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中午就舉辦宮宴，若是冬天，盤龍殿都是點燃八個火盆的，今日卻點燃了十六個火盆，常公公的說法是，皇上怕各位夫人小姐後輩們凍著了，因此囑咐宮人多點些火盆。

    雖然一大早就下起了小雪，但盤龍殿裏卻溫暖異常。

    女眷們先去給太後、皇後請安，然後才依次到盤龍殿坐下。

    平陽已經顯懷了，挺著肚子跟靜姝等人聊天，說到激動處還哈哈大笑，大長公主勸道，“都是有身孕的人了，輕點笑，滿場就聽見你這麽放肆地笑。”

    “祖母，懷孕了就不能笑了？孕婦多笑笑，以後的孩子才愛笑呢。”

    裴老夫人笑道，“由著她吧，怎麽高興怎麽來。”

    宴會還是那老一套，歌舞表演，然是就是用膳，各式美味佳肴，還有少不了的臘八粥，都是熱氣騰騰的。

    午宴結束後，大長公主就先去了皇後宮裏。

    “大長公主。”

    “皇後娘娘，我有一事要跟你說說。”大長公主在皇後耳邊耳語幾句，皇後略微呆了一下，隨即點頭。

    “你沒有什麽要問問我的？”大長公主問道。

    “我也確實聽過一些流言蜚語，但畢竟不知道真相，也不好妄自猜測，既如此，我就親自傳召孟氏。那皇上？”

    “皇上一會兒就來。”大長公主拍拍皇後的手，“你放心，絕對不會發生什麽，皇上隻是了一了當年的心願。”

    “我明白。”皇後笑道，“來人，去請雷大夫人、雷世子夫人到我宮中來。”

    “是，皇後娘娘。”

    稍後，孟氏就和靜姝抱著胖嘟嘟的雷兆明來到仁德宮。

    “臣婦拜見皇後娘娘，大長公主。”

    “免禮，都是一家人客氣什麽。”大長公主笑道，“孟氏，聽聞你身子好了，我隻當是好了，沒想到竟是真的。”

    “謝大長公主掛懷，臣婦也沒想到。”

    皇後娘娘笑著接過雷兆明，“這孩子，我總算見到了，一雙眼睛真好看。”

    “他呀，最近都喜歡咿咿呀呀的，不知他說些什麽，而且還認人，陌生人，他都是不要抱的，可是今個兒第一次見姨母您，他就讓抱了，可見，也是個有眼力見的。”

    “嗬嗬，哪有你這麽說兒子的。我們去禦花園走走。”

    靜姝想到，可能是大長公主要和孟氏單獨說話，就跟著皇後去了禦花園。皇後宮中隻剩下大長公主和孟氏了。

    大長公主便笑道，“你也別緊張，我是有些話想跟你說。你瘋了這麽久，皇上他心裏過意不去，總覺得是他害了你，如今你好了，皇上他想單獨問你幾句，你若是不想見他，也不打緊。我可以出麵告訴皇上。你覺得呢？”

    孟氏淡淡一笑，“臣妾明白當年的事不能怪皇上，臣妾可以一見，但這是最後一次了。”

    “好。”大長公主打開一間側殿的房門。

    孟氏走進去，就見皇上站在床邊，原來他一直都在皇後宮中等著孟氏的到來，大長公主關上門，在門外親自守著。

    “臣婦拜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皇上細細打量著孟氏，她除了眼角有細紋，其他並無任何改變，整個人如幽蘭一般吐露著淡雅芬芳。

    “你好了？”

    “是，多謝皇上掛念。”孟氏頷首。

    皇上看著她，心裏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哪一句開始說起，眼眶微微有些紅，歎了口氣才說道，“都是朕害了你。”

    “皇上何出此言，其實您也是受害者，您和臣婦什麽都沒有做，清清白白的。倒是臣婦受人所害，瘋癲了這麽久。皇上不必過意不去。”

    皇上又一時詞窮，說道，“終究還是我欠了你，我會盡力補償你，補償雷家。”

    孟氏搖頭，“皇上，臣婦真不需要您補償什麽，臣婦一介婦人隻求家宅安寧，兒孫平安幸福就好，至於外頭的流言蜚語，臣婦也不在乎。”

    她說不在乎，可是皇上在乎，盡管她不是他的後宮佳麗，盡管她此生與他再不會有瓜葛了，但是他終究不忍心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沉默半晌，皇上才說，“你放心，外頭的流言蜚語，也總有雲開霧散的那天。”

    孟氏苦笑，“多謝皇上，若是皇上無事的話，臣婦該告退了。”

    皇上默默點頭。

    孟氏開門出去，大長公主已經等著她了。

    皇後和靜姝從禦花園回來，幾人聊了聊家常，皇後賞賜了不少東西給靜姝和孟氏，便讓她們出宮了。

    玉淑宮

    “娘娘，是準確消息，皇上更衣時就去了仁德宮，在那裏呆了很久，之後大長公主又去了仁德宮，孟氏和雷世子妃是最後進去的。”

    王淑妃微微眯眼，“真沒想到，皇上這時還想著跟孟氏見麵。孟氏不瘋了，有點棘手。”

    “娘娘，您不是已經交代雷二夫人了嗎？”

    “本宮要寫封信，你派個可靠的人傳出去。”

    王淑妃寫了張紙條，上麵隻有兩個字，“從速”。

    臘八宮宴結束之後，眾人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府。雷二夫人王氏在自己院中，打開那張紙條，看完上麵的字便燒毀了。

    “夫人，淑妃娘娘是什麽意思？”王嬤嬤問道。

    “娘娘要我除去一個絆腳石。”

    “是誰？”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總之悄無聲息就行了。之前，世子妃說孟氏的瘋病其實是中毒？”

    王嬤嬤點頭，“是，大房的下人是這麽說的，說世子妃解了大夫人的毒，大夫人才好的。奴婢還聽說，那毒是西域傳過來的，慢性毒藥，所以不宜察覺。”

    王氏點頭，“幫我找個西域商人，我想打聽些事情。”

    “是，夫人。夫人你可別胡亂聽信什麽，做錯了事。”王嬤嬤有些擔心道。

    “你放心，我二房如今也是不錯的，嫡女庶女都是好親事，日子也過得去，我不會做錯事的。不過淑妃姐姐讓我做點事，我必須辦好。”

    這夜，靜姝好不容易哄得小圓球睡下了，卻聽得院子裏吵鬧得很。

    “墨竹，什麽事？”

    “主子，沒什麽事，就是大夫人院子裏有條蛇，已經被捉走了。”

    “這大冬天的怎麽會有蛇？”靜姝起身，穿上衣裳，“不行，我得去看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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