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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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可知還有何人同去談禪?”

    玉姝輕撫阿豹背毛,輕笑搖頭,“不知。”秦王既如此問,那他定是知曉的。

    “還有晉堂。”秦王順嘴道出寧廉表字,忽然想起玉姝一定沒聽說過,就補充道:“寧廉,寧侍中。”

    寧侍中?

    玉姝麵容一僵,寧廉從尚書右丞升任侍中了?而且聽秦王話中意思,他似乎與寧廉相熟。

    “父親認識寧侍中?”

    “嗯,當年晉堂與使節同來東穀為趙昕求親時與他結識。晉堂啊,頗富才情……”

    水滾了,秦王將茶則上的茶葉撥入其中,又道:“他此番來涼州,是為了請浮圖大師去京都弘法。他與庫那勒王子也有交情,這趟差事還真是非他不可。”說罷,淺淺而笑。

    玉姝也笑,卻是苦笑。

    想不到第一個有緣重遇的竟會是寧廉。

    即便活過兩世,斷臂之痛仍舊錐心刺痛。下意識撫上右臂,悠悠歎息,“寧侍中有個別號,梅川居士,是吧?”

    誒?

    秦王忍俊不禁,“對、對。就是梅川。”他總打趣說寧廉該叫沒穿褲子。當著玉姝的麵,如此不雅的玩笑自是不能提及。

    “你聽說過他?”秦王探究的向玉姝望來。

    玉姝故作輕鬆,“豈止聽說。他與他弟弟合出過一本詩集,叫做《孤草集》,我在傳習所拜讀過呢。”

    秦王點點頭,“嗯,那是晉堂與平寅合作的不假。你們傳習所藏書倒是挺雜的,連他的詩集都有。”玩笑意味濃鬱。

    看來寧侍中與秦王交情匪淺,否則不會是這種親昵的語氣。

    “你覺著晉堂的詩如何?”舀出茶湯擺在玉姝麵前。

    嗬嗬,那也叫詩?玉姝不屑的撩起嘴角,隻一瞬便墜了下來。秦王明白說他欣賞寧廉才華,總不好駁他麵子。

    “兒可不懂那些,就連合不合韻腳都不看不出呢。”玉姝用少年郎的聲音說著撒嬌的話。

    這語氣,這聲音,配上小娘子那張黑黃黑黃的臉……太招人恨了!高德昭恨不能錘她幾拳。

    秦王卻是極受用,點指著玉姝,怨怪一句,“你啊,古靈精怪!”放下茶勺,挑眉笑道:“庫那勒王子相邀談禪的,怎會是白丁?你這孩子跟父親藏著心眼兒啊。”

    玉姝撲哧樂了,“父親,談禪又不是詩會,不用考校學問,要不然,我才不去呢。”揚起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嗯,茶不錯,就是父親沒煮好。”

    高德昭心裏咯噔一聲。這是在說王爺茶藝不佳啊。我的天!小娘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怎麽連大實話都說出來了?!偷瞄王爺一眼,趕緊垂下眼簾,生怕王爺燃起怒火,殃及池魚。

    誰知,王爺並不著惱,而是開懷大笑,還覺得不過癮,笑得前仰後合,臉都漲紅了。

    高德昭吞了吞口水,這、這該不會是大怒的前兆吧?

    玉姝不以為意,仍舊小口小口喝茶,靜等秦王笑個夠本。

    終於,秦王好不容易止住笑,說道:“就連你母親都不敢說我茶藝不精,你竟然敢說出來?”又是一陣大笑。

    王爺這是瘋魔了吧?高德昭縮了縮脖子。

    玉姝正正顏色,低聲說道:“母親並非不敢,而是因她敬愛父親呀!”頓了頓,又道,“父親貴為一國王爺,非是一般尋常人。所以,兒對父親說實話需要勇

    氣也需要膽氣。然則,在這世上,兒就該對父母坦誠,不是麽?”

    這番話,應對方才秦王說她暗藏心機。秦王狀似玩笑,但也有幾分真念在其中。

    秦王默然。

    高括所言非虛,這樣的女兒,王府是拘不住的。必得放在民間,多受些人間煙火氣供養才行。

    高德昭默然。

    小娘子赤誠之心可昭日月。不愧是王爺的女兒啊!忽覺眼眶一熱,是被小娘子感動還是替王爺高興?高德昭也說不清楚。

    “心不靜,茶才有燥氣。另外,用水不對。”

    秦王來了興致,“你又有何高見?”

    “鍾乳滴水性緩,與茶性相符。若父親實在要用井水,就拿陶缸蓄水,以月光濾之,待淤泥積存於缸底,便可取用了。與鍾乳滴水不相上下,茶味自然更美。”

    “高德昭!”秦王大悅,“待回到東穀,就照玉姝說的去辦。”

    “是!”高德昭躬身應了。

    阿豹被他們說話吵的不能安睡,從玉姝懷裏爬出來伸了個懶腰。慢悠悠踱著步子來到高德昭腳邊,蹲下洗臉。

    高德昭盯著它毛茸茸的小爪子在唇邊有節奏的劃拉,忍不住彎起唇角。這貓長的好看又機靈,真想抱一抱。

    他哪知道,阿豹憋著壞呢。

    風從門縫透進來,高德昭衣擺有一下沒一下的掀起,阿豹瞅準時機,猛地撲上去抱住高德昭的衣角就是一頓亂蹬亂啃。

    秦王見狀哭笑不得。

    玉姝卻是唬了一跳,忙起身離座把阿豹拎過來,尖尖的爪子上還勾著衣服上的繡線,好好的袍角被它抓出了毛茬。

    “你怎麽又惹禍?!”玉姝板起臉孔怒斥。

    現在的阿豹就跟討人嫌的孩子一樣,四處生事,弄得人猝不及防。

    揚起手作勢要打,阿豹滿不在乎的梗著脖子,喵喵叫了兩聲。

    “哎喲喲,小娘子可打不得,打不得。它是喜歡奴婢,跟奴婢鬧著玩呢,不礙的,不礙的。”高德昭忙著勸阻。

    玉姝怒色更甚,狠狠瞪著阿豹。阿豹這回知道怕了,小腦袋一歪,惶惶的大眼看向秦王。

    “給我抱抱。”秦王不負阿豹所托,開聲說道。

    “可不能再慣著了。前兒在花醫女那兒打碎好幾瓶藥,這又把阿翁的袍子抓壞了。一天天的就知道闖禍。”玉姝說著,把阿豹遞給秦王,臨了,還不忘在它小屁股上輕輕拍了一下,以示懲戒。

    這一下打的阿豹臉上的白毛都炸開了,嗷嚎兩聲,掙紮著撲進秦王懷裏。

    高德昭忍俊不禁,這要是沒看見,還以為小娘子打的多狠呢。

    秦王把它攏進懷裏,從頭到尾捋順捋順,“它還小呢,愛玩愛鬧,大點就穩重了。”

    玉姝眼簾低垂,重新坐下,歎口氣,“我看它就這樣了。”

    秦王笑而不語,信手拈起一塊醍醐餅托在掌心。聞到奶味,阿豹饞的舌頭卷了卷唇角,急不可耐的伸出小爪子扒拉著秦王手上的醍醐餅,想快點吃進嘴裏。

    “你看,阿豹就是餓了,不是發壞。”秦王替阿豹找到了淘氣的借口。

    高德昭從旁附和,“是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呢。”

    玉姝無語。清早阿豹吃的肉糜粥,滿滿一小碗,坐馬車出來遛一圈就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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