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敦心情難以平靜。姚芳真得懷了他的骨肉？這一切簡直就像夢一樣美妙。

    既然如此，有些事情是該早些解決了。

    他不知道的是，身後的姚芳在黑暗中用力咬了咬唇，側過身有些落寞的摟住自己的身子。

    姚芳翻來覆去的想，大哥是不是也會像親吻自己那樣親吻範梅兒？撫摸自己一樣撫摸範梅兒？他們也會做著同自己一樣的事情嗎？

    ……

    範梅兒人長得瘦小，楚楚可憐，大哥……一定會喜歡吧？

    姚芳重重的舒一口氣，心口也隱隱的煩悶起來。

    無邊無際的疲倦感湧上心頭，姚芳在黑暗中沉沉的睡去。

    “範梅兒，你離開姚家吧，這是你的賣身契。”狹小的房間內隻亮了一盞黃豆大小的油燈，姚敦和顏悅色的說著。

    範梅兒的麵色瞬時變得冷凝。

    她十四歲了，在顛沛流離的日子裏她從未為自己的命運做過主。

    這一次也要如此嗎？

    她很想為自己爭取一把，想讓自己的命運稍稍的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全被他人掌控。

    範梅兒抬起頭，冷靜的將那張賣身契推了回去：“謝謝姚大哥的一片好意。你們待我好，我不舍得離開這裏，離開了這裏……我怕活不下去。”

    姚敦蹙眉：“我並不打算娶你，我跟你姚姐姐的事，你也應該知道。”

    範梅兒擰著眉頭，想了想幹脆點頭道：“我知道你們的事，姚芳姐姐心裏沒有你。”

    ……

    姚敦原本冷靜的眸子一暗：“你說什麽？”

    範梅兒深吸一口氣，道：“我不過實話實說。我今天還看見姚姐姐嘔吐，她大概是懷了身子，我知道她的苦衷……”

    嗬？

    姚敦握緊了拳，冷笑一聲：“苦衷？”

    範梅兒心中懼怕他，但是更懼怕自己接下來飄渺毫無生機的命運。

    想要留下來，就要讓自己變得有用。

    “是，芳姐的苦衷是她不想跟你，但你卻要了她的身子，她這一生不得不跟你了！”

    ……

    姚敦繃著臉，身上散發出駭人的怒氣，擱在膝頭的雙手緊緊握拳。

    “你聽誰說的？”

    範梅兒忍著懼意繼續道：“全村都知道。不然……姚姐姐為什麽突然變了性子？當然，這其中還有我的原因！”

    姚敦眯起眼睛，冷聲道：“跟你有什麽關係？”

    範梅兒拿出了生平所有的機靈勁努力解釋：“因為姚姐姐隻能依靠你，但是你卻有兩個媳婦。人都是有私心的，她也會害怕。就像一顆平淡無奇的糖果，不爭不搶時沒覺得多好吃，可是一旦出現爭搶的對手，那顆小小的糖果就會變得炙手可熱……你是她唯一的依靠，如果被我搶走了，她就無依靠了，就算為了孩子也要……”

    姚敦的臉色無比陰沉，他霍的起身，直接抬腳踹向範梅兒床榻。

    “咣當！”

    範梅兒的床本就是一塊木板由四根木腿兒架著，哪裏經得起他一腳踹過來。

    範梅兒的床板子塌了。

    堂屋裏的人嚇了一跳，李大娘和姚大伯對視了一眼，默默的回了房間。

    姚芳猛然被驚醒，連忙從床上爬起來，聽著外麵的動靜，可是剩下的她再也沒有聽到了……

    隻是剛才那一聲是什麽響？

    床板子塌了？

    姚芳的臉色一下子變了。三妹說的對，男人果然靠不住……所以女人不能總是委曲求全。

    可是她能怎麽辦？

    沒有三妹的才情沒有三妹的頭腦也沒有三妹的灑脫。

    她在屋裏煩躁的轉了轉，又脫了鞋，扯過被子把自己的頭蒙上，拒絕聽外麵的任何聲響。

    她想起第一夜時，姚敦的粗魯，那時她死死的閉著眼，不肯他光裸的身體哪怕一眼。

    可是現在……

    姚芳在床上翻來覆去的歎氣，眼前怎麽也甩不掉姚敦赤身裸體將範梅兒壓在身下的樣子！

    真是好樣的！

    ……

    姚芳再次翻身，蒙頭閉眼，幹脆死死捂住自己的耳朵。

    屋內，範梅兒狼狽的坐在坍塌的床板子上，她戰戰兢兢的，真害怕姚敦作出殺人的舉動。

    她會討好李大娘，會討好姚芳，但是這個油鹽不進的姚敦她卻不知道該怎麽討好。

    她見過為了一口飯食甘願委身於男人的同伴，可她不是那種人。

    範梅兒艱難的轉了轉眼珠，繼續不怕死的道：“現在姚姐姐一定很恐慌，你現在回去說不定能見到她紅著眼睛的樣子。姚大哥你說……如果沒有我，姚姐姐還會這樣牽掛你嗎？”

    ……

    黑著臉沉默半晌，姚敦的怒氣伴隨著她最後一句話消散了。

    姚芳真得對自己有感情嗎？

    這件事他忽然就沒了主意。

    “好個範梅兒，你心機倒是很深，我更不能將你留下了。”

    範梅兒努力維持鎮定：“姚大哥，我永遠不會害姚姐姐，也不會害姚家人。我已經將你們當做親人，我隻是怕自己被姚家……遺棄。我相信，姚姐姐同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姚敦的心口忽然一陣劇痛：“我不信……”

    堂屋裏微弱的光芒映照在眾人的臉上。

    姚敦站在姚芳的門外，舉著一盞油燈，輕輕的推門進去。

    姚芳聽見聲響，慌忙爬起來。

    姚敦看見姚芳身體微顫，她朝自己擠出一絲受寵若驚的笑容：“大哥，你不睡一覺再走嗎？你累了吧？我給你捶捶背？”

    這笑容僵硬不已，甚至帶著些說不清的討好。

    她還需要討好他？！

    姚敦第一次發現姚芳的神情是如此的陌生，之前那個臉上總是帶著自信笑容的芳姐兒哪去了？

    她在自己麵前果真是像範梅兒所說，隻是害怕遭到遺棄？

    姚敦的嗓子微微幹澀，胸中傳來陣陣痛意。

    姚芳更加驚慌了：“大哥，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嗎？”

    姚芳的神情打量著姚敦，他神色頹然，說不出的疲憊。

    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如此疲憊難堪？

    姚芳下床，利索的穿好鞋襪，扯出一絲討好的笑容：“是不是梅兒不舒服？我做些什麽好？她是想喝薑湯嗎？”

    姚敦的眉毛驀地皺起，拉住她：“姚芳，你心裏究竟有沒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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