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領著三人進入其中，三繞兩繞來到一處小院。門前有一小湖，湖中留著殘荷，看起來別有一番趣致。

    小小的院子，擺著些菊花，牆邊種著修竹，挺雅致的一處地方。

    小廝把幾人帶進去就離開了，洛明光充當主人請兩人進房。

    桌上茶水是剛剛備好的，茶壺口還冒著嫋嫋的白煙。

    洛明光招呼著兩人坐下，為兩人各斟上一杯茶。

    陳頤知道兩人約在這裏見麵肯定是有話要談，所以略坐了坐就借口賞菊出去了。

    洛明光看著她的背影，道：“多好的姑娘啊，陸公子真是好福氣！”

    “的確，”陸忘機毫不謙虛地回了一句，齜牙笑笑：“從別人那裏搶的。”

    這一笑，這一句，半點仙氣都沒了。

    洛明光高高挑起眉毛，訝然道：“搶別人的媳婦？誰的？”

    沒聽說陳頤訂過親呀！

    一想陸忘機的異能，登時明白過來，他定然事先知道了人家姑娘的好，在陳頤原本要定親的男人還沒注意陳頤之前先截了胡。

    陸忘機見她的雙眉慢慢放下，臉色恢複平靜，便知道她已經了解，也不多做解釋。

    “你約我見麵可是有什麽要事？”洛明光問了一句。

    雙方都知道對方是什麽人，沒有要事陸忘機也不會輕易找她。

    陸忘機淺酌杯中茶水，道：“是有些小事……”

    他不緊不慢抿了一口茶，“關於天下即將發生的事。”

    洛明光險些噴茶，關於天下的事是小事？她不是這世間人，實在理解不了這世間遊離於世俗外的異人們的觀念，大約天崩地裂在他們麵前也視作等閑。

    洛明光搖頭，“好吧，你說說這關乎天下的小事。”

    陸忘機對於她無奈的神情沒反應，笑道：“這個世間原本沒有你的存在，我不知哪裏出了錯，平白無故多出一個你，不知你的到來會使原本的軌跡發生什麽改變。”

    洛明光攤攤手，她也不知！她不知命運將她帶到這裏是為了什麽，不知師父提到的天命到底是什麽，她沒有目標，不知道留在這異世的價值所在。

    但或許陸忘機知道，他之所以存在是不是就在於此？

    “如果沒有我，世間若沒有我，天下走勢會是什麽樣？”

    到了如今，她多多少少知道點自己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個陌生的時空，她的到來恐怕會影響天下大勢。

    陸忘機看看門外，接下來要談的話驚世駭俗，被人聽到了可是大不妙。

    洛明光立刻起身出去，揚聲叫道：“十四娘，在不在？”

    風十四娘一陣風似的不知打哪裏冒出來，站在牆頭道：“作甚？”

    院中的陳頤看著突然冒出的人，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看著別讓人靠近這裏。”洛明光道。

    風十四娘點點頭，轉眼又沒了身影。

    陳頤聽洛明光這麽一說，馬上明白他們二人有十分機密的話要談，立刻提步遠遠走開。

    陸忘機在房裏看一眼，眼中露出笑意來。

    “可以說了！”洛明光進來重新在原位坐下，說道。

    陸忘機把身體靠入椅背中，找了個舒服的坐姿，聲音輕輕緩緩接著先前的話茬，道：“在原本沒有你的世間，馬上就會迎來一場亂世，具體多少年不清楚……”

    他笑了一下，道：“遠的我也看不到。”

    洛明光白他一眼，“知足吧你！”

    陸忘機再次笑笑，語氣依舊溫和，卻說著大義凜然的話：“齊瀚，哦，就是皇帝，奸詐虛偽、心胸狹窄、狂妄自大還目光淺薄……”

    洛明光吐槽，也就這些異人不把皇帝當回事，提起來直呼其名沒半點尊重。

    “隻聽信奸臣之言，將朝廷上下弄的烏煙瘴氣。上行下效，朝廷抖這樣，地方上更加不堪，加上天災人禍，百姓幾乎無法生存。”

    洛明光認真聽著，曆來百姓到了無法生存的地步，便要鋌而走險，揭竿而起了。

    果然陸忘機接著道：“這種情況下，不斷有各地百姓起事，鎮守在外的將領也趁機拉起自己的人馬，不僅如此，北邊胡人南下，大肆搶掠，斬殺俘虜不少百姓，雖被山陽候和武義候聯手趕出大齊，但天下就此大亂。”

    “天下大亂距現在還有多久？”

    陸忘機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

    洛明光倒抽一口涼氣：“三年！隻有三年！”

    她想起從祁元縣回京一路見到的情形，饑民遍野，盜匪橫行，的確已成亂勢。

    “對！”陸忘機道：“淳和二十一年始，齊瀚沉迷封祀，崇尚祥瑞，各地為迎合上意，紛紛炮製祥瑞，更有逾兩萬僧道、朝臣、學子伏闕奏請齊瀚泰山封禪。這一趟封禪下來，國庫虛耗殆盡，為豐國庫，朝廷大肆橫征暴斂，是為禍亂起源。”

    天下大亂啊，洛明光沉默許久，默默為自己的前途擔憂了一把。老天不是讓她來拯救蒼生吧？她一介小女子……能做什麽？難道要帶領著異人們掀翻這大齊朝，做一個亂臣賊子？

    老天不會給她這麽一個艱巨的任務吧？可憐她的小肩膀，扛不起啊，扛不起！

    要抗怎麽也是個高的人抗呀！

    她突然想起趙衍，她衍哥怎麽看都不是個甘於平庸的人，那麽他在那場浩劫中會做什麽呢？齊瀚三番五次想殺他，他會坐以待斃？結局會怎樣？

    “那麽……順義王世子呢？他在亂世中做了什麽？”

    問出這句話，她的心跳不由有些快，她不知道是為了什麽，或許是為趙衍的結局擔心，或許什麽她下意識不願承認的原因。

    陸忘機把杯中的茶水添滿，先用蓋子刮兩下杯中漂浮的茶葉，小小的嘬一口，然後放下杯子。

    他借這動作捋順了語言，才道：“趙世子……淳和二十一年末，被其妻出首告發意圖謀反，齊瀚派兵圍剿，為護其祖母，戰死！”

    他這話一出，室內陡然一陣寂靜，少頃，“啪”的一聲響，碎瓷四濺，洛明光慘白著臉站起來，驚叫道：“你說什麽！”

    陸忘機看了看她驚駭的神情，突然有些了悟似的輕輕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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