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看戲歸來,花錦瑟意猶未盡,她還想在街上轉轉,柳臻則麵無表情跟著後麵。眾侍衛都緊張兮兮圍著二人前前後後疏通著路人。

    京城百姓誰人不知這是義賢王小王爺未過門未婚妻，雖然覺得未婚產子是驚天駭俗事情,但自打這花家女每日都在各處戲院遊玩聽戲，看著日子多了，也就見怪不管了。

    她二人走在街上,一邊又有隨時準備攙扶丫鬟婆子等人隨行，柳臻不過就是跟著打醬油，他向來這樣，隻一路隨行,也不言語也不見喜樂。

    花錦瑟走到一處胭脂水粉店麵，回頭瞧見柳仍舊是無所謂樣子,率先走了進去。侍衛守在門口，丫鬟緊緊跟隨，柳臻抬頭看了眼店名，負了手也緩緩跟進。

    早有嘴甜小子過來招呼：“呀！是花老板啊，想看看什麽胭脂給您介紹介紹新到了貨，光是香味就有好幾種，保準有讓您喜歡！”

    花錦瑟嗯嗯了兩聲，跟著那小子走過去查看，柳臻本來不想過去，但她一個眼色他立刻也過去假意四處看看。

    她在夥計指引下拿起一紙盒，擰開盒蓋，淡淡蘭花香氣撲麵而來。因是有孕在身，她不喜太濃裂味道，偏過頭去躲了開來。

    柳臻伸手將蓋子蓋好，阻斷了香氣飄散。她笑吟吟伸手奪過來在他麵前晃了晃：“這個味道怎麽樣？話，總要送些聘禮和胭脂水粉，不如咱們這就挑挑？趁著閑極無事還能幫參詳參詳。”

    他呆了一呆：“買胭脂水粉幹什麽？也用不上。”

    花錦瑟白了他一眼，繼續挑揀著胭脂：“媳婦兒不用嗎？本以為是盼不著好日子了，沒想到千挑萬選相不中，怎麽就相中了個有夫之婦。雖然這白夫人長得白白淨淨，容貌也是姣好，但一想到人家已經有了四個丈夫了就心有不甘啊！”

    柳臻默默聽著她數落自己，既不搭言也不解釋，花錦瑟知道他做事有譜，隻是都放在肚子裏也不強求。

    “不過不管怎麽說，找一個有夫之婦總比不找強，等生了一兒半女大侄子泉下有知也安心了不是？”

    他仍舊麵無表情，她拿起一盒大作勢要敲他頭，柳臻怕她抻到了，趕緊低頭讓她打在頭上，老老實實不敢動彈。

    花錦瑟見他如此呆樣更是歎氣：“回去收拾收拾地契田產，雖然小王爺是做主讓白家收了了，但是樣子總要做足，少不了給些聘禮，到時候別範小心眼，要是一分不給讓人家白家瞧低了，遠在京城可管不了。”

    他淡淡地看著她：“不用管。”

    她長長籲了口氣，緩解了下心中惡氣，用手點了好幾樣胭脂叫那小二全包起來，再沒有閑逛心。

    那夥計喜滋滋過來打包，柳臻見花錦瑟麵露不快，難得解釋一句：“不用給。”

    她挑眉以對：“什麽不用給？”

    他更是風淡雲輕：“聘禮，一個子也沒有。”

    “柳小子！”花錦瑟一掐腰，圓潤肚子立刻顯露出來：“今年幾歲？還是小孩子嗎？一日不成親娘就要念一日，好容易有了一家人家，又是這般玩笑好受是嗎？一個子也不給人家能拿正眼看嗎？日後就那白夫人也是厭煩，到時候……”

    “姑奶奶，”柳臻斜眼：“太多了。”

    “誒呦喂，”花錦瑟伸手推了他一把：“怎麽多了？還不是老祖宗成天在耳根處嘮嘮叨叨磨磨唧唧唧唧歪歪全是事？”

    他垂目看著自己鞋尖，語氣平淡無波：“再這麽操心就又長白頭發了……囉嗦。”

    花錦瑟立時閉嘴，她前幾天發現自己頭頂長了一根白頭發，差點沒給小王爺折騰死。此人最喜美貌，整日對自己容顏和腰段那是包養得體……直到一失足懷孕，惱死了義賢王朱少君。

    花家是柳臻爹姑表親，按輩分來說，柳臻還得喚花錦瑟一聲姑奶奶，管她娘則叫老祖宗。柳家隻剩柳臻兄妹，義賢王早就對花家女上心，自然是當成一家人對待。彼時他跑到窮鄉僻壤地方去不過是出來散心，因惱著花家女拒婚才說不喜此女。

    由此可知，柳臻突然想要進白家門，義賢王如何不歡天喜地幫忙？

    ……

    環顧四周，這義賢王府就是一座牢籠。水笙心有餘悸，實在弄不清楚柳臻為何突然想進白家門，若說他對自己有情，那她寧願相信柳少謙有情有義，這人……這人不知打什麽主意。可他既是白瑾塘救命恩人，之前又幫過她忙，白家又有什麽東西能人家圖意呢？

    沒有，她心裏梗著口氣，難以咽下。

    柳臻想進白家門，白瑾玉僅僅是通知了她，他在義賢王那裏，早已滿口應下。

    如今這小王爺已經帶了白瑾塘兄弟二人進宮麵聖，按照他信心滿滿說辭，估計一會兒回來，就會全麵解決。

    對於這件事，對於他朱少君來說，其實就是小事一樁。可他偏偏就拿了柳臻婚事來要挾，柳少謙對她情深意切，她尚不能接受，這柳臻……她實在是覺得無福消受。

    小米還是個未知，她現在已經無力矯情了，隻是想能好好過日子，消停，一家人歡歡樂樂，就是這麽簡單而已。

    她悶在園內，心煩氣躁。

    不多一會兒，外院傳來低低腳步聲，有小廝來回走動傳茶上水，她知道，是從宮裏回來了。

    站起來想了想，雖說是男人們之間決定，但她還是想去聽一聽看一看。主意一定，水笙抬腳向外院走去……

    確是小王爺朱少君從宮裏回來了，趕也巧，花錦瑟與柳臻當街遇上，就一起都坐車回了王府。自然是先安撫了一番美人心，小王爺將未婚妻送去了後院，這才回過頭來見他三人。

    而此時，前堂三人都各自坐在桌邊喝著茶，白瑾塘自不必說，他理想生活就是征戰回來，屆時回去家鄉光宗耀祖。

    所以他是不貪心，皇上誇讚了一番，賜他黃金千兩，府衙總捕頭一職。雖然是推翻了留在京城高職位，但到時候一家人團聚，這才是最重要。

    他十分滿意，自然是千恩萬謝。

    白瑾玉也十分滿意，弟弟欺君之罪猶如玩笑一樣隨著皇帝大笑三聲就那麽掀過去了。而且夫妻團聚，還能一起回去省裏。

    雖然中間出了一點小插曲，柳臻婚事也不算什麽，他是白家恩人。而且相比較柳少謙而言，無奈之餘，他更願意此人進門。

    隻有柳臻臉色不算太好，他對著那心滿意足兄弟二人，畸形變態心理就占了上風。他心裏不怎麽舒服，沒想到白家大門這麽容易就要進了去，同時又有點……小糾結。

    朱少君踱著小步慢慢走了回來，三人各有心事，見了他都起身相迎。顯然，幫助自己女人達成了心願，這義賢王更是心情愉快。

    他輕咳了聲，回到主位上麵坐好。

    “正好們都在這，本王本來就是保媒麽，那就一保到底，”這小王爺臉色輕鬆：“白老板，白家對他可有什麽要求？”

    他自然是不能讓柳大掌櫃拿全部身家投了來，即使投也不敢接啊！白瑾玉也不指望那些虛渺，守住水笙心才是最重要，他知她不願，當然是柳臻輕巧去才最好。

    有多少外來兄弟，耐不住寂寞最後直接走人？到時候別說白家欺負他就對了……

    白瑾玉放下茶碗正色答道：“柳大掌櫃隨意就好。”

    “嗯，”朱少君滿意地看向柳臻：“對白家可有什麽要求？”

    柳臻也放下茶碗直直地盯著白瑾玉：“自從跟隨王爺到現在，有人喚柳大爺有人喚，還有喚大哥，已經習慣了，不想改。”

    朱皺眉以對：“說重點。”

    白瑾玉眯了眯眼，也是回視著柳臻：“不知大掌櫃何意？”

    柳臻暢言道：“進了白家門，難道人要叫不喜歡做小，從來隻做大。”

    這……白瑾塘看向他：“柳大哥……”

    話沒說完，已被他淩厲眼神殺了回去：“沒事。”

    白瑾玉定定地看著他：“自古以來，後進門者都是做小，從未聽聞誰家進門做大。”

    柳臻嗤笑：“那就不進白家大門好了，另立外室。”

    外室，外室那更不妥了，到時候生了孩子都是人家，白瑾玉心中暗自盤算。這柳臻打好主意，甚至還得寸進尺……

    朱少君打著圓場：“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白瑾塘也算光宗耀祖了，白老板總要想得開些。”

    他明顯是在提醒他白瑾塘事，白瑾玉心路一轉，刻意將話題轉到了水笙身上。

    “外室，但小王爺也知道，自古以來立外室都必須是要妻子同意才去。這件事不同於入贅進門，白家是做不了這個主。”

    朱少君臉色頓時又點不好了，他耐心漸失，可白瑾玉句句又在理上，實在難以反駁，隻拉了臉對三人冷哼道：“男人們事，女人做什麽主！”

    三人心中汗顏，據他們所知，花錦瑟話在朱少君眼裏，那都跟聖旨一樣……

    柳臻跟本不在意水笙想法，他也不待王爺驅逐自己站起身來準備告辭。臨行前還對著小王爺撣了撣身上些許塵土，要他知道自己陪著花錦瑟走了多少路。

    “剩下們自己決定，有三點要求。一是另立外室，二是換親，白瑾米入柳家門，三是馬上回去省裏準備成親。”

    說著竟是要轉身離去，不想正遇見水笙迎麵而來。

    他頓了頓步子，再不停留。

    水笙聽到了一些，她對這個世界婚嫁觀念實在理解不了，但是就這件事而言，裏麵參雜了太多無奈。

    可在這無奈中，又見她在白家兄弟心裏，雖然是妻子地位但仍舊可以轉讓，這讓她有點接受不了。

    可正如前麵說，她已經無力再矯情，白瑾玉殷切看著她緩緩走近，明顯是將問題推給了她。回頭看越發英俊白瑾塘，水笙慢慢對小王爺福了福身子。

    朱少君輕輕撫摸著茶碗：“既然白夫人已經到了，那想必是聽到了柳臻怎麽看？”

    事已至此，唯有討價還價。

    水笙昂首道：“同意婚事，但其他還待商酌，且聽一言。”

    門外柳臻剛走開兩步，詫異地停下了腳步。

    她不該是這樣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就是成親啦，水笙第二次成親啦啦啦~柳臻現在對她還沒有太多的感情啦，別想太多啦……未知數未知數……

    感謝投地雷的孩子，我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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