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莫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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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弘法一事,功德無量,浮圖大師不會拒絕。”寧廉滋溜喝口龍膏酒,“庫那勒王子約我後日談禪,可有興致同往?”

    秦王搖頭,“不去、不去。我還是少些露麵為妙。”

    寧廉會意,微微頜首。

    十年前寧廉隨使節出使東穀,與秦王結識。他欣賞秦王識時務,秦王看重寧廉才華橫溢,二人惺惺相惜結為莫逆之交。這份友情不會因他二人身份地位而有絲毫改變。

    羊肉肥美,秦王卻是半口不動,寧廉深覺可惜,勸道:“好吃的很,你嚐嚐。”

    秦王搖頭,“多年不食肉味,早就慣了。”

    寧廉嗤一聲,“假和尚!”

    秦王不惱,也道一句:“假居士!”

    話音落下,二人相視片刻,開懷大笑。

    酒過三巡,寧廉頗為擔憂道:“翻過年,安義郡主就與殿下成婚了。“說到此處,似有難言之隱,稍加思量,便又毅然開口,“有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寧廉很少這般不爽脆,何事如此難以啟齒?秦王納罕,“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哪有不當講的?莫不是你與我見外了?”

    這不是見外不見外啊!寧廉瞟一眼秦王,雙唇緊抿。

    當他看到來自京都的密函上赫然寫著皇子昕與小倌共宿秋水宮,著實嚇了一跳。揚手揮了揮,胡姬便知趣的退了出去,障子門合上,寧廉欠起身湊到秦王跟前,用僅有他二人能聽得清的聲音說道:“皇子昕、斷袖!”

    聞言,秦王瞳孔驟然一縮,“哦?當真?”這與他查探來的消息不謀而合。但他還不能確定此事是否屬實。從寧廉口中說出,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了。

    寧廉坐了回去,幾不可見的點點頭。

    誰也不願意女兒嫁個斷袖夫君。守活寡倒在其次,生不出孩子落人口實,日子就格外艱難了。趙昕又是皇子,身份特殊,沒有子嗣,安義郡主必會受人攻訐。

    這不是無妄之災嘛!

    坦白說,當寧廉看完密函時,幸災樂禍的痛飲了一番。柳獠子生的兒子就不該是人中翹楚,更不應該登上帝位。真叫他看了好大一個笑話,晚上做夢都笑醒好幾回。

    可是,身為唐睿摯友,寧廉心緒究竟難平。於是,甘冒風險,將此事戳破。也好叫秦王心裏有個準備,省的以後知道了難堪。

    秦王倒是無所謂,趙昕斷袖也好,斷根也罷都跟他沒關係。那是安義的棘手難題,而不是他的。他養了安義十二三年對得起她,也對得起鐵氏。

    況且,安義從秦王府得到了天大的好處。封號、賜婚,這些不該她得到的富貴,她得到了,就得為此而付出代價。

    秦王唇角微彎。

    斷袖?嗬嗬!

    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安義和趙昕成婚之後,到底能成就哪般光景。

    寧廉以為唐睿那是不屑冷笑,更加替他難受,“明達,安義郡主與皇子身份特殊,所以,不可退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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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  退婚?誰說要退婚了?

    秦王揚起眉眼,極為善解人意的望著寧廉,歎一聲,“茲事體大,事關東穀與南齊啊!”

    “對、對、對!”寧廉點頭如搗蒜,“你明白就好。不過,到底是虧欠你家郡主了啊!”

    要說虧欠,他也是虧欠玉姝,與安義無甚相幹。然而,這到底是家事,他不想對人大肆宣講,放下酒盞,沉聲道:“無妨!皇子斷袖對安義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誒?這話從何說起啊。寧廉翻了翻白眼,沒聽說哪個嶽父喜歡女婿斷袖的。

    寧廉繞不過彎,秦王幹脆把話說的再明白一些,“對安義來說,產下子嗣反而不美。”

    點到即止,寧廉這才了悟。不論陛下或是寧貴妃,都不會讓有著東穀血統的皇子繼承皇位。

    然而,這些都不是問題了,陛下現在有大皇子了。

    先是跟小倌同宿深宮的趙昕,再到流落民間的大皇子,這都什麽跟什麽啊。怎麽陛下家裏頭全是些上不了台麵的事體?!寧廉都替他臊得慌。

    悶悶飲了兩盞,忽然想起此番秦王來涼州城是為了見女兒的,便關心關心,“見到女兒了嗎?”

    唐睿的嫡女養在民間並非人盡皆知,但也不是什麽秘密。

    “嗯。”提起玉姝,秦王容色和緩,露出慈父笑容,“她像極了綰綰,端莊明麗,聰慧大方。”目光放空,記起了初次與謝綰相見時,她也是玉姝這般年紀。柳梢嫩芽一樣嬌俏的少女,如同月下小荷,亭亭玉立,楚楚動人。

    想到謝綰,秦王麵容愈發柔和。

    寧庸斟酌片刻,“要不我與你結個親家吧。我族中還有尚未議親的子侄……”

    不等他說完,秦王頭就搖的像撥浪鼓似得,“不好、不好!玉姝決不能不遠嫁南齊!入贅倒還有的商量。”

    寧廉自不會讓族中子侄入贅,可還是被秦王一本正經的神色逗得哈哈大笑。這才是父親對女兒婚事應該有的態度和語氣。

    秦王對女兒婚事的前後反應一對比,寧廉便看出端的。安義雖是郡主卻並不得秦王喜愛,養在民間的玉姝才是他的心頭肉。

    這樣中意,為何不親自撫養?

    寧廉也曾問過秦王幾次,每次秦王都是支吾以對。時日久了,寧廉多多少少也聽說了玉姝養在外頭才能關於保家鎮宅之類的說辭。

    這理由看似荒誕不經,或許,確為事實吧。

    這小院裏的人身體康健的不像話,連個頭疼腦熱都不犯。張氏他們幾個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了,花醫女閑待著悶都悶死了。素日裏她想找人談談醫理,旁人也聽不懂。

    張氏起了個頭,花醫女直說的口沫橫飛。開始時張氏還能插上一兩句話,到後來全是花醫女在那侃侃而談。到最後,一拍胸脯,誇下海口,“小娘子扮男裝交給我來辦就好!保準比真的還真!”總算有一展所長的機會,花醫女早把王爺會怪罪這茬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說罷,就把張氏母女送出來,門一合上,就聽花醫女在裏頭忙活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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