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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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子騰蕭辰二人對視一眼。
    杜子騰以唇語道:“打?”
    蕭辰搖頭,以眼神示意杜子騰稍安勿躁,隨機應變。
    等到那等人馬喧嘩火把彤彤被張家人發覺之時,已經太晚,這低矮院落四下皆被圍住,院門直接自外被踢開,一群甲胄齊全甚至連麵孔都覆蓋的士兵衝進來,領頭的將士借著火光看清張大郎的驚惶麵孔,直接冷哼道:“你這逆賊果然在此!犯下那等不敬叛逆之罪,竟還敢出逃,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張家世代都是鎮上良民,何來……”
    那為首之將根本懶得聽張老翁囉嗦,口中隻道:“國師仙旨已然明言,膽敢替逆王說話的皆是叛賊,給我拿下!”
    張家老翁欲待再言,杜子騰卻是眼明心亮,知道他再說下去,隻怕是要吃苦頭了,正要做些什麽,蕭辰卻是一步上前拉住了老翁:“老丈,勿急。”
    這簡直是禍從天降,而且這叛逆之罪,那眼看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禍!張家老翁如何能不急,簡直是急得五內俱焚!
    但這蕭姓郎君在田間幹活時隻覺得不是個好把式,此時輕輕拉住他,張家老翁卻分明覺得自己根本動彈不得,他吃驚地看著麵如冠玉的蕭辰,這公子哥兒竟有這麽大的力道!
    火把明滅光芒跳動不休,蕭辰卻冷靜從容,張家老翁想到這蕭姓郎君同那小娘子一看便不是他們這等普通人家能教養得出的……莫非,真如老婆子所說,是什麽世家大族的子弟?
    若真是如此,至不濟,他們張家也有了一線生機。
    蕭辰見這張家老翁鎮定下來,便放開了他,老翁也是曆經人生風浪之人,不欲再給這領頭者施虐的借口,連忙安撫好了自家上下十數口。
    在那些鐵甲覆麵的士兵挾裹下,張家人連帶蕭杜二人跌跌撞撞出了院門,而杜子騰卻覺得此時情形十分詭異,若說這些當兵的是來抓捕,可他們根本也沒核對過張家人的情形就將他們盡皆扣下,哪怕隻需簡單打聽一下也能知道張家的人口結構,不會將他和蕭辰誤納其中吧?
    而當他們被趕出院子來到小鎮中的時候,杜子騰更加吃驚地發現,此時祥和安寧已經徹底消失,滿鎮燈火通明,道旁盡是撕心裂肺的嚎哭,那些鐵甲士兵舉著火把闖入一戶戶人家,然後押著一個個青壯出來,那些人家中老弱婦孺隻在後頭哭追不止,這一幕幕鄰裏家中的人間慘劇直叫張家所有人心中生寒。
    老翁自幼生長在此,此時忍不住淚眼婆娑:“這位大人,若是我張家之故,盡管扣拿我張家之人就好,可否放過這些鄉親們……他們世代居於此處,皆是本本分分的人家,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啊!”
    那為首的人卻是仰天哈哈一笑:“你這老家夥當真看得起你自己!哼,那逆王一直對陛下聖旨枉顧不尊,這勞役之令下了也有五六載,元國上下除了這逆王封地,哪裏不是服服帖帖,如今這等首惡服誅,自然要清算一二,你們這些未服勞役的冥頑之地,當然要一一補上,清償舊惡!”
    蕭辰與杜子騰皆是神色凝重,若是按著那張家大娘的說法,服役就是在給血戮門送那製造血奴的原料,二人眼神一對,俱是明白:難怪那血戮門能有這麽多的血奴源源不絕,原來盡是來自對這西荒百姓的壓榨奴役!
    蕭辰更想遠一重,這血戮門的崛起不過這百年間之事,修真界正道一向昌盛,除了那亂心海因著其中詭途重重不好清理之故,其餘地方根本沒給這邪門留下什麽繁衍之息,早先橫霄劍派對血戮門的發展還十分驚訝,實在是沒想清楚這其中關節。
    如今一切倒是明了了,這西荒乃是修真荒域,靈氣古來匱乏,七大門派盡皆遠離此處,若不是這次破曉秘境出口在此,他又因著杜子騰的緣故不得不逗留如此之久,隻怕也是難以發現其中端倪——這血戮門竟是利用此處凡人來發展己門勢力,這卻是再隱蔽不過,難怪正道一直未能察覺。
    而且聽那凡人之言,血戮門竟能滲透到皇宮帝王之處,這絕非朝夕之功,隻怕這等策略他們已經是執行得太久了。
    蕭辰看著眼前這世間慘狀,唇角漸漸抿緊,修真者雖然超脫世俗,可身為劍修,他卻也有不平而鳴的本性!這等邪門為禍蒼生,不除不快!
    身為金丹修士,蕭辰經曆過太多風雲變幻,死生一瞬,心中決議已定,他卻並不衝動,眼前這些執行命令的鐵甲士兵若他所料不錯皆非活人,這幕後主事者卻未露麵,不急於一時。
    此時,他們這一行靜默地跟著許多被迫與家人分離的青壯在黑暗中漸漸遠離他們中大多數人生於斯長於斯的地方,而他們身後,無數的哭聲在黑夜中隨風盤旋。這一刹那,張家的婦孺甚至忍不住在心中慶幸,即使知道前路艱難,知道前方會有不測,可能與家人在一處,總勝過這般骨肉分割生離死別。
    他們這隊人行了不多時,竟然與另一隊人馬匯合。
    “咦?王兄,你收獲不小嘛!”
    這邊率隊前去抓捕張家老少的將領卻是皮笑肉不笑:“哪裏比得上李兄弟,我這裏不過都是些小魚小蝦,你那才是真正的大買賣,陛下和國師想看到的正主哩。”
    杜子騰一介修士,眼神敏銳,隨著他們的話語朝那個方向一瞥,卻見那另一支隊伍人強馬壯不亞於這邊這支,甚至隊伍人數還隱隱勝過,可那支隊伍中根本沒有看押什麽擄來的服役百姓,隻有一輛小小的囚車,車中坐著一個華服少年,他低著頭,看不清全貌。
    杜子騰心中盤算,也不知那少年是什麽來頭,竟要這什麽國師這般大費周折,讓這麽多人來看守。
    盡管兩個頭領麵合心不合,旨意卻是一起領的,因此,不得不停下重新整隊,希望將人馬合在一處,杜子騰敏銳地發現,按照他們重新折騰的這個法子,好像看守那個少年的人還要再多上一些?
    杜子騰的目光再一掃自己身後那些鎮民,然後更加吃驚地發現,他原本以為被拖走的都是成年男子,可這般停下來細細打量才發現,不隻是青壯,有些孩子分明沒有成年竟也被拖了過來,此時大概是心中太過害怕,有幾個忍不住放聲啜泣。
    這些被押走的青壯都是家中頂梁柱,這般有去無回給那些人家中帶來的是何等滅頂的打擊!現在這些人甚至連半大的少年都不放過,這是徹底要他們家破人亡啊。
    如此滔天罪孽在自己眼前上演,杜子騰心中隻覺得十分窩火,忍不住將目光狠狠一剜身邊的蕭辰,對方卻視而不見,隻皺眉,似在思索什麽。
    那領頭的王姓將領嘿嘿一笑,隻將手一揮:“李兄,嘖,你這隊伍裏竟然還有不肯乖乖聽話的啊,既然旨意在小弟身上,說不得便要管上一管了。”
    那李姓領頭者冷哼不語,心中卻也著實厭煩這幾個哭泣的半大少年太過擾人,害自己失了麵子。
    然後,眾目睽睽之下,幾個鐵甲士兵在王姓將領揮手之後,越眾而出,掀開鐵甲,那底下竟是一雙雙血紅之目,青麵獠牙,人群登時駭得大聲尖叫起來,登時一片混亂。
    那王姓將領卻是哈哈大笑,隻見那幾個士兵合身補向哭叫得最厲害的幾個少年,不過片刻,便再無聲息。
    而人群中的尖叫也在這一刻仿佛被凍結一般,再無聲息。
    “你們這些人一衣一食皆是來自於百姓,卻用這等邪魔手段肆意殺戮欺淩百姓,真是枉自為人!”
    杜子騰心中殺意漸起之時,卻突然聽到這稚嫩而憤怒的斥責之聲,他同蕭辰皆是有些驚訝,對視一眼之後看向不遠處的囚車,那車中的少年此時看到眼前這一幕,雙目通紅淚下沾巾。
    “嘖,小世子,我勸你還是安分守己一點,你如今不過是個泥菩薩,發什麽好心腸,別以為我手上這些血甲衛不會把你怎麽樣,告訴你,你可不是那什麽天潢貴胄,少給我來這唧唧歪歪的一套!”
    囚車中的少年臉漲得通紅:“若是父王還在,你們敢這麽放肆嗎?!你們敢這麽欺淩封地之上的百姓嗎?!你們……你們……你們……簡直是禽獸不如!”
    人群之中突然傳來低低的驚呼:“安王世子!”“啊……聽說王爺他……這難道世子也……?”
    杜子騰卻是搖頭,這小孩兒被保護得太好,說話的時機方式都不對。
    果然,那王姓將領卻是趁此機會哈哈大笑一指那安王世子道:“你們看見了嗎?這就是你們王爺的繼承人,還不是被本將軍關在籠子裏,告訴你們,安王早就是昨日煙雲,你們若再敢悖逆,方才那幾個亂叫的就是你們的下場!”
    人群一時寂靜,隻偶有低低的嗚咽,無法辨明出處,似是在低低哀悼那曾經護佑一方的身影。
    蕭辰冷眼旁觀,從這幾個丘八輕車熟路的舉止中已然可以推斷出,這殺雞儆猴的手段已不是第一次使用,他們所在這個小鎮恐怕是因為那安王才能暫時保有這番平靜……隻是如今,這些百姓才真正意識到安王到底意味著什麽吧?
    隻是那安王,若是連自己都無法保全又談何保全百姓呢?
    高位者,一舉一動皆牽涉巨大,否則一朝不慎,便會累及一眾無辜弱小……凡人世界的風雲變幻之劇,對修士而言,何嚐不是前車之鑒。
    隻是蕭掌殿忽略他身邊還有另一個會對這一切看不下去決心插手的人物。
    杜子騰心頭火起,眼前這些利用手中人形兵器來殺戮手無寸鐵的百姓之人,和畜生有什麽區別!
    杜子騰不準備再聽蕭辰那狗屎的稍安勿躁的建議,呸,所謂的高階修士根本上,也許他們見多了弱肉強食,血都是冷的,還不如自己上!
    他猛然越過幾隊鐵甲衛士,竟是朝那安王世子的方向奔去,措手不及間,這些衛兵竟是叫他突破了幾重。
    杜子騰大聲喊道:“大家一起上啊!!!”
    然而,人群隻是有些騷動,並不敢真正動彈。
    杜子騰搖頭,卻也不打算停下來。
    蕭辰先是一驚,隨即無奈一笑:“唉。”
    也不見他如何動作,他周遭幾個衛兵盡皆倒地,蕭辰手中已是多了一把長劍。
    一劍在手,縱然隻是凡兵俗鐵,他的氣勢已是大不相同,那身影揮灑間,所有前來阻攔的怪物兵士竟像是紙糊的一般,不堪一擊,紛紛倒下,不過片刻間,他已經來到杜子騰身旁,長劍一劃,擋下無數攻擊。
    比起杜子騰那等蠻幹,蕭辰卻是輕鬆寫意許多,甚至還抽空把一樣東西塞到杜子騰手中,他狐疑地接過來低頭一看,怎麽有點眼熟,然後大喜,他的儲物袋!隨即大怒,他的東西也不知身邊這家夥扣了多久,竟敢在這千鈞一發的危機時刻才給他!
    可看到蕭辰以一當百、萬夫不敵的背影,杜子騰卻是嘿嘿一笑,就知道這家夥再怎麽說身為門派首席絕不能坐視門下弟子受傷,哼,任你再是裝逼,還不是得乖乖受小爺差遣?
    漸漸地,那些怪物倒下的越來越多,蕭辰卻連汗都沒淌一滴,這些士兵比起真正的血奴來又差了一重……大概是煉製失敗的產物?
    那兩個為首之人此時手腳發軟掌心冒汗,這是哪裏來的高人,身手竟然這般可怖!
    便在此時,蕭辰長嘯一聲:“各位父老,想想家中親人,此時不反抗,更待何時!”
    然後一道聲音自遠方響起:“世子!我等來晚了!!!這位大俠,請待與我等一道!”
    殺聲登時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