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盛元帝的神情似乎並沒有因為幹脆利索裏處置了端木一族而輕鬆半分，反而眉宇間可見又添了一絲愁容和怒意。

    抬抬手，眾人呼啦啦地起身後，盛元帝的略帶慍怒的聲音再次響起：

    “端木一族之事隻要朕一想起來痛不欲生，曾不止一次自責地想去尋了先帝先祖，親自到他們跟前賠罪……”

    “還請陛下保重龍體！”

    除了說這個，盛元帝說他想死的話下麵的人也著實沒法接啊。

    不過好在盛元帝隻是抒發一下他的情緒，並不在意下麵人接不接話，因為很快他自己又接著發了聲，

    “然而太子的所作所為讓朕連見先帝和先祖的臉都沒有了，朕愧對於先帝先祖愧對於天下蒼生，朕……朕……咳咳咳……”

    悲憤之餘盛元帝一陣猝不及防的咳嗽聲，讓他的臉色突然變的潮紅。

    “父皇，請息怒！”

    “陛下，請息怒！”

    淩靖淩靖鈺等人以及一眾大臣們再次跪了下來。

    好在趙正那邊及時送了水，不大一會盛元帝緩了過來，似乎對下麵的人動不動下跪很不滿，皺著眉頭道：

    “朕話還沒說完，你們跪什麽跪，都起來！”

    ……

    再次嘩啦啦一陣聲響後，盛元帝才滿意了些：

    “剛才說到哪裏了？對，太子所作所為……”

    隻是開了個頭，盛元帝停頓了下來，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地地方，言語也沒有剛才那份激烈了，而是從神情看似乎在追思著什麽，

    “太子是朕嫡出的長子，一出生朕封了他做太子，從他懂事起朕帶著他理朝政，走哪裏帶到哪裏，從做人到處理國家大事，都是朕親手教導出來的。”

    “朕這一生碌碌無為毫無建樹，獨獨在對太子的培養朕還是有幾分自信的，沒想到到頭來，卻獨獨是他因為要護著母家而造了朕的反，當眾行挾持君父之行徑，著實讓人痛徹心扉，痛徹心扉啊……”

    這句痛徹心扉，盛元帝重複了好幾遍，聲音越來越弱，直至他頭慢慢地底下用一隻手撐著的時候，還在不停地搖著。

    因為有之前的言語在先，這會子德殿內沒人再下跪山呼了，但也沒有人開口接話，因為太子之事實在是太過敏感，任誰也不敢趟這個渾水。

    眾朝臣不說話，盛元帝手撐著下頜眼睛眯著又狀似想陷入了深深的自責，德殿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了。

    不知過了多久，不少人腳都站的有些麻的時候，盛元帝略有低落的聲音才響了起來：

    “趙正，宣讀朕的旨意吧！”

    “奴才遵旨！”

    一直在旁邊候著的趙正又從袖子裏取出了一道聖旨，往前走了幾步，雙手將之展開，清了一下嗓子：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太子淩靖宇為了替罪臣謀生路公然挾持朕，不念朕恩，枉顧父子之情君臣之義，有違天道有悖人倫，然他不仁朕不能不義，思慮再三故將太子淩靖宇貶為庶民，即日起送到皇覺寺令之在思過碑前思過，終生不得離開！”

    “太子府內一眾人等即刻散去，太子府查封，一應財物收入國庫，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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