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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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大夫婦齊上陣,忙了個天昏地暗也將將才將將製成了六千張符紙,本來製符紙這等辛苦的活耿大早就甩給了杜子騰,許久未做,一做又是如此多的量,三四天下來哪怕是修士的身體也打熬不住,耿大已是眼下青黑、腿肚子打戰,連話都說不成了。
耿馮氏自也不可能閑著,她看起來沒比耿大好到哪裏去,但還是咬牙急急將那些還未完全烘幹的符紙收拾到儲物袋中,合著之前耿華耿麗在峰上收集的符紙一道,又強給自己灌下迅速恢複修為的丹藥,哪怕是對修行有礙也顧不得了。
如此這般,趕到峰上交符紙也已經是第四日了,那外門采買掌事又豈是易與之輩?耿馮氏幾乎當眾下跪才讓那虎大人收下了這符紙——但耿家依舊脫了層皮,這符紙的收益直接被砍了三成,就這,也還讓她那雙對此不知情的兒女搭上了不少人情。
當耿馮氏失魂落魄地下峰看到困倦得不成、已經睡在工房草堆裏的耿大時,她雙目滴血地惡毒咒道:“簡氏、姓杜的小兒,我耿家與你們不死不休!”
而仙緣鎮另一頭,大抵是與簡氏祖孫賭上了這麽一口氣,呃,或者說是傳說中的真傳首席大人賭上了尊嚴,一貫看起來什麽都不太在意的杜子騰杜小爺竟然真的跟聚靈符耗上了,接連數日都將自己鎖在房間中。
事實上,以杜子騰的性子,若是隻是懷疑他的能力他隻怕也會解釋一下如果不相信就拉倒,但對於那沒太多好感卻一直在被提醒是自己“救命恩人”的家夥,居然明明白白有許多人告訴他“你實在不配與蕭大師兄相提並論”——而且這許多人目前都還是他的利益共同體成員,這就太不能忍了!
不過,有時候不服輸其實也是種強烈的動力……對於杜子騰這股勁兒,簡澤看了直搖頭,每天隻見杜子騰在房間裏蓬頭垢麵地折騰著那什麽聚靈符,他實在是不看好。
當然,對於杜子騰不時指使簡鈴兒提供各種材料的行為他也視而不見了,畢竟,當日那樣說了杜子騰之後,見對方如此拚命畫符,再攔著不讓人試畫也未免太不近人情,雖然,在簡鈴兒偷偷取第三個聚靈陣時,簡澤也覺得有點肉痛。
而很快,這一日簡澤實在也沒有空閑再去疏導杜小爺那顆被傷害的少男自尊心了。
看著門口黑壓壓一片人頭,簡澤深吸一口氣,知道今日之事絕難善了,他厭惡地看著門口那倆人:“你們耿家又來做什麽?!”
此次開口的卻不是耿大,而是耿馮氏,她冷笑一聲:“好叫你簡氏知道,這次我聚齊各位鄰裏到你這小小的鋪子,隻為‘公義’、討個‘公道’!”
人群頓時有些騷動,今日許多人本不想來,但耿家此次不知為何竟十分慷慨,竟許諾隻要前來簡氏靈物鋪就贈送照明符,本著看熱鬧還有贈品拿的心理,整個仙緣鎮竟真的出動了十之七八。當然,也還有個別如鐵萬裏是真正擔心耿家又出什麽損招對付簡氏,特意前來助陣的。
無論是抱著什麽樣目的前來的人,從耿馮氏口中聽到“公義”和“公道”兩個詞,都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自從一雙兒女到峰上去之後,耿家的氣焰就一直越來越囂張,在金丹真人收了耿氏子女入門之後,耿家就更是霸道得不可一世,整個鎮上就沒有哪家是他們放在眼裏的,現在聚集全鎮的人,就為了向簡家討個“公道”,為了“公義”?這簡直是仙緣鎮上最好笑的笑話了。
但耿馮氏一臉義正嚴辭與殺氣,仿佛根本不覺得自己的話有什麽好笑的,她冷冷看著簡澤,仿佛就像在看一個死人,這次耿家栽了這樣大的一個跟頭,而且居然是栽在這個他們從來沒放在眼裏的簡氏身上,叫她如何能咽下這口氣,沒有任何人能讓能得罪了他們耿家還能全身而退的!
她隻冷笑道:“不錯,正是為了公義,姓簡的小子,我來問你,你鋪子裏這照明符是不是那姓杜的小兒所畫?”
若不提此事還好,一提此事,簡澤更是怒從心中起:“不錯!的確是杜小兄弟最先畫出的照明符!你耿家卑鄙無恥抄襲了去,還敢與什麽‘公道’?這真是賊喊捉賊,天大的笑話!”
耿馮氏絲毫沒被簡澤的話語影響半分,反而倨傲地道:“各位鄰裏作證,當日那姓杜的小兒送到我府上之時明明已然忘卻一切,哪裏會畫什麽符籙?我耿家一片好心救治收留,沒想到反倒是養了個白眼狼!這小子去了簡氏不說,還將我耿家的符籙源源本本地偷了過去,嘿,不然就憑一個煉氣一層的小子,能畫出照明符?誰不知道那杜小兒之前在我耿家學著做符紙,這符明明是他從我耿家偷師的!”
人群頓時一陣嘩然,在修真界中,這偷師可不是這小罪名,說什麽的都有,耿馮氏所說確實合情合理,那杜子騰之前的模樣鎮上人都見過的,那麽一個畏畏縮縮的小孩兒能畫出照明符來?而耿家不管怎麽說,耿氏夫婦的修為雖不甚高,但他們還有一雙兒女在峰上,沒準是峰上的什麽門路得到的照明符呢!
這麽一來,原本鎮長一家在仙緣鎮上名聲清白,耿馮氏這麽一說,連帶的有人都開始懷疑起老鎮長的為人了。就連原本是來給簡氏幫腔的人都有些動搖起來。
簡澤氣得雙唇發顫,杜子騰如何構思出照明符的過程曆曆在目,這耿馮氏竟然這麽潑髒水,簡直是無恥至極,是可忍孰不可忍!
簡澤直接走出了鋪子指著耿馮氏罵道:“你這惡婦!分明是混淆是非,顛倒黑白!若這是你耿家的符,何以你耿家之前不見有售?!再說,杜兄弟在你家過的是什麽日子鎮上誰人不知?還有時間去偷師?我呸!”
人群頓時一寂然後又更喧囂起來,這簡家小哥兒的話聽來也有道理,若真是耿家來的符籙,怎不見耿家先賣,反倒是簡氏靈物鋪先有?這靈物鋪那晚熱鬧的場景現在許多人還曆曆在目呢。
耿馮氏對著人群裏各式各樣的眼神和簡澤氣憤的模樣根本不在意,她冷笑一聲:“誰說的耿家無售?這符籙分明我從峰上新近求來,尚未來得及畫夠數目,自然先前無售,誰知道你簡氏處心積慮,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與那杜小兒勾搭上,否則以杜小兒那般蠢鈍之人,如何能在朝會上那般說辭?這杜小兒進了你簡家,將這符籙偷到了你這鋪子裏,你簡氏又搶在我耿家之前售賣這照明符,待我耿家開始售賣時已然趕不及,迫不得已我耿家才降價出售,你簡氏又害我耿家虧損不少……這一手接一手,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誰大開眼界?!簡澤簡直氣得快吐血,從頭到尾,分明是這耿馮氏步步謀劃,先是要將杜子騰納為奴仆、從簡家抄走照明符、後為逼迫簡家降價出售,這惡婦顛倒黑白的功力簡直讓人歎為觀止!是他簡澤大開眼界才對!
圍觀人群看來,這雙方各執一辭,實在是難斷事實。
一道蒼老的聲音突然說道:“那按照賢夫婦的說法,我簡氏從這杜小哥兒還在貴府時就開始打照明符的主意?然後謀劃著在朝會上讓他到我簡氏來?老朽若是沒記錯,當日是賢夫婦主動上門說要為杜小哥兒的事召開朝會,老朽可是一力勸阻,但賢夫婦一意孤行……”
耿馮氏聽到這番話,眯起眼朝鋪子裏看,果然打了小的來了老的。鎮長在仙緣鎮上素有威望,他這番話一說倒是讓不少人點頭,也是,當日那杜小子的模樣,簡家怎麽可能料到他能畫出照明符。而且朝會分明是耿家提出來的,簡家再怎麽謀劃也不可能連這都算計到吧。
耿馮氏隻哈哈一笑:“反正事實已是如此,怎麽說還不是任由你簡家,但照明符本屬我耿家,那杜小兒性命為我耿家所救,後又是我耿家收留,這俱是事實吧?”
簡澤一聽這話,馬上開口就要反駁,照明符明明是杜子騰想出來的,什麽時候成耿家的了?但他隨即語塞,這件事隻有他們簡家的人知道,再沒有旁人作證,而且這耿馮氏十分狡猾,真事假事摻在一起,竟叫簡澤一時不知從何辯起,就連鎮長這般閱曆豐富的人也覺得耿馮氏這番話很難駁倒。
耿馮氏抓住簡家人沉默的間隙,趁勝追擊道:“我耿家也不是那等心胸狹窄的人家,你簡氏用了我耿家救下的人,偷了我耿家的手藝,卻半點好處不給,未免也太占便宜!按當日朝會的約定,這杜小兒可是還欠著我耿家一百四十一塊靈石,”說著她環視在場諸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你簡氏要用杜子騰可以,把他的賬還了!你簡氏要賣照明符也可以,把我耿家的在照明符上的損失賠了!多年鄰裏,這照明符我就折成三百靈石好了,一共四百四十一塊靈石!還要請諸位鄰裏做個見證!”
人群再度沸騰,四百四十一塊靈石!天爺,那就是四萬四千一百靈珠!他們中這輩子誰也沒見過這麽多靈珠啊!
簡澤怒不可遏,當即斥道:“你這婦人簡直是蠻不講理,那照明符分明是杜小兄弟自己畫出來的,你竟然開口就要三百靈石!”
一旁的耿大早就按捺不住了,一聽簡澤這話,他立即大聲嚷道:“照明符我要三百靈石還要少了呢,這可是門細水流長的買賣,年深日久三百靈石怎麽不可能賺到?”
耿馮氏亦在一邊冷笑:“你說那杜小兒自己能畫出照明符?你問問這滿鎮鄰裏,誰相信?”
最後那三個字重重落在簡澤心中,他還努力辯道:“世上本就有生而知之者,杜小兄弟在符籙一道上的悟性超凡……”
耿馮氏哈哈一笑:“這話說出來簡小哥你自己都不相信吧?一個在我耿家每天剁草抄紙的下人有悟性?哈哈哈哈……”
圍觀者中不少也開始嗤笑起來,杜子騰擔著禾禾草的模樣不少人是看在眼裏的,那蠢鈍的模樣,要說有什麽悟性……嗬嗬。
鎮長皺眉道:“耿馮氏,你不必胡攪蠻纏,那杜小哥兒在符籙上的悟性,老朽確實生平僅見!”
此話一出,現場頓時一寂。鎮長雖說年紀老邁,但確實是鎮上唯一一個築基修士,這話從他口中說來,不僅是以一鎮之長的權威保證,更是由一個築基修士的眼界作備注,說服力相當強。
耿馮氏輕笑一聲,她早就知道這簡家不肯認賬,焉能不準備對策?
“既然你們簡家如此不講道理,非要將我耿家的照明符安到那姓杜的小兒身上,也罷,如今鄰裏俱在,我便請這照明符真正的主人同你們見上一麵——”
人群自動分開,一個留著幾縷長須的中年修士緩緩踱步上前,鎮長頓時目光一凝,此人竟也是築基修士!
耿馮氏笑得如糖似蜜行了一禮:“陸真人,真真是抱歉,這鎮上綠豆大的爭執最後竟還是要您出麵……”
中年修士隻是負手立在當地,皺著眉頭一臉倨傲,似乎連耿馮氏這番話都不打算搭理。
耿馮氏見狀,心中雖暗罵此人收了靈石辦事還如此不上道,但麵上不敢露出分毫,反倒是朝簡家逼上一步,目光閃爍著赤.裸裸的惡意:“這位陸真人是峰上‘飛毫院’的掌事,我耿家正是從他處求得的照明符!”
在場所有仙緣鎮鎮民俱是一震!這、這竟然是峰上來的大修士!所有目光紛紛投向簡家,耿家都說了照明符得自這位大修士,這簡家還有何話好說?
一時間,簡家祖孫亦是滿心震驚,不知該如何解開這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