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張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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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小小聞言歉意的笑笑,“既然這樣,那小小就先去表演,等表演結束後,再向子恒兄討教。”

    蘇子恒急忙說道:“同去,同去。免得被他們誤以為我做了小小姑娘的入幕之賓,我怕日後外出會被別人打悶棍。”

    紀小小見蘇子恒說話風趣,不由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宛如百花齊放,讓人目眩神迷。

    蘇子恒跟隨在紀小小和花娘兩人身後,下得樓去,到大廳內,見宋建明朝他擠眉弄眼,不由失笑道:“建明兄,你這可是眼睛不舒服啊。”

    宋建明沒理會他的話語,好奇問道:“賢弟,小小姑娘閨中如何?”

    蘇子恒故作淡然道:“當時隻顧著寫詞了,這個小弟倒不曾注意。”

    宋建明歎了口氣,用手指點了點他,“你呀,真是不懂得把握機會。”

    蘇子恒嗬嗬輕笑一聲,沒再說話。

    舞台上,紀小小對在座的行了一個福禮,這才笑盈盈道:“勞各位客官久等,小小剛才有幸得到一首好詞,現在拿出來給各位客官欣賞一番。”

    舞台中央,早有侍女將紀小小專用的九霄環佩琴置放好。紀小小落坐在瑤琴前的秀墩,對著在座的眾人輕輕一拂手,調試著琴音。

    九霄環佩琴隨即發出錚錚之音,原本喧囂的大堂頓時安靜下來。能在大眾場合聽到小小姑娘表演的機會可不多,要是不珍惜機會,還在鬧哄,可是會犯眾怒,被趕出去的。

    紀小小一遍調試著音律,一遍回憶起【鵲橋仙纖雲弄巧】的詞。按照【鵲橋仙】的韻律,開口唱道: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聲音漸起漸高,雙掌覆蓋在瑤琴上,右手撥彈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十指翻飛,右手或挑或抹,或勾或剔,或打或撥;左手上下前進,複退吟揉。

    數十種指法信手拈來,彈奏出一曲令人心神沉醉的曲來。偏偏又和她口中吟唱的詞句相得益彰,配合的妙到巔峰。

    讓人即沉醉於曲中,又不忘她所唱之詞。

    餘音嫋嫋,繞梁不絕。

    ……

    ……

    長樂坊外。

    幾個賭坊的打手“砰”地將一個年近四十,渾身邋裏邋遢的漢子丟在大街上。

    其中為首的一個額頭有刀疤的打手啐道:“張六指,你他娘的是找死吧。沒錢還敢來長樂坊賭錢?九爺讓我告訴你一聲,三天之內,還不上那四十兩銀子,你就等著被打斷一隻手和一條腿來償還吧。”

    張六指被摔的“哎呦”直叫喚,忽然聽到刀疤這話,頓時不敢再叫,出聲辯解道:“疤爺,這不對吧?我不是才借了十兩銀子嗎?怎麽一下子就變成四十兩了。”

    刀疤惡狠狠道:“你是第一天出來混的嗎,你當九爺的錢那麽好借?我告訴你,張六指,要是三天後你還不上錢,別以為疤爺和你說的是在開玩笑。”

    張六指整個人都呆住了,呐呐道:“四十兩?我從哪裏去弄四十兩銀子,我現在身上連四個銅子都沒有啊。”

    刀疤冷冷的看著他,“這我管不著,沒錢就去賣房子,賣老婆賣女兒都行。反正我隻管收錢,拿不出錢來,你知道後果的。”

    說完,不再理會張六指,轉身朝長樂坊裏麵走去。走到門口時,還對看守門口的兩個守衛說道:“你們兩個給我看好他,沒錢別再讓他進來。”

    “是,疤爺。”

    張六指掙紮著從地上爬了起來,腳步踉蹌走在大街上,失魂落魄道:“四十兩,四十兩銀子,我從哪裏弄四十兩銀子來。這不是要我命嗎。”

    兩旁的路人嫌惡看了他一眼,紛紛躲開了他,生怕不小心就被他給訛上了,又或是怕他那邋遢樣子給自己帶來晦氣。

    忽然,張六指聽到身邊有人驚訝的叫自己“爹爹”,抬頭一看,竟然是自己許久未見的女兒小丫。

    張六指仿佛見到了救星一般,緊緊抓住了小丫的手,語無倫次道:“錢!小丫,你身上有錢嗎?快點給爹爹我錢。”

    小丫被他捏的手腕生疼,忙掙紮開來,“爹,你快放開我,我身上哪裏有錢啊,錢都在姐姐那。”

    張六指這才回過神來,鬆開了小丫的手,失神道:“對啊,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身上怎麽可能會有錢。就算有,也是在你姐姐身上。可是婉清那丫頭很不待見我,她又怎麽肯給錢我。”

    張六指知道,張婉清名義上是自己的女兒,實際上根本不聽自己的話。自從蘇家那二小子中了秀才之後,自己就更難指使她。還說什麽家中的錢財都是蘇家的,豈能給張家用了。

    說到底,她不就是怕自己拿了錢會去賭博、喝酒嗎。要不是這小丫頭以前偷偷接濟點自己,恐怕自己早就要餓死街頭了。

    “可惜啊!”張六指看了看身側了小丫,忽然搖頭歎了口氣。

    小丫看著張六指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怯生生問道:“爹爹,你又被人打了嗎?”

    張六指冷著臉沒搭理她這話,兩人沉默的走了一會,他忽然問道:“小丫,現在你在蘇家還好嗎?”

    小丫搖了搖頭,“不好!小叔上次外出,腦袋上被砸了一個洞,姐姐當了很多首飾,又將蘇家留下來的白鹿書院抵押給了趙家,湊起了些錢,才將小叔給救了回來。”

    “可是給小叔看病的郎中說他可能得了失魂症,醒來後很多事情都記不得了。小叔自己也說了,明年恐怕無法參加科舉考試了。”

    “現在家中還欠著吳婆子三個月租金,昨天吳婆子來催債了,說是月底再不交租,就要把我們趕出去。到時候白鹿書院回不去,我們該怎麽辦啊?”

    小丫臉上也露出茫然神色,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

    張六指聞言臉色一變,沒想到這段時日蘇家竟然發生了這樣劇變。原本還想指望能從蘇家弄點錢,渡過眼前的難關,結果他們都自保不暇,怎麽可能有錢借給自己呢?

    “難道真的要等到三天後被長樂坊的人打斷手腳?那樣的話,恐怕真的就離死不遠了吧。”張六指內心劇烈波動,他還沒活夠,怎麽舍得去死。

    他腦海裏忽然浮起了刀疤說的一句話:沒錢就去賣房子,賣老婆賣女兒都行。

    張六指落後了幾步,看了眼身前已在長個子的小丫,眼裏閃過一絲狠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