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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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

    宣和帝駕崩後,楚貴妃因傷心過度也跟著去了。與此同時,京城郊外的某個偏僻小鎮上也多了一位楚夫人。那楚夫人是個年輕的寡婦,長得溫柔美麗,性子單純愛笑,就是身子有些不好,因此被家人送到了小鎮上養身子,她似是不記得前塵往事,每每有人問她舊事,她便會露出怔忪的表情,許久才搖搖頭,如同還沒長大的小女孩一樣,天真無邪地笑著說自己忘了。

    可轉頭,她又會露出難過茫然的神色,偷偷擦去眼角莫名流出的淚。

    阿茶站在不遠處的茶樓上,低頭看著這樣的楚嵐,心頭說不出為什麽竟是難過得厲害。

    哪怕吃了藥失了憶,宣和帝在楚嵐心中也還是個隱秘的傷口,無法徹底抹去吧?她從前很不喜歡楚嵐,可這一刻,她心裏卻充滿了對楚嵐的憐惜。

    惟願她能快些放下那段傷筋動骨的過去,好好地開始自己的新生吧。還有下輩子,希望她再也不要碰到宣和帝了。

    “天色晚了,我們回吧。”

    低沉溫和的聲音,是淩珣,阿茶抬頭看他,小太子繼位之後,他在穆皇後的請求,以及文武百官的推舉之下做了攝政王,如今是越發威嚴冷肅,叫人不敢接近了。隻有在她麵前,這青年才會卸下一身寒意,露出柔軟的一麵。

    阿茶握住他溫厚的大手,笑了一下:“好。”

    宣和帝駕崩得很突然,留下了不少爛攤子,然對於阿茶而言,他的離世卻是大好事一件。沒了帝王的爭鋒相對,她不必再蹲在家中不敢輕易出門,淩珣和阮庭舟等人也不必再時刻防備,生怕他什麽時候出個陰招送他們去死一死。

    隻是小太子登基,朝中生出異心的人不少,若無淩珣勉力鎮壓,隻怕大周已經起了內亂,可因宣和帝的打壓,淩珣如今到底到底還沒有恢複從前的實力,因此許多野心之輩還是抱著僥幸的心思欲試上一試,淩珣不耐,直接設下計謀一鍋端了,朝中這才安穩下來。又有文遠侯府、永安侯府、廣安侯府、梅家等勳貴世家鼎力相助,因宣和帝驟然駕崩而起的動亂這才暫時平息了下來。

    而前段時間忙於政事,淩珣一直沒空好好地陪小媳婦,這日難得有了空閑,便帶著她出門看紅葉——秋天都快過去了,再不看就要等明年了。

    二人難得愜意地遊山玩水一番,準備回城的時候,阿茶想到楚嵐在這裏,便又提出順道來看看她。淩珣素來對她有求必應,自不會拒絕,遂才有了這一趟。

    阿茶最後再看了楚嵐一眼,見她又已經在下人的陪伴下露出歡顏,而淩珣神色亦是釋然,並不見憂慮之色,這才徹底舒出一口氣來。

    這已是最好的結局了。

    兩人並肩走下茶樓,坐上了回京的馬車。

    “厲之哥哥,昨兒我聽小昀說,她查到了一些線索?”

    宣和帝駕崩之後,橫在阿茶心頭的便隻有為母親報仇一事了,隻是先前淩珣根據楚昀提供的線索找到了那人蓄養死士的老窩,將它一舉搗毀之後,那人便如縮進龜殼的烏龜一般,將自己深深地藏起來了,任憑淩珣和楚昀怎麽找都沒有再找到什麽有用的線索,阿茶對此心中有些不安,因此說到這事兒的時候,麵上便忍不住帶上了幾分迫切。

    淩珣抬手揉揉她的眉心,點了一下頭:“根據你的記憶畫下來的那個玉佩,有人說自己曾見過它。”

    “真的?”阿茶一怔,而後大喜,雙手緊緊揪住了淩珣的衣袖,“那,是誰?”

    淩珣答道:“那人是魏王從前的門客,說是自己多年前曾在魏王府舉辦的某次酒宴上意外見到過一個與之差不多的玉佩,隻是那時喝了酒,帶了幾分醉意,卻是記不清到底那玉佩是戴在誰身上了。”

    阿茶失望,擰著秀眉道:“魏王府,難不成真的是魏王?可你不是早就派人查過麽?魏王身上並沒有我說的那個紅色印記呀,還是說,那個印記不一定是胎記,也有可能是傷痕?”

    淩珣“嗯”了一聲:“若是傷痕,那怎麽多年過去了,早就消失了。”

    阿茶頓時耷拉下了腦袋:“那怎麽辦呀……”

    見不得她不開心,淩珣揉揉她的腦袋道:“我已派了人監視魏王府,若然是他,總會露出馬腳的。而且……”

    他眸子微動,片刻到底是覆在她耳邊低語了一番。

    阿茶一聽就愣住了,半晌才緊緊握住他的手,帶了幾分慌張擔憂道:“這樣,這樣能行嗎?”

    “嗯,不會有事的,”淩珣將她攬進懷裏,吻了吻她的嘴角,安撫道,“相信我。”

    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阿茶漸漸放鬆下來,雖心中免不得還有一絲擔憂,卻並未表現再出來,隻啃啃他的下巴嘟囔道:“那你得好好的,半根頭發都不許傷到。”

    淩珣低頭看她,目光柔和地笑了:“嗯,都聽王妃娘娘的。”

    ***

    二人回到驍王府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進門,便有下人來報:時公子來訪,已在府裏等候多時。

    “你快去吧。”想著如今已經成為太後的穆皇後,阿茶心中替時玨感到惋惜。若穆皇後不是皇後,膝下沒有小太子,或許他們還有一絲可能,可如今……阿茶雖沒有做過母親,卻也知道穆太後是絕對不會為了自己的幸福就丟下孩子的。

    時玨的滿腔癡情,隻怕此生是得不到回應了。

    “嗯,你先吃飯,別等我了。”淩珣摸摸她的腦袋便轉身去了書房,時玨已經在那裏等了大半日。

    一進屋便聞到了一陣濃烈的酒氣,淩珣眉頭一跳,轉頭就冷聲道:“誰準你們給他拿酒的?”

    院子裏的大樹後露出一張苦臉:“王爺,酒是時公子自己帶的。”

    這可是王爺的書房,他們哪兒敢叫人在這裏喝酒啊?時玨想必也是知道這個,所以才自己帶了酒來喝,他們原本也想攔的,可人家時公子說了,後果他擔著,他們隻要躲遠點就行了。

    “阿巽,”屋裏傳來微啞的笑聲,“你回來了啊。”

    淩珣轉頭便看見了一張異常消瘦的臉。從前豐神俊朗的青年,如今雙頰凹陷,眼底青黑,雖依然拾掇得很幹淨,可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頹敗之意,如同秋末的落葉,看著都讓人覺得淒然。

    “別喝了。”大步走過去奪過時玨手中的酒壇子,淩珣低頭看著好友,見他蒼白憔悴的臉上一雙赤紅絕望的眼睛正微微彎起,忍不住沉聲道,“也別笑了。”

    時玨眼睛微轉,半晌緩緩地收起了僵硬的笑容,滿眼悲涼地說道:“也是,一定很難看,那就不笑了。”

    淩珣沉默,許久才在時玨身邊坐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帶了幾分歎息地說道:“阿玨,忘了她吧。”

    時玨心頭劇烈一痛,猛地喘了兩口氣:“忘的掉,我就不會來你這裏了。”

    淩珣見不得從前意氣風發,驕傲肆意的好友變成這樣,半晌到底是緩緩地問道:“你想怎麽做?”

    “帶我進宮吧。”時玨抬頭看他,幽暗的眸底含著許多東西,那些東西如同即將隕落的星子一般散發著微弱而頑強的光芒,叫人見之感歎,卻又忍不住有些心酸,“不管怎麽樣,讓我見見她,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她了。”

    桌上的燭火劈裏啪啦的燃燒著,淩珣看著這麵帶偏執的青年,終是聲音低沉地說道:“好。”

    ***

    穆太後雖已做了太後,可認真算起來,她不過才二十出頭的年紀,還十分年輕。淩珣為了避嫌,並沒有親自帶時玨進宮,隻是吩咐府中暗衛送了他一程,而後便回屋了。

    “時公子呢?”阿茶剛去見過崔氏和月牙,這會兒正擺了飯菜準備吃,見他這麽快就回來了,不由有些好奇。往常他們談事情,總是需要不少時間的。

    “走了。”淩珣大步走進屋,在她對麵坐下,“姥姥可是睡下了?”

    “嗯,你明早再去看她吧。”吩咐白蘭拿了一副新的碗筷過來,阿茶這才一邊給他夾菜一邊隨口問道,“時公子找你做什麽呀?”

    淩珣頓了一下,答道:“他想見穆太後。”

    阿茶一怔,半晌才“哦”了一聲,卻沒有再多問,隻暗暗歎息一聲,轉移了話題道:“對了,方才聽人說小昀這幾日都不在府中,厲之哥哥是不是又派什麽任務給她了?”

    不等淩珣說話,她便有些心疼地叮囑道,“可不許派太辛苦的活兒給她幹呀,到底是個姑娘家,從前沒辦法也就算了,如今好不容易回了家……”

    這麽多時日相處下來,姑嫂兩人關係已是極好,阿茶憐惜楚昀從前受過的苦,平日與她有關的事情上,總忍不住要念叨幾句。

    淩珣聽得眉眼發軟,忍不住就笑了起來:“長嫂如母。”

    阿茶嗔了他一眼:“不許轉移話題,快說,她做什麽去了?”

    “不是什麽危險的事。”

    阿茶這才放下心來,覷了他一眼道:“咳,那三表哥的提親……”

    淩珣最近特別不想聽到齊熙和這個名字,他妹妹雖然像個男孩兒,可在他心中是極為金貴的,哪裏能叫齊熙和那小子提了十次親就答應許婚了呢?見小媳婦有替他說情之意,青年起身便將她拉進懷裏堵住了嘴巴。

    阿茶大笑著掙紮,可下一刻便聽身上的青年摸著她平坦的肚子低聲道:“咱們近來這麽努力,這裏說不定已經有個小阿茶了呢……”

    大周朝沒有國喪期不能同房一說,隻是禁嫁娶,禮樂之事,因此近來小倆口可沒少為了小包子而奮鬥。

    阿茶一聽就亮了眼睛,想著淩珣下午在回京路上所說的那番話,頓時就顧不得其他了,伸手扯了扯淩珣的腰帶便紅著臉道:“來戰?”

    淩珣幽暗的眸底浮現明亮的笑意:“樂意之至。”

    誰料就在這時,外頭突然有暗衛匆匆來報:“王爺,剛從北疆傳來的急報,狄戎與邊境數十個小國聯盟攻我大周,守境的黑狼軍慘敗於七十萬聯軍,已失雲水城、風林關,如今,如今玉石關也已危矣!”

    阿茶渾身一僵,猛地坐起了身。

    作者有話要說:  蟹蟹真愛的雷,摸摸噠=3=

    藝興燦烈愛我扔了1個手榴彈 投擲時間:2016-10-11 15:10: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