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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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嘰!

    啪嘰!

    再次啪嘰!

    守塹弟子隻搖頭歎息,這飛毫院弟子名喚杜子騰的如今倒真是叫他想忘記也難了,畢竟如果有一個人,每天來找你報備,報備之後再摔上這麽幾十次,第二天還來重複一樣的步驟,你想忘記他的姓名也困難。

    這守塹弟子原本一開始隻認為這小子是不知天高地厚,又或是同其他那些非劍修弟子一樣嘻嘻哈哈來玩耍一番,知道這磨天崖的厲害便不會再來。

    誰知,自第一次三步倒之後,這小子不過半月竟然又來!結果……十步之內再次摔下去,即使被周圍人哄笑著嘲弄,這小子也沒有立時放棄,竟是又嚐試了數次才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回去。

    如此這般,失敗數次,間隔上數日,每每這守塹弟子以為他已經放棄之時,這小子又會再來,發展到現在,這小子居然是每天都要來這麽一遭,直叫這守塹弟子不知道說什麽好。

    若說阻攔,守塹弟子實在沒有什麽阻攔的理由,幹擾闖塹秩序?但這小子每次來隻是老老實實地闖塹,雖然往下掉的頻率高了些,也沒影響到其他人。

    開始之時,圍觀之人還不時拿杜子騰打趣一下,但漸漸地,杜子騰來回往複地折騰數次之後,來闖塹之人也隻把他當成是這磨劍崖的一部分,沒什麽人再去關注他了。

    由引人注目到寂寂無聞,也不知這小子心中是否想得開?

    這一次杜子騰摔下來之後,沒有再往上爬,而默默起身,顯然同之前一樣,是要離開了。

    守塹弟子鬆了口氣,畢竟日日看到有人在自己眼前周而複始地失敗,卻又百折不撓地繼續嚐試,皆是同門,縱然這小子再怎麽不著調,他心中可著實還是不好受。

    但一想到這小子那如倔強和不罷休的性子,守塹弟子忍不住催動飛劍降到杜子騰麵前:“杜子騰,你可是明日還會前來?”

    杜子騰一臉詫異:“當然了,我現在才上到五十八步,我估計起碼得上千步才能闖過這磨劍崖,離成功還遠著呢,必須要來啊!”

    守塹弟子心中直抽抽:你知道離成功還遠怎麽就不肯死心呢!

    他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道:“你還是放棄吧,這些時日下來,你恐怕也有感覺,這磨劍崖名副其實,乃是為劍修而設,你一介符修在此修煉事倍功半,日日做著無用功,何苦來哉?”

    杜子騰卻是答道:“師兄你是想說,磨劍崖這靈瀑其實乃是劍招所化吧?所謂向上攀爬的阻力,其實正是原先闖塹者在闖塹時留下的劍招?”

    守塹弟子心中驚訝,卻也讚賞道:“不錯!你能體悟到這一層已是資質不凡,既然明白,你該當知道,這劍招磨礪對於劍修來說乃是淬煉劍元、催生劍氣乃至初悟劍道最好不過的一條路子,但對於畫符的符修而已,闖這磨劍崖於你的修行並無太大好處,我聽聞你在符道上天資過人,何必日日在此荒廢光陰,你大可選擇那等於符籙之道有裨益的方式修行。”

    杜子騰哈哈一笑:“可是闖過去了就有一千功績點,其他修行方式可沒有這麽大方慷慨的報酬啊!”

    守塹弟子臉頰一抽,直想將杜子騰拍扁在當場!

    此時旁邊一道柔婉女聲亦是怯怯道:“杜道友,這位守塹的師兄語出真誠,也是一番好意,我們符修,闖這磨天崖對於修行實在看不出什麽大用處,為何你如此執著?”

    杜子騰轉頭一看,竟是那雲華山莊的雲婉,那日比鬥失敗之後,雲婉在杜子騰一番話語之後竟是差點走火入魔,也是閉門調息許久才複原,又聽得同門嘲諷杜子騰不知天高地厚,明明是個符修非要闖第二重仙凡塹,她也忍不住趕來看個究竟,就聽到了杜子騰與守塹弟子這番交談。

    對於雲婉而言,那日的失敗回想起來確是她當日陷入偏狹,倒不似有的同門對於杜子騰有些記恨,修真界中符修本就稀少,似杜子騰這般天縱之資的更是罕見,能夠結交討教,實在是一大幸事,靦腆如雲婉,也是鼓起勇氣有此一問。

    杜子騰隻是略略詫異,卻是反問道:“既然你們都說符修修行的方式不適合闖天塹,那你們所說的符修定義是什麽?”

    雲婉有些茫然:“定義?”

    杜子騰:“不錯,定義,譬如風,指的就是這空中的氣體流動。譬如雨,說的是從雲中降落的水滴。所謂劍修,指的是將修煉本命飛劍作為修行方式的修真者,這就是定義,所以你們所說的符修是什麽?”

    雲婉似乎有些明白又似乎更糊塗了:“符修不就是畫符……”

    杜子騰自懷中摸出一張聚靈符,這是他為仙緣鎮上所畫的符籙之一,他一指這符籙:“隻是畫符?如果你們所說的符修指的是按照修真界已有的符籙結構畫出效果更好的符籙的修真者,那我應該不是,至少不隻是。”

    守塹弟子在一旁卻似乎若有所悟。

    杜子騰淡淡道:“在我看來,一張符籙由三部分組成,能量、結構與材料,因此,在這個基礎,符籙衍生出來的學問,或者說是,修真體係至少應該包括符籙結構、符籙材料、符籙製造、符籙應用等等。而你所說的符修,僅僅指的是符籙製造這一個小分支,隻是我所感興趣的其中一小部分。”

    雲婉已然目瞪口呆,而杜子騰卻搖頭道:“隻可惜,整個修真界對於符籙的研究似乎也不成體係,我所看到的一些典籍也是散亂不堪,如果沒有一個完整的係統,符籙的發展就會像現在一樣,滯後於整個修真界的發展,才會讓修真者認為符籙隻是一種輔助道具。”

    “可在我看來,符籙背後直指的也是大道本源,比如這符紙,為什麽用禾禾草做來比較好,其他材料不行嗎?那禾禾草背後的靈力親和性是怎麽來?有沒有可能我們造出一種比禾禾草更好的符紙材料?比如這符籙的結構……那就更是博大精深了,每一種結構背後為什麽會對應相應的靈力變化?這些結構我們做出什麽樣的調整會有什麽樣的改變?隻可惜,這些問題,修真界中居然沒有人去係統地研究一下,我在那些所謂典籍中看到隻是前人對於某一種符籙心血來潮做的一些嚐試,卻沒有人去探究更本源的問題……而這些,才是我想去弄清楚、搞明白的符道。”

    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讓一旁的守塹弟子心中也翻江倒海,作為一個純粹的劍修,他一向信奉心中有劍天下無懼,但不知為何,杜子騰這番對於符道的說法卻讓他莫名覺得,這小子心中的符道,其犀利可怕之處恐怕亦不在自己最崇敬的劍道之下。

    雲婉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樣闡述對於符道的看法,即使是她的師尊,在修真界中是鼎鼎有名的符修,亦不曾這般將修真界中的符道發展說得這般透徹。

    一時間,想到符道博大精微之處,雲婉雙頰湧上紅暈,她有些激動:“那杜道友此來闖塹亦是為了印證你方才所說的符道真意麽?”

    杜子騰一本正經地詫異道:“怎麽會?當然是為了一千功績點和進劍閣的機會啊!”

    雲婉:……

    那守塹弟子亦是無言,這小子叫人說什麽好喲。

    杜子騰咳嗽一聲挽救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當然,我也是為了實踐符道,既然這磨天崖都是各種劍招攻擊,如果符籙動用得當,顯然也可以應對這些劍招,這不就是符籙的應用之法麽?”

    守塹弟子一臉驚訝:“你之前是用符籙在應對劍招……能走到五十多步也屬不易。”

    他這番話說得真心實意,即使在修真界中,強大的劍修亦被稱為同階無敵,就是在於若論攻擊,劍修確實是難以爭議的強大,麵對這些強大的攻擊,卻要用符籙來一一化解,這小子確實是在做一件不可能之事,能這般走到五十多步,確實不易。

    杜子騰卻有些苦惱:“隻可惜,我手上的資料太少,對於符籙所知還是太少,要是等我自己去慢慢研發時間又太漫長,可能就錯過一千功績點的獎勵了,唉。”

    守塹弟子:……

    所以你小子在意的還是那些功績點……

    雲婉倒是主動道:“既然如此,如若杜道友不嫌棄,我願同你一起嚐試闖塹,我雖不才,但對修真界中的符籙皆略知一二,那些典籍……”雲婉猶豫一下道:“隻要不涉山莊機要,倒是也可以拿出來與道友研討一二。”

    守塹弟子有些不高興,什麽樣的典籍我們橫霄劍派沒有啊,瞧這雲華山莊的弟子真是小家子氣,他皺眉朝杜子騰道:“功績點便可兌換進入外煙海閣的機會,你可自行入內查找相送典籍,何須借助他人之力?”

    杜子騰一怔,因為之前方平幾人領了弟子務,杜子騰也不好老是勞煩他們,便再三勸著他們閉關去了,這陣子他一直反複嚐試以符籙來應對劍招之法,倒是沒去打聽這些消息,這樣一來……既有外煙海閣的資料又有雲華山莊這雲婉的支持(嗯,沒節操的這廝壓根沒有什麽門戶之見),進展倒是能快上很多,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看著杜子騰和雲婉一邊熱烈討論一邊離開,守塹弟子心中有些複雜,一方麵,自家門派有這麽優秀的弟子,哪怕不是劍道中人,他也著實高興,但這麽優秀的苗子和雲華山莊的人攪和在一起,真是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另一方麵,守塹弟子回首,洶湧澎湃、中分為二的靈瀑依舊氣勢驚人浩浩蕩蕩,中央隱約可見不少弟子的身影,他守這磨天崖已經數年,數年間,這般景象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一個個劍修揮動手中之劍抵禦靈瀑,早已成為他眼中波瀾難興之事,如果那小子真能以符籙之力強闖天塹,又是一番怎樣的景象?

    可是想到這磨天崖上、中、下三段不同的力道,他卻搖頭歎息,看著那小子興高采烈的背影,竟是不忍告訴對方這其中艱難,罷了,且叫這小子多懷一些信心吧,多一些這樣朝氣蓬勃的師弟們外門裏也多熱鬧一些。

    杜小爺的研究在有了資料支撐和助手幫忙之後,果然進入了飛速發展的階段,當前修真界的符籙至少他是大致做出了一個歸類,以比鬥中的用處來分,大概可以分為遠程/近程、物理/五行/混合、控製/激發/阻礙等等,這磨劍崖上的攻擊說白了,其實是靈瀑模擬了劍修攻擊時的靈力爆發,做不到物理攻擊,因此,他的應對應該就是如何利用符籙抵禦這種類法係攻擊。

    雲婉不愧為受過係統教育的符修,像杜子騰這樣高屋建瓴地思考解決問題的方法論,她或許沒有,但當杜子騰提出這種解決思路之後,需要什麽樣的符籙,她倒是提供了許多想法:利用五行相生相克、利用一些符籙天然的防禦效果等等,充分展示了雲華山莊名門大派真傳弟子紮實的功底。

    如此這般,每天就在討論、畫符、闖塹中,杜子騰的時間過得十分充實,成績也是十分喜人——杜小爺這天居然成功突破了三百步!

    這麽一個幾乎天天來闖塹的家夥,如果像原來那樣次次秒撲,自然不會有什麽人閑得無聊繼續關注,但如果這個家夥突然以火箭般的速度,從幾十步進步到幾百步……底下不少圍觀的弟子們是聽到傳聞之後趕來膜拜的,此時紛紛有些驚歎,這飛毫院的家夥當真可以,居然就這麽闖到了中段了!

    想到這家夥如此這般鍥而不舍才取得這樣的成就,有誌者事竟成這句話悄然在各個弟子心中浮現,那闖了數十次失敗而氣餒的一數杜子騰的失敗次數登時精神一震,自己這算什麽!那沒闖過本來望而卻步的也是感到一種熱血沸騰,有什麽比看到這麽一個步步向前的人所帶來的榜樣力量更大呢?

    一時之間,這磨劍崖居然又熱鬧了起來,守塹弟子卻隻是歎息,這天塹一步比一步難,三百步?那隻是個開始,且看這小子能堅持到何時放棄吧。

    而再一次啪嘰的杜子騰起身也是皺眉,這到了中段,那攻擊驟然加強了,明顯可以感覺到,那種攻擊不再是純粹的劍元之力,仰望著飛流直下的可怕天塹,杜小爺卻是狠狠咬牙,既然小爺可以走出三百步,就一定可以走出一千步!

    然而,跟這天塹對上了的杜子騰很快發現另一件重要的事——他窮了。

    看著空空的儲物袋,回想起自己一次次出入外煙海閣耗費的功績點、一次次備戰畫符所用的符紙符墨、一次次闖塹掉下來受傷用的靈藥,杜小爺淚流滿麵:

    修真毀一生,闖塹窮三代。

    古人誠不我欺也!

    這麽窮下去,別說闖塹,杜子騰隻怕要創造橫霄劍派另一個奇跡——弟子活活餓死在外門裏。

    此時,杜子騰看著遠處仙緣鎮上來來回.回穿梭著各式飛劍法器,隨著金丹大典臨近,返回門派的弟子、其他門派的修真者也越來越多,皆是通過仙緣鎮的仰峰坪進入橫霄劍派。

    杜小爺微微眯起了眼睛,有人流量的地方永遠有商機,這可真是來得好不如來得巧。

    匆匆跟雲婉交待了一下最近的研究目標,杜子騰抓住了出關準備交弟子務的方平,一臉笑眯眯:“方師兄,師弟現在發現了一個天大的商機,師兄可有興趣一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