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桂花巷香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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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昭見秋嬸一雙溫和的眼神看過來,也拱手行了一禮,立在如瑾身側。
秋嬸笑了起來,往旁邊讓了讓,示意她們進來,說道:“就你精怪,婆婆不在院子裏能去哪兒,每每這個時候來,不就是想蹭飯,我猜的對不對。”
如瑾撓了撓頭,說道:“看您說的,這不是趕巧了嗎?我主要是來看望婆婆的,太想她了。”
言罷,就見回廊處走出來一個白發的老婦人,她的頭發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隻簡單的插了一支木簪。灰藍色的窄袖交領短衫,和一條深藍色麻布襦裙,嘴角噙著笑意,站在廊下笑道:“你是想那桂花糕了吧。”
婆婆,許久不見,您依舊如此光彩照人!”
油嘴滑舌。”然後往後看到飛廉,點點頭,說道:“你總算舍得給小暮草添個幫手了,不錯。”
如瑾得意的挑挑眉頭,說道:“他叫飛廉,這可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護衛,他從小習武先前跟著一個鏢行,結果生意不景氣散了,所以常年四處做一些零散的活計,我北上的時候正好遇上,就給買過來了。”
飛廉笑著上前行了個大禮,說道:“晚輩飛廉見過婆婆。”
好好,日後跟著瑾丫頭注定了是個勞碌命,哪天她揭不開鍋就來婆婆這裏,婆婆管飯。”
如瑾忙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婆婆這忒不地道,當著麵就搶我手下,下次我可就不敢來了,誰知道哪天就把我的人都拐走了。”
香婆婆見狀嗔怪的白了她一眼,又看向慕容昭,眼睛眯了眯說道:“洛陽來的……宮裏官差?”
慕容昭暗讚這婆婆眼毒,恭敬的上前一步,說道:“是,見過前輩。”
香婆婆上下打量了一眼,見他神情淡淡,從容堅定,就點了下頭,上前牽了如瑾的手帶著他們往裏麵去。
秋嬸已經帶著暮草去張羅晚膳,飛廉跟則守在堂屋門口。
拿了什麽東西來?你的識香本事不低,連你都猜不出說明很少見,來給我瞧瞧。”
如瑾將瓷瓶遞給香婆婆,她坐在案前,將裏麵的灰燼灑在白布上,用銀針仔細的鋪平。
味道很淺,應該是有配方的香料,沒有單純的某種香味,很奇怪的一股味道,有些像木香又有花香氣。”
說罷便指揮著如瑾將那香粉撥到放了清水的碗中,然後在裏麵倒了幾滴液體,放到火上燒了起來。
如瑾回身看了慕容昭一眼,見他抬手按在腹部,便說道:“你先到外麵等吧,這香味必然是對你有極大的影響,等好了以後你再進來。”
慕容昭沒有動隻是依舊直挺挺的站著,眼睛依舊看著香婆婆的動作。
他本是有些好奇這種驗香的法子所以並沒有在意身體上的不舒服,無意間的動作竟然被如瑾看在眼裏,他收回按在腹部的手,低聲道:“無事。”
如瑾曉得慕容肯定是愛逞強,仔細瞧了下他的臉色,見沒有蒼白便垂手幫著香婆婆繼續接下來的事。
將手中的一個銀質小碗放到琉璃小管下方,就有透明的水珠滴下。
落入碗沿,待熱氣散了竟然成了赤紅色……
等到一切妥當,香婆婆將小碗放到中間,用一支頭上鉗著珍珠的針在裏麵沾了沾,塗在了旁邊一張素白且細膩的白絲緞上。
本身是無毒的。”
如瑾蹙了眉頭,如果這毒出現在旁人身上也就罷了,可是刺史府女屍、還有蛀蟲成員……
怎麽都感覺不對勁,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同一種,不明來曆的香味。
香婆婆言罷,又說道:“不過,這香也不簡單,不像是如今市麵上流通的香料,這配料不尋常,你們容我仔細查查,現在我能想到的就是,這香裏麵不單單有香料,還有藥材。藥材的味道中和了香料的味所以隱隱約約不那麽清晰,但是有一種花香我是辨別的出,是來自一種‘倚木’,此樹我年輕時候跟隨夫君在晉中一代見過,因為覺得新奇便折了一枝。”
如瑾點點道:“婆婆見多識廣,這東西我真是沒見過,或許我師父知道。”
香婆婆又聞了聞這香,抬手扶額,說道:“雖無毒但是久了會令人暈眩氣虛,裏麵必定還是加了其他東西的,現在胡商和海外來的東西越來越多,我這個歲數無法四處走動,怕是終有一日會技不如人,我有一友人如今在洛陽,我們是忘年交,若是他日婆婆不在,你可尋他討教。”
好。”
如瑾很感動,香婆婆在她八歲時便教她識香,雖沒有行什麽拜禮,但是從心底已經將這位老夫人當做親人。
香婆常年調香,身體也受了虧損,所以她說自己命不長久,如瑾並不吃驚,隻是有些心疼。
婆婆拍了拍如瑾的手,將那碗裏的液體分裝了兩個瓷瓶,給了如瑾一個,自己留了一個,說道:“因緣際會,你拿著一瓶,若是他日再遇到,便可比對出其中不同,我也會去信給那位小友,請他參詳一二。”
如瑾謝過,跟著她出了屋子。
晚膳已經備好,他們吃了飯,又拿了好些桂花糕,才依依不舍的離開。
香婆婆一直將他們幾人送出巷口,才返了回去,秋嬸扶著香婆的胳膊步上台階,見她麵露愁容便問道:“此香這般難解?”
秋嬸還從未見她露出這種神情,又是擔憂,又是欣慰很複雜。
瑾丫頭怕是對那小子上心了。”
哦?這不是好事?那年輕人儀表堂堂雖然看著性子冷了些,但眼神正派也有禮,如瑾眼光一直不錯。”
香婆婆搖搖頭,說道:“你大概不認得他那腰間配刀,那是一柄失傳許久的古刀,名‘昆侖’,曾傳說為薑子牙斬妖所用,是一把利器。據說朝廷內衛首領‘昭’就是用的那把刀,沾上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禍,傳聞可都難聽的很。”
秋嬸笑道:“這您倒是多慮了,要我看他們就挺般配,說實話,如瑾自己的營生也沒什麽名聲可言,能尋個厲害的守在身邊,反倒是好事,她那個師父……”
說道此處臉色也沉了下來,將香婆婆扶著坐下後,跪坐在她麵前沉聲道:“也不知道這幾年發了什麽瘋,將如瑾扔在此處。就在一個多月前,我還見著暮草又拿了許多銀錢到櫃坊旁邊跟著個袁門的小子,不就是給他師父寄去了麽?”
香婆婆從腕上褪下沉香木的佛珠輕輕的撥起來,說道:“這個袁天罡行事是越發難猜,武後將他打發到這偏遠之地,我還以為他能多消停些年,到底還是放不下那些東西。我真是眼拙,真以為他要歸隱。”
秋嬸也歎了一聲,見香婆婆閉上眼睛,撥弄著佛珠,便抬手衝茶,主仆兩沒再說話。
這時,如瑾他們快馬加鞭,趕在最後一波人流中間出了城門,回到院子她先是看了看飛廉換回來的銀錢,然後將剩下的銀子還給慕容昭,說道:“怎麽樣剛剛在那裏身體可有不舒服?”
沒有,之前應該是吸到了濃煙。”
如瑾點點頭,說道:“去書房吧,我有些想法同你說說。”
好。”
飛廉依舊在院子周圍檢查所有陣法,機關和陷阱,暮草將所有藥材都收進來,路上如瑾就說半夜會下雨。
書房內,如瑾將羊皮卷遞給慕容昭,說道:“我懷疑此事與廬陵郡那邊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