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話裏有話(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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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方慶梅回了家,拿了何氏做的一些針線活去了方桂枝家。
方桂枝家跟老院,中間也就隔著三四戶人家。
方桂枝跟方慶梅同歲,按說也該成親了,可她跟方慶梅一樣,到現在也沒說個婆家。
方慶梅沒有定親,是因何氏想借著方慶梅攀個高枝,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拖到了現在。
方桂枝沒有定親,是因為方桂枝身子不好,一年中有大半時間都是臥病在床。
農家娶媳婦,都是要娶個能幹又能生養的,象方桂枝這樣的病癆,沒人肯要。
方桂枝雖然身子不好,可她手巧,不管是針線活還是繡活,樣樣拿得起放得下,正因為有她這個進項,她家裏才能有頓飽飯吃,要不然,她嫂子估計早就把她掃地出門了。
方桂枝一家都是老實人,可她嫂子楊雲英,卻是一個刻薄又嘴碎的主兒,最喜歡到村東頭的大槐樹下跟人嚼舌根。
因為方慶梅跟方桂枝年齡相仿,性格也相近,所以從小到大,兩人就比較要好,以前經常在一塊兒做針線活。
方慶梅到方桂枝家的時候,方桂枝正坐在院子的樹蔭下做繡活,她大嫂楊雲英坐在一旁奶著孩子,一邊奶著孩子,嘴裏一邊東家長西家短的叨叨著。
方桂枝不是個嘴碎的,而且她對這些家長裏短的話還有些反感,可她再反感,她也不敢打斷楊雲英的話,要不然,楊雲英保準會對她冷嘲熱諷上一番。
楊雲英可不管你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還是個已經嫁了人的媳婦,說話都是尖酸又刻薄,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方桂枝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都是不管楊雲英說什麽,她都是乖乖地聽著,至多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罷了。
楊雲英看到方慶梅來了,陰陽怪氣道,“喲,我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原來是梅姐兒來了,可有段日子不見你了,我還以為你發了大財,不願意搭理我們這些窮苦人了呢。”
方慶梅溫柔的笑了笑,“雲英嫂你說笑了,我就是一個給人洗碗的,哪裏就是發大財了。”
“一個月一兩銀子呢,這還不叫發大財啊?你也別擔心,我們雖說窮了點,可也窮的有骨氣,不會跟你借錢的。”
方桂枝馬不停蹄的做一個月的繡活,一個月也才能掙上七八百文錢,可方慶梅一天隻幹半天活,就能拿到一兩銀子的工錢。
雖說方桂枝掙的已經不算少了,足夠一家人過上溫飽的日子,可方桂枝掙的這點錢,跟方慶梅比起來,就嫌得有點少了,這讓楊雲英羨慕又有些嫉妒,心裏一嫉妒,嘴裏就說不出啥好話來了,“不過你娘也是個心大的,叫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拋頭露麵的去做伺候人的活。
而且我聽說你二嬸的娘家爹和大哥都在那個飯館裏幹活,他們兩個,一個是沒了媳婦的鰥夫,一個是壓根兒就沒嚐過媳婦滋味的老光棍,雖說你們也算是沾親帶故的,可說到底,還是外人,這見天兒在一塊兒混著,說出來可是不大好聽,日後有人給你提親了,人家一打聽,到時候還有你的好嗎?為了幾兩銀子,成了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說起來,可不劃算,我要是你娘啊,我就是寧願在家餓死,我也不叫你去掙那個錢,必竟姑娘家,還是臉麵要緊。”
楊雲英這些話,表麵上聽著象是為方慶梅著想,怕方慶梅一直在飯館裏幹活,會影響到她的親事。
可隻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楊雲英其實就是在罵方慶梅和何氏,為了那一兩銀子的工錢,連臉麵都不要了。
不管怎麽說,方慶梅還是一個未嫁人的姑娘,楊雲英的這些話,實在是難聽了些,方桂枝忍不住為方慶梅辯護道,“大嫂,梅姐兒不是一個人在那兒,她奶也在呢。”
楊雲英一聲冷笑,“飯館裏一個鰥夫,一個光棍,再加上倆寡婦,還真是熱鬧。”
方桂枝知道方慶梅跟林嬌杏的關係比較好,楊雲英這麽說林嬌杏,方慶梅心裏肯定不受用,可她又不敢嚴辭厲色的反駁楊雲英,隻是弱弱地說道,“大嫂,梅姐兒的阿奶是個正經人。。。。。”
方桂枝話未說完,便被楊雲英給打斷了,“她要是個正經人,就不會大庭廣眾的,跟著莫少爺在村裏邊招搖了,莫少爺是個公子哥,心裏肯定不會想太多,可她就不好說了,誰知道她心裏打的是什麽主意。
梅姐兒,你也別嫌我說話不好聽,你那個阿奶,做事太張揚,你跟著她,早晚會壞了名聲,所以我勸你呀,還是趁早回家的好,雖說做針線活掙不了幾個錢,可咱們女人家,不就是圖有個好名聲嗎?要是名聲臭了,背後被人戳著脊梁骨的罵,那還有啥臉活在這世上。”
楊雲英說來說去,無非還是想叫方慶梅回來,方慶梅回了家,就掙不到那一兩銀子了,她心裏就平衡了。
方慶梅柔柔地一笑,“月英嫂,你誤會我奶了,我奶是真心為我們好,別的不說,你看她,不管日子過的有多難,都要送慶海去蘇先生那裏念書,隔三差五的,她還去蘇先生跟前問慶海的學業,前兒個我們回來的時候,在村口碰到了蘇先生,我奶跟蘇先生說了老半天呢,她就是怕慶海不好好念書,或是走了歪路,她平時又忙,顧不上管慶海,隻能多在蘇先生跟前多了解了解慶海的情況了。”
方慶梅這話說的,聽起來句句都象是在為林嬌杏辯護,可方桂枝聽著,總覺著有些不對勁:林嬌杏是一個寡婦,蘇先生又尚未娶妻,這樣兩個人,為了避嫌,一般情況下,都是很少說話的,更別提經常見麵了,要不然,會被人說閑話的。
可按方慶梅所說,林嬌杏是經常跑去跟蘇先生見麵,雖說是去問慶海的學業,可這話說出來,終歸是不大好聽,有點不守婦道,勾引蘇先生之嫌。
方慶梅的話,要是一些品性端正的人聽了,可能不會多想,可楊雲英這種人,嘴巴碎的很,最“關心”的就是這種東家長西家短,尤其是這種還帶有一點“男盜女娼”意味的“風流韻事”,這種話過了她的耳朵,然後再從她嘴裏出來,可就完全變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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