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奶奶，您老伴的這個病，其實不算嚴重，隻是腦部淤血。隻不過需要立刻做手術，不然就會惡化，成為晚期。”

    濟東市，利北醫院。

    方南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正在給一個老人介紹她老伴的病情。

    所以，秦奶奶，我建議您直接去找林主任，商量一下做手術的事情。”

    他進入醫院之後，就被派來跟進這個秦奶奶她老伴的病情，是腦部淤血，腦血栓的前兆，因為家境貧寒，所以做不起手術，可要是再這麽拖下去的話，肯定就會惡化成晚期，到時候就晚了。

    真的嗎”秦奶奶有些急切的拉住了方南的白大褂，她和老伴相濡以沫幾十年，肯定不希望老伴就這麽走了。

    可是想到這個醫院的主任林正陽，秦奶奶就有一點遲疑。她聽別人說了，這個林主任不送禮的話，就很難用心去看病。

    一邊是病重的老伴，一邊是錢，秦奶奶咬咬牙，最終選擇了前者。

    好，謝謝你啊方醫生，我這就去找林主任。”秦奶奶說完，就轉身急匆匆的走了。

    成為醫生是方南從小的夢想，所以他一直都是盡心盡力的照顧這個病重的老人，但是他今年剛剛從一所普通的醫學院畢業，好不容易在兩個月前進入利北醫院成為實習生，根本沒有可以幫上忙的。

    看著秦奶奶匆匆離去的背影，方南歎了一口氣，心底有些發堵。

    作為一個醫生，最難過的事情莫過於看著自己的病人痛苦，自己卻束手無策，毫無辦法。

    另一邊的秦奶奶帶著自己家裏的一個看起來很有年代的碗和九百塊錢，趕到了林正陽的辦公室。

    進去的時候，林正陽正吹著空調，架著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玩手機。

    看見進來一個老人，他眉頭一皺，握著手機道:“有什麽事嗎沒事請出去下，現在是午休時間。”

    林主任，我是來跟你說說我老伴的病情的。”秦奶奶急忙道，她生怕林正陽真的讓她出去了。

    林正陽不著痕跡的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他是知道那個老頭的情況的，也知道他家裏的情況，這麽個窮人家，肯定一點油水都撈不著。所以林正陽根本就不願意去理會這家人，他直接把這家人扔給了一個剛進醫院實習的毛頭小子。

    哦，你說。”林正陽的目光在秦奶奶手中的布袋子上掃過，直覺告訴他，這個老婦人是帶了東西過來的。

    秦奶奶走到桌子前麵，把手中的布袋放在桌子上，顫顫巍巍的從裏麵掏出來一個碗和幾張一百塊錢。

    那個碗的旁邊甚至還缺了一個口子，看起來很破舊，灰暗的碗身上麵，還畫著一條栩栩如生的龍。

    可是這在林正陽的眼裏，跟垃圾並沒有什麽區別。至於秦奶奶手中那幾張一百塊錢，林正陽就更加看不上眼了。

    林主任，求求你救救我老伴吧！”秦奶奶把東西推到林正陽的麵前，沙啞的聲音裏還帶著哭腔。

    你這是幹嘛這什麽東西”林正陽皺著眉頭，裝作一臉正氣的樣子。

    這個碗是我們家裏祖傳的，林主任我求求你，剛剛方醫生跟我說了，我老伴的病要是再不做手術就來不及了！求求你！”

    在秦奶奶提到方南的時候，林正陽的心裏滑過一絲不爽。

    居然推薦這麽沒有油水可撈的病人給他，而且秦老頭的病他也知道，開顱手術也並不是那麽好做的，出了事情更是他負首要的責任，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林正陽從來都不會去做。

    看來要找個機會把那個新來的臭小子給開除了！這麽沒有眼力見！林正陽在心裏想著，臉上卻還是一派正氣。

    抱歉，我向來不收禮。更何況，我這裏又不是什麽廢品站，不要什麽垃圾都往我這裏送。”林正陽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秦奶奶手上的破碗和幾百塊錢，這種垃圾送給他他都不要。

    而且你老伴的病情沒有那個實習生說的那麽嚴重，目前不需要做手術，醫院也會給你老伴安排最合適的治療方案。不要輕易聽信一些新來的實習醫生的話，他們那種年輕人，資曆淺薄，什麽都不懂就亂說，害人害己。”

    林正陽打著官腔，無論秦奶奶怎麽說，他就是不願意做手術。

    相比較於林正陽說的不嚴重，秦奶奶更願意相信方南說的話，畢竟自家老伴的情況，她是看在眼裏的。

    可是林正陽……

    噗通！

    秦奶奶沒有辦法，竟是直接給林正陽跪了下來，她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跪下去的時候還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上。

    林主任，我求求你了，求你就給我老伴做手術吧！我就是砸鍋賣鐵都會感謝你的！求求你了！”

    林正陽嘴角閃過一絲不耐煩，沒有馬上去把秦奶奶給拉起來，而是晃了晃手機，拍了一張照片，發進了醫生群裏。

    這個微信群是林正陽自己創建的，他這一科的醫生都在群裏麵，平時大家都喜歡在群裏恭維身為主任的林正陽，而他本人也是十分享受這份恭維。

    哎喲，林主任，這是怎麽回事啊”

    林正陽剛剛把照片發進去，底下就立刻有人問發生了什麽事情，林正陽不緊不慢的打字道，“唉，現在的病患都是這樣的嗎一言不合就跪下來”

    說著他還在後麵配了一個很無奈的表情，表示自己拿秦奶奶很沒辦法。

    正在巡邏的方南聽見口袋裏麵的手機響了，他摸出手機打開一看，是醫生群裏麵的消息。

    一打開群，方南就看見了一張秦奶奶捧著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照片，而此時林正陽還假惺惺的發上來一句話。

    還硬要給我送禮物，我從來不收東西的，這可是醫院的規矩。”

    方南看完，立刻就炸了。

    媽的！

    他拿著手機，回複道，“你這樣也太過分了吧人家老年人給你跪下來了，你不讓她起來，反倒拍照片”

    跟進這家人的病情已經很久了，所以方南也知道秦奶奶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如果不是真的被逼急了，沒有辦法了，秦奶奶也不可能會跪下來。

    很快微信群裏林正陽又說話了，“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都這麽焦躁嗎這樣怎麽能幹大事呢”

    林正陽說完，底下一群醫生開始附和，“就是就是，你怎麽知道林主任沒有讓那個老人起來”

    趕快給林主任道歉吧！現在的年輕人，唉，聽風就是雨的。”

    ……”

    方南沉默了一會兒，忍不住攥了攥拳頭。

    好了好了，大家也就別指責他了，畢竟是個新來的年輕人。我們這些老人也要給他一個機會才是，這樣吧，你來我辦公室一趟，道個歉，這件事情就這麽算了。不然的話，我恐怕也就沒有什麽辦法把你這個汙蔑主任的名頭給澄清了。”

    去他辦公室一趟

    方南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不就是想讓他去給他送禮嗎還汙蔑主任，嗬嗬。

    方南看了一眼身後病房裏麵的秦爺爺，還有照片上秦奶奶卑躬屈膝的樣子，他終於沒忍住，轉身去了主任辦公室。

    救死扶傷本來就是醫生的天職，方南沒辦法看見有人打著醫生的名義到處斂財欺負人，哪怕那個人是他的頂頭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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