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又擺起了一張臭臉：“我知道，我陌允以前的名聲兒那是響當當的。別人花再多的銀子想來聽我撫琴，都還得看我的臉色。

    可縱使如此，我也還是清白之身。如今我已不是風月場所的‘頭牌’，就更不可能去陪那些娘們說笑飲酒了。她們占我便宜不得，就開始對我冷嘲熱諷。

    最可恨的，是以前‘風月閣’裏過來的那幾個清倌。聽著那些老娘們的嘲諷，他們就高興得跟什麽似的，非得在一旁起哄！可真真是氣死我了。”

    你嘴巴素來厲害，還怕別人不成？就連王蕭那家夥，每日都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風花雪月’裏的那些人，又有誰能是你的對手？”

    段淩天淡淡問了一句，倒也不期盼陌允能認真應他。

    可陌允撇了撇嘴，卻小聲兒道了句：“那可是‘風花雪月’，又不是‘雪頂含翠’。做生意的地方，能讓我就這麽罵回去嗎？

    再說了，這活兒可是我千辛萬苦才求來的。我早就跟你們保證過，一定會忍住自己的脾氣兒。現在可不能因為幾個不懷好意的人，就丟了活路。”

    說罷，也不再繼續執著的糾結嫁不嫁，娶不娶的事兒。

    隻將筷子一撂，丟了一句：“得了！我也不強求別人娶我。阿紫啊，淩天啊！要是你們改天想娶我了，再跟我說也不遲。反正我眼光高著呢，也沒那麽快能看上別人。

    現在心裏有氣兒堵著，不想吃了！我去找我們的‘王蕭兄’切磋切磋嘴皮子功夫。”

    言畢，就‘蹬蹬蹬’找王蕭了。

    段淩天見此，朝清風使了個眼色，讓他留下：“你終日跟在你家公子身邊兒，可曾知道，‘風花雪月’裏究竟是誰欺負了他？又說了他些什麽？”

    清風素來是極怕段淩天的，早在陌允離開的那會兒，他就想趕緊跟上了。

    可奈何，主人家留他啊。

    於是，隻得垂著腦袋，將‘風花雪月’這幾日發生的事兒，都如實回稟了尚芷雪與段淩天。

    不過，這清風倒也是個聰明的。

    因著害怕陌允會丟失了這份活路，所以便特地將他被別人調戲的事兒說得輕了一些。又因著一直覺得尚芷雪是個好妻主，故而就將那幾個清倌嘲諷陌允的事兒，說得稍稍重了一點。

    其中，那幾人笑罵陌允不幹淨，沒名沒分住在‘雪頂含翠’裏，還不如回風月場所當頭牌的這些話，說得格外嚴重。

    段淩天雖是江湖中人，這些年來也殺了不少的人。

    可對於身邊兒人，到底還是善良的。

    尤其是遇到了尚芷雪後，尚芷雪身上的逗比氣質，總能將他感染得越發有煙火氣息。而自從成家有了孩子後，內心也變得越發柔軟。

    如今聽到了陌允的遭遇，心中難免有些酸楚。

    阿紫，你覺得呢？”

    他將清風打發出去以後，淡淡朝尚芷雪看了一眼：“陌允的這件事，該如何解決？”

    尚芷雪聽言，有些意外。

    就連一張紅撲撲的臉蛋，也格外呆懵：“什麽怎麽解決？這又不是什麽大事兒！他陌允以前罵人罵得還少了？

    你別瞧著人人都說他是個謙謙君子，實際上是個什麽樣兒，你比我更清楚。以前他刻薄別人的時候兒，別人拿他沒有辦法。現在別人刻薄他，就讓他受著吧。”

    言畢，想了想又添了句：“再說了，他又不是個孩子了，你那麽擔心他做什麽？以前，倒沒發現你那麽善心。”

    我哪裏是擔心他？”

    段淩天淡淡瞥了尚芷雪一眼，道：“我隻是覺得，他自幼便沒了父母，被賣入風月場所那麽多年，極其可憐。現在好不容易從那狼窩出來了，總該過些平靜的日子才是。

    況且……琴棋書畫，陌允的確樣樣精通。他的技藝，我也曾領教過一二。我本還想著，待咱們的孩子出生以後，就讓陌允來教導他技藝。

    可今日，你偏巧不巧就要為陌允尋個妻主。倘若他真聽進心裏，早早嫁了出去。緊接著，懷孕生子，自個兒都自顧不暇。那我的孩子以後，得去哪裏再找個師父？”

    呃……咱們的孩子還有兩個多月才出生呢！”

    尚芷雪看著段淩天的肚子，不禁有些汗顏。

    好吧。

    她的確到現在，都還沒弄清楚，男人是怎麽懷孕的？那個肚皮兒……又是怎麽鼓起來的。

    隻知道，眼前的一切看著，分外滑稽。

    而滑稽的同時，又略感溫馨：“孩子出生以後，還得慢慢養著。怎麽說也要兩三歲以後，才能開始學到一些東西啊！你如今就考慮這個事兒，會不會太早了。”

    要不你將陌允給娶了吧？”

    段淩天仿佛沒有聽到尚芷雪的話一般，突然抬起頭來，朝尚芷雪道：“一來我懷有身孕，確實伺候不到你。二來，陌允這人確實不錯。雖出身有些不好聽，可能在風月場所裏保持著清白之身，已是十分不易了。三來……你娶了陌允以後，也能長久將他留在咱們‘雪頂含翠’。到時候，咱們的孩子就不缺師父了！”

    噗……段公子，你沒發燒吧？”

    尚芷雪才剛剛喝了口湯，一下又被段淩天給激得噴了出來：“就為了給孩子提前找個師父，你就讓你妻主去娶別的男人？你怎麽想的！”

    也不完全是為了這個……”

    但你前麵那兩個理由，不過都是附加罷了。”

    尚芷雪白了段淩天一眼，越發看不懂段淩天的心思：“好了！這件事兒以後切莫再提。人家陌允在跟你開玩笑呢，你就上綱上線真要人嫁進來，也不害臊！”

    他喜歡你。”

    段淩天是過來人，如何能看不懂陌允的心思：“就算他從來沒有承認過，可依舊逃不過我的眼睛。

    他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會忍住自己的脾氣兒，來與我和諧相處。”

    他喜歡我？”

    尚芷雪蹙眉，更覺得男人的心太難懂：“他都喜歡我了，你還不去揍他？還在這裏勸我娶他？你說，你是不是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