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西市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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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瑾一路閑逛到西市奴隸買賣之處,飛廉在前頭轉悠了一會兒小跑回來,跟在她身後小聲的說道:“主子,聽說那些體弱的仆從一個要兩三貫,那些健壯的奴仆少說也得好幾十貫呢!”

    咱們就買那些一般的,不用太壯實,有一把好嗓子就成,人機靈點兒模樣再好一些就完全夠用。”

    飛廉還在盤算銀錢,就被一邊的屠蘇酒和餃牙餳(xing)吸引了目光。

    主子這好吃,甜得很。”

    如瑾這才想起過節的時候要準備些東西,摸了摸兜子裏的銀錢,還是先打住。轉頭對飛廉說道:“咱們先忍忍再買來吃,正事兒要緊,等咱們賺了銀錢也去金玉堂那大酒樓裏吃一頓。”

    好!”

    飛廉聞言很是開心,快步跟上如瑾的腳步,兩人跟著人流往一處熱鬧的地方走去。

    大家來看看啊,這是咱們新到的奴仆,看看這大塊頭,看看這有力的腿腳!”

    這小娘子的身條兒臉蛋,這腰細屁股大,買回去絕對是不虧!各位看官快來看一看啊,隻要五貫錢!”

    台子上放著好幾個籠子,裏麵站著奴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如瑾站在外圍一一掃過去,忽然她視線停了下來,那個角落裏站著一個女子,她的樣貌清秀,神情冰冷眉宇間還有些傲氣,對周遭的聲音渾不在意,手腳上戴了鐵鏈,如瑾見她被人擠著退了兩步,麵上也沒什麽表情。

    她似乎感覺到有人在看她,撩了一下眼皮就朝如瑾看過來,黑漆漆的眼睛就和如瑾對上。

    如瑾上下打量了一眼,見那女奴左腳僵直,褲腿上沾著泥和血,看來是一條腿受了重傷。

    飛廉,你去問那人,角落裏的黑衣女子多少錢。”

    飛廉幾步跨過去,向那喊價的打聽,如瑾見他們說了一會兒,那男人伸出四隻手指,飛廉扭頭看了過來,她搖搖頭指了指腳,伸出兩隻手指。

    過了一會兒,兩人談妥,如瑾交了銀錢,那男子就把裏頭的跛腳姑娘拽出來推到飛廉跟前。

    主子,主子!”

    飛廉拉著那姑娘走過來,如瑾晃了晃鐵鎖的鑰匙,那女子便抿了唇倔強的朝如瑾看了一眼,並無認主的意思。

    喂,會說話麽?”

    那女子不出聲,如瑾冷笑一聲對著賣家說道:“敢情還是個啞巴,我不要了,你愛賣給誰就去賣給誰。”

    人販子一聽上前推了那女子一把,罵道:“臭娘們,平日裏罵人你不是挺能耐,這會兒裝啞巴!行,我一會兒就把你送到紅樓裏,讓你去接客!”

    如瑾抬手要將手上的鑰匙遞還回去,那方才一聲不吭的女子猛地出手搶了過去。

    我不是啞巴。”

    如瑾笑了一下,“行,就她吧,這模樣也劃算。左右我就用她來守著店門。”

    然後又很是不屑的說道:“算了,反正也做不了什麽,嘖,阿貓阿狗的也就這個價了。”

    你少侮辱人!”

    如瑾挑了挑眉頭,笑道:“呦,侮辱?就憑你?一個奴仆?我就是現在殺了你又如何?身契上寫的是官奴,怎麽還在這裏擺小姐的譜?”

    你!”

    有名字嗎?有的話就告訴我,沒有我就隨便給你起一個。”

    那女子咬牙說道:“紅綢!”

    麵對這個姑娘的瞪視,如瑾隻是回之冷笑,轉身朝市集外麵走去。

    剛走到街口,就被一夥人給圍住,一個身著華麗的男人擋住了如瑾的路,他本來還凶神惡煞待看到如瑾的麵容的時候忽然轉變。

    說道:“這位姑娘咱們商量個事。”

    讓開!”

    嘖,這麽凶做什麽,哥哥我今日心情好與好好說話,你這個仆人是我先看上的,隻是回家喝了口茶的功夫就被你給買走了,現在我既然過來了,你就再去挑個別的,哥哥我給你補上銀錢。”

    肥頭大耳,酒囊飯袋,這一看就是那些被家裏喂壞的富貴人。

    如瑾現在倒是一直等著找個時機折騰出些動靜來,今天這人倒是給她一個機會。天子腳下都敢橫著走路的人肯定是有些靠山的,如果把這些人撂倒在地勢必會得罪一些人,但是奈何居、鬼手阿瑾的名聲會由此往出傳揚。

    她抬頭四下裏掃了掃,提步往前走了兩步擋住那姑娘的身體,回頭小聲道:“給她解開鏈子。”

    跑了怎麽辦!”

    殺了!”

    飛廉在後頭窸窸窣窣的給那姑娘解開鏈子,如瑾則嘴角含笑看著對麵的這個胖子,說道:“師父常年教導,最窩囊的人才護不住自己的東西,奴仆已經是我的人了,這位公子若是想買就自己去挑,沒得來這裏欺我一個弱女子。”

    姑娘,我可是好言好語同你說話的,你身後的賤丫頭是我相看中的,你給了我咱們就好商量,即便你想嫁到我武家來,我也可以勉強應允,可你若是敬酒不吃,那可別怪我下手狠,嚇了你。”

    如瑾見周圍人不少了,便大聲說道:“各位叔叔嬸嬸,我和家人不過是聽聞洛陽城是天子腳下的大城,千裏迢迢來討生活,在南市的奈何居做些壽衣生意勉強度日,可是這位公子平白無故的就借著武家來欺壓百姓,這是什麽世道,還讓不讓我們這些平頭百姓活了!”

    就是啊……這個武東升整日就知道欺男霸女,張口閉口的武家人……”

    酒囊飯袋的貨……”

    也有人議論如瑾的來曆,聽她說起是南市的壽衣房,有人便小聲道:“可不就是那家新鋪子,裏頭就是三個年輕孩子,老老實實本本分分,怎麽的就碰上了這麽土霸王!”

    如瑾聽了幾耳朵,擋在奴仆身前,說道:“這是我買的奴婢,她就是我的家裏人,我是絕不會任由別人來踩她糟踐她!你!有本事就把我們的屍首留下,我倒要看看這偌大的洛陽城還有沒有王法,陛下坐在金殿上會不會管我們這些老百姓的死活!”

    她這一方正梗著脖子煽風點火,在她身後人群外正站在慕容昭和赤一。

    赤一嘴裏吃著果子,看了看如瑾那繃著的小臉,噗嗤一下笑出聲:“頭兒,你說這如瑾怎麽走到哪兒都能和人家吵起來,那看那張嘴厲害的,武東升的臉都成了豬肝兒色。”

    慕容昭也牽了牽嘴角,抓著韁繩的手緊了緊,聞言說道:“這武東升出現的正是時候,如瑾護著她的那個跛腳女婢也算是耍了主子威風,張口閉口的就是她的那家鋪子,倒是給自己宣了宣名聲。在這七拉八扯的倒是把武東升繞進來了,一會兒平頭百姓一會兒陛下的,你看著吧,若是他敢出口辱罵,還有話等著呢。”

    赤一饒有興趣的看著,果然那武東升被如瑾指著鼻尖數落了一通,就惱了。

    當下就罵道:“你個賤人!給你臉不要,還在這裏指手畫腳,王法是嘛?老子就是這兒的王法,今天我就把你們都捉回去,看看有誰管!”

    如瑾冷冷的看著他,手一抽就從腰間解下一條九節鞭來,看著圍住她的人,說道:“好啊!你看不起女人也道罷了,還覬覦陛下的江山,我倒是不知道這才不到兩個月,你倒做了這洛陽城的主!大家夥可瞧見了,這人安了什麽心!”

    你住口!”

    哼,天下興亡匹女有則!這等刁民,我雖然是奈何居一個小小的繡娘,也要與你殊死一戰!有本事一起上!”

    那武東升氣的眼珠子也凸出來一截,鼻孔長的老大,他是個惡棍但是嘴皮子沒多利索。這一會兒工夫就背上這麽個大逆不道的名頭,他怎麽能不氣,眼中的惡毒一閃而逝,這丫頭必須死!

    如瑾自然看得出他眼中的殺意,急忙大聲喊道:“大家可往後些,這殺人不眨眼的東西,你們聽了他那些大逆不道的話,可別待會兒被殺了滅口!

    人群轟一下散開,武東升氣極,招呼隨從就衝了上去。

    給我擰斷她的腦袋!”

    飛廉護著紅綢和那些護衛打成一團,如瑾直直的衝向武東升,九節鞭舞的密不透風,與她柔韌的腰肢配合得當,一時間武東升根本近不了身,可她畢竟功力有限支撐不了太久的時間,武東升雖然是個飯桶但是身手不弱,提刀架住如瑾的鞭,就朝她的肩頭打過來。

    小心!”

    如瑾聽到一聲大喝,腰間一緊就被人往後拖了幾步,一個身影擋在身前,居然是跛著腳的紅綢。

    武東升你個狗東西,我紅綢今日與你拚了!”

    說著又是一團亂,如瑾一腳踢開撲過來的護衛轉身躍上一輛馬車,朝後麵大喊,“慕容昭,你當的什麽官,竟然看戲!”

    嘖,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