢還是該擔心沐吟來搶走蘇瑾文。

    怎麽?幾日未見,你連姐姐都不認得了?”沐吟往前走了一步,抬頭看著沐淳,眼裏滿是厭惡。

    丫鬟一聽有些疑惑,她記得身後的人分明是位男子,可是為何現在聽聲音卻是位女子的聲音,還自稱是沐淳的姐姐。

    丫鬟越想越亂,便悄悄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男子”,不看不要緊,一看倒是吃了一驚。

    她身後的人,不是別人,而是蘇瑾文找了許久也未找到的沐吟,沐吟出現在這裏,八成是來搶親的。

    沐吟,你不是中毒了嗎?怎麽沒事?”沐淳吃驚,捂住嘴,睜大眼睛看著沐吟。

    你怎麽知道我中了毒的?”沐吟又向前走了一步。

    沐淳目光躲閃,不敢直視沐吟的眼睛。

    那丫鬟借機往後一退站在沐吟身後,畢竟眼前的這兩個人,一個是蘇瑾文的未婚妻,一位是蘇瑾文即將過門的妻子,不管得罪誰,她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沐吟見沐淳的模樣,知道她一定知道些什麽,便直接上前拉住沐淳,合上折扇,抵在沐淳下頜,輕輕抬起沐淳的臉,對上沐淳的眼睛。

    你是如何知道我中毒的?莫非是你叫人下的毒?”沐吟板著臉,強壓著怒火問道。

    嗬,沐吟,你怎麽沒被毒死呢?”沐淳嘴角上揚,拍掉沐吟的折扇,直視沐吟。

    沐淳疑惑,太子身邊的侍衛不是告訴她,他會在沐吟喝的酒裏下毒,如今沐吟卻好端端地站在她的眼前,是在騙她?

    沐吟眼前一花,看什麽東西都看不清,隻有一個模糊的輪廓,是藥失效了?

    沐吟搖了搖頭,後退半步,手扶在門上,許然兒不是說這藥可以維持半日嗎?怎麽才不到兩個時辰的時間這藥效便過了?

    沐淳看出沐吟不對勁,便上前在沐吟麵前轉了個圈,笑得得意,“沐吟,你看,我穿的是嫁衣,蘇瑾文要娶的人是我。”

    沐吟坐在地上,眼前是一片黑色,沐淳的聲音從她頭上響起,滿是炫耀與得意。

    可是,蘇瑾文是真心想娶你的嗎?”沐吟低著頭,伸手在地上摸著,想要找到被沐淳拍落的折扇。

    沐淳伸手在沐吟眼前晃了晃,沐吟沒有眨眼,連任何反應都沒有。

    沐淳笑了笑,看來太子身邊的那人並沒有讓她失望,雖然沒有殺掉沐吟,但是讓沐吟瞎了眼也能解她心頭之恨,她原來是不打算殺沐吟的,隻是每次蘇瑾文看見沐吟的時候,眼裏隻容下沐吟一個人,所以隻要沐吟還在,別的女人,蘇瑾文都不會多看一眼的。

    沐淳並未回答沐吟的問題,因為她知道,如果不是她以那夜的事情來逼蘇瑾文娶她,隻怕蘇瑾文這輩子娶誰都不會娶她的。

    沐淳,這親你是成不了了。”沐吟摸到折扇後,扶著門站起身來。

    沐淳毫不在意,“是嗎?”

    沐淳!”沐淳取下頭上的簪子對著沐吟的脖子準備狠狠刺下去時,蘇瑾文嚴聲叫著沐淳的名字。

    沐淳扭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待看清來人是誰時,沐淳連忙將發簪插在發髻上,嘴角帶笑,拉過沐吟扶著門的手,扶住沐吟,“姐姐,你的眼睛怎麽了?”

    沐吟推了沐淳一把,沐淳見蘇瑾文走近,作勢往後一倒,摔在地上,抬頭正好看到蘇瑾文,沐淳委屈,眼裏氤氳,“姐姐,我好心扶你,你卻推我,我知道,你一定是生六皇子的氣,六皇子娶的人不是你而是我,所以你遷怒於我,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不該對六皇子有那些情愫,可是姐姐,如今,我與六皇子已經有了肌膚之親,若是我不嫁給六皇子,我就嫁不出去了。”

    說著說著,沐淳開始流眼淚。

    沐吟木訥地站在原地,手裏沾了灰塵的折扇落在地上。

    肌膚之親?沐吟自嘲地笑了笑,那日在茶樓聽人說書,說書先生說的原來並不是假話,沐淳現在也親口說了,還能有假?

    蘇瑾文看了眼地上的沐淳,皺眉,臉色不悅,“別說了!”

    沐淳站起身,擦了把眼淚,輕聲喚了一聲蘇瑾文。

    蘇瑾文又看了一眼沐淳,“你先去外麵。”

    沐淳正準備說些什麽,但蘇瑾文見沐淳有些不願意,擰著眉看向沐淳,沐淳撇撇嘴,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往外走去。

    蘇瑾文彎腰蹲下身去撿起沐吟掉落在地上的折扇,吹了吹折扇上麵的灰,拉過沐吟的手,放在她手中。

    沐吟接過折扇往地上使勁一扔,轉身離去。

    沐吟快步往前走去,頭也不回一下。

    蘇瑾文愣愣地看向沐吟,她眼睛不是看不見嗎?怎麽還走這麽快?

    沐吟還未走多遠,下台階的時候一下踩空,整個人重重地摔在地上。

    風使勁地刮著,吹在沐吟臉上就像是被人用刀在臉上劃開一道道口子,吹得生疼,天黑沉沉的,令人壓抑。

    片刻,風弱了,豆大的雨滴砸在沐吟身上,沐吟臉上有液體滑落,沐吟隨手擦掉,她不知道臉上的滑落的液體是雨還是她的眼淚。

    蘇瑾文見狀,進屋拿了一把油紙傘,快步向沐吟跑去。

    沐吟捂住嘴,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胸口有一口氣堵住,呼吸有些困難。

    蘇瑾文打開傘,三步並作兩步走下台階,走到沐吟身邊蹲下,把傘舉在沐吟頭頂,蘇瑾文伸手去把沐吟臉上的淚水擦掉。

    沐吟往後縮了一下,伸手拍開蘇瑾文的手。

    蘇瑾辰遠遠看到雨中隱隱約約好像有兩個人。

    待他走近一看,隻見沐吟跌坐在地上,蘇瑾文舉著一把傘蹲在沐吟身邊,除了舉著傘的手是幹的,其他地方完全被雨水打濕。

    蘇瑾辰站在走廊下,看著雨中的兩人,蘇瑾文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著他,便抬頭看了一眼。

    隻見蘇瑾辰懷裏擁著方才的那白衣女子,吃驚地看著蘇瑾文。

    蘇瑾文對著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蘇瑾辰點了點頭,拉著他身邊的白衣女子往一邊走去。

    沐吟,地上涼。”蘇瑾文輕聲道。

    沐吟不為所動,“蘇瑾文,你去過醉仙樓嗎?”

    蘇瑾文一頓,他並未想到沐吟會問這個,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良久,蘇瑾文仍未回答沐吟的問題。

    你真的沒去過醉仙樓嗎?”沐吟又問。

    蘇瑾文想了想,顧遲當真是守信,並未告訴沐吟他曾去過醉仙樓。

    沒有,我不曾去過醉仙樓。”蘇瑾文扶起沐吟。

    沐吟閉眼,片刻又睜眼,“蘇瑾文,你為何要娶沐淳?”

    蘇瑾文並未說話,他總不能將他與沐淳那夜發生的事情告訴沐吟吧。

    沐吟把手伸進雨裏,雨順著她的手流下,一股涼意自手心傳到心上。

    蘇瑾文看向沐吟,許久未見沐吟了,現在看著她的,都覺得有些陌生。

    其實人還是那個人,隻是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不再是他們了。有些人隻適合遇見而不適合認識,有些人適合認識而不適合久伴,於沐吟而言,蘇瑾文既不適合遇見也不適合認識,自然也不適合久伴。隻是一旦遇上了,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得付出點東西來作為代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