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二房賒個賬都不行了？又不是故意欠錢不給。這群狗仗人勢的，未免吃相太難看。”王氏一屁股坐下。

    墨琴和墨竹對視一眼，這個二夫人明擺著來找茬的。

    “三房四房都是自己掏錢弄小廚房，從沒有賒賬，我們大房也沒有，還是請二嬸可以理解我這個當家人的苦處。”

    王氏沒想到這個唐靜姝還挺強硬，“好，好。既然如此，我今兒個就在你們這裏用晚膳了，來人，將二房的少爺小姐們都叫來，我們在大房這裏用晚膳。”

    “可以。”靜姝笑道。

    “那我就不客氣了。”王氏翹起二郎腿，看著自己的指甲。

    不一會兒，二房的三位小姐一位少爺就都到齊了。

    “多謝大嫂請我們吃飯。”雷明珠笑著坐下，挨著自己的母親。

    “多謝大嫂，我就坐門外吧。”雷震厲是男人，與內院女眷坐一起實在不好。

    “坐外麵幹什麽？喝西北風？我看，你就跟我們一起坐，等會兒就用晚膳了，也讓我們開開眼界，大房吃的是什麽。”王氏說道。

    雷震厲便笑眯眯坐在了明珠身旁。

    雷震霆回到熙和院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副景象，外麵都是二房的婆子丫頭，裏間是二房的主子們。

    “喲，震霆回來了。”

    “二嬸，你帶二房人來串門來了？”

    “是啊，用晚膳，我們二房這幾日手頭緊，連吃飯錢都付不起，大廚房又不讓我們賒賬，隻能到你們大房這裏來吃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來人，將二叔也叫來，我有幾天沒看見他了。”

    “是，世子爺。”追風立馬就去了。

    “哎哎，你二叔今天在外有應酬。”王氏說道，可是追風已經走遠了。

    雷震厲心思微動，自己的老爹可是很重親戚間的情誼的，讓他知道二房跑這裏吃飯，是要被罵一頓的，當下便站起來，“大哥，大嫂，我想起還有一篇策論沒有寫，是很重要的，我先告辭了。”

    “你這孩子急什麽？用完晚膳再回去寫，你現在回去吃什麽？”王氏叫住他。

    “娘，我讓大廚房下碗麵就行，不一定非要小廚房出晚膳。”雷震厲說完就一溜煙走了。

    “這孩子就是個二愣子。”王氏氣道。

    “傳膳吧，再讓大廚房加幾個菜。”雷震霆吩咐道。

    “是，世子爺。”

    眾人去西暖閣落座，菜上齊了，十個熱菜，十個冷菜，兩個熱湯。

    “喲，這也太普通了點，你們平時就吃這個？葷菜也沒幾個。”王氏挑剔道。

    “二嬸，晚上吃多油膩並不好，多吃素有利於身體康健。”靜姝笑道。

    “二嬸，我看葷菜挺多，雞鴨魚肉都有，您還要加什麽菜？有些食材被各院小廚房拿走了，大廚房剩下的不多，您多擔待吧。”雷震霆夾起一塊魚肉。

    “大哥，你怎麽不讓人幫你布菜？”雷明珠問。

    “不用，我自己有手，吃飯就是要自己動筷。”

    “可是大哥，你用自己的筷子夾的魚，沒有用公筷，這讓人家怎麽夾菜？”

    雷震霆輕笑一聲，“對不住了大妹妹，我就是這樣的。”說完還舔了一下筷子，繼續又夾了一筷子魚肉，“這道糖醋魚燒得不錯，大家都嚐嚐。”

    雷明珠瞪大眼睛，這個堂兄還真是不講究。

    “怎麽回事？震霆，你派人急急找我來？”二老爺雷耀暉頂著風雪進來，門口的丫頭幫他解下披風鬥篷。

    “你們？”雷耀暉看向王氏。

    “老爺，來用晚膳。大房的晚膳還不錯。”王氏笑道。

    “我們院裏不是有小廚房嗎？”

    “父親，你不懂，按照新規矩小廚房不能賒賬，我們的小廚房沒銀子了，所以就上大哥大嫂這裏蹭個飯。”雷明珠解釋道。

    “小廚房沒銀子？我上個月才給你一百兩銀子？”雷耀暉看著王氏。

    “老爺你別急嘛，不是月初發了月例銀子，然後又買了些年貨，還有孩子們的衣衫首飾都要添置，所以手頭有點緊，才想著可以賒賬。”王氏解釋道。

    “回去再跟你們說。”雷耀暉煩躁地坐下。

    “二叔，我們兩房鮮少有走得這麽近的時候，來，吃菜。”雷震霆夾了一筷子的鮮筍在二老爺的盤子裏，然後還舔了舔筷子。

    這一行為看得雷明珠、雷雪兒、雷雙兒三個人好不惡心，這個堂哥怎麽衛生習慣這麽差。

    二老爺雷耀暉菜吃得不多，而是一杯接著一杯和雷震霆幹杯，最後竟有些醉醺醺。

    晚膳用罷，雷明珠就急著走了，王氏扶著雷耀暉晃晃悠悠往外走。

    “二叔二嬸，下次再來。”雷震霆笑嘻嘻道。

    “震霆，我，我知道你對我這個二叔，有，有意見。你瞞不了我。我是真的，真的把你當侄子。絕對沒有，沒有。”雷耀暉許是喝多了，開始胡言亂語。

    王氏幾人攙扶著他，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

    雷震霆收起笑臉，回了裏屋，靜姝發現他的情緒變化，卻不說話，牽住他寬大的手掌。

    “喝杯茶，醒醒酒。”靜姝泡了一杯茶遞給他。

    “我可是千杯不醉。”雷震霆和她肩並肩挨著，摟著她的肩。

    “以後她們再來，就像我剛才那樣吃飯，她們就不敢來了。”

    靜姝笑道，“我才不呢，我剛才差點笑死，明珠幾個臉色都不好，你夾過的菜，她們都不夾，拚命吃白飯喝湯。”

    “你看我二嬸，即使是我夾過的同一盤菜，她也夾那些沒被我碰過的部分，她是一個不肯輕易吃虧的人。”

    “看得出來。你二叔剛剛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跟他起過衝突？”

    雷震霆微微眯眼道，“那時我還小，父親戰死沙場，母親也瘋了。祖父向皇上請封，讓我做世子。二叔和祖父大吵一架，說祖父從來都是偏心我父親，二叔也是個有誌向有才華的人，卻隻能做個小官小吏。當時二叔娶了二嬸沒多久，二嬸的娘家正是鼎盛的時候，那時是安樂侯府，太後非常眷顧。聽睿王說，他曾在禦書房聽到王家向皇上進言，雷家的世子年紀太小還是孩子不堪重任，應該讓雷老王爺嫡次子襲承爵位。皇上詢問了祖父的意見，祖父堅持讓嫡長孫襲爵，所以我才有了世子的身份。這些年來，我跟二房很少說話。有一次，二嬸送了個妖豔丫頭給我做通房，我直接送回去了還跟二房大吵一架，對他們說，我知道二叔二嬸對世子之位念念不忘，但用這種齷齪手段也是夠下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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