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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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杜子騰與娘家人重逢,啊,不,合歡宗的人相逢以來,蕭辰一直默默在側,不曾開口。
直到杜子騰將眼神投過來,蕭辰才仿佛依稀有了點存在感。
然而他未還未及開口,金奴子已是頓首道:“蕭真人於少主的恩情,在下拜謝。若是方便的話,也請您前來做客,我合歡宗上下必掃榻相迎。”
蕭辰隻蹙眉不語。
杜子騰卻是心中訝異,這金奴子好生厲害,幾句話就將蕭辰擠兌成客人了……呃,當然,他們確實也是客人就是了。
就算是杜小爺從來臉厚心黑,對於這合歡宗少主之位他也是絕對沒有非分之想的。
原來的宗主是他的生母,可在杜子騰心目中,一派掌門任賢任能,並不是似凡間那等皇位在血親間流傳,而他自醒來連對合歡宗的基本印象都無,怎麽可能勝任這少主之位?
更何況……從修真界那些傳聞還有方才金奴子出手那一刹來看,合歡宗的功法已然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咳,杜小爺是想提高自己的修為,但並不想通過這類功法的方式。
金奴子那番話一說,蕭辰不答,杜子騰不吱聲,場麵頓時尷尬。
倒是那董畫兒眉眼一轉,才嬌俏地笑道:“哎喲,護法你說的什麽話啦,蕭真人同我們合歡宗哪有什麽恩情一說。”
杜子騰微微驚訝,他先是驚訝於這金奴子的身份,這護法一職各門各派皆有相當的職位,護持門派律條,乃是頂頂緊要的人物,一是要本事高,二是要深得門派上下信賴,二者缺一皆不可擔此職。
若是本事不夠高,哪裏壓伏得住那些違背門派的悖逆人物,若是不得門派上麵的信任……誰敢把這麽緊要的職位交給個不信任的人,至於要門派下麵的人信服,更是當然,若是律條執行失當,輕則令當事人含冤莫白,重則會令門派上下人心動蕩,潰散當場。
似橫霄劍派,內外門的執劍長老便是這樣的人物,杜子騰不曾見過內門執劍,可外門的執劍長老……光是提及這頭銜便能令多少頑劣弟子收斂舉止,威嚴可見一斑。
但他眼前這金奴子,橫看豎看都是個公子哥兒模樣,這樣的人物,也能當護法?
若這金奴子真是護法……這董畫兒這般一說,豈非是否定了金奴子的說法,當麵同時得罪了蕭辰與金奴子兩個人?
可她看起來眉目伶俐,絕不是那等蠢鈍人物。
果然,她咯咯笑著露出了下半段話來:“少主同蕭真人的關係半個修真界都知道了,這夫夫之間嘛,生死與共是應當的,哪來什麽恩情,護法你那掃榻相迎的話倒沒說錯,蕭真人乃是我們合歡宗的嬌客,理當相迎呀~”
董畫兒清脆的笑聲孤零零地飄散在空氣中,場中另外三人全然沒有半點捧場的意思。
蕭辰麵容淡漠依舊,不為這一個小小的笑話所動。
金奴子聽到董畫兒那番“半個修真界都知道”的話,隻不動聲色垂下眉目,不置可否。
而杜子騰……杜子騰嗬嗬。
什麽叫他和蕭辰的關係半個修真界都知道?
不過是蘭舟拍賣的過程中有人吃飽了撐的!
可深諳輿論戰的杜子騰知道,似這等流言越是反駁越有市場,倒不如順其自然,他也懶得糾結了。
但眼下這麽僵持也不是辦法,估計華嶷為首的那群混賬金丹必是滿天滿地在搜捕他們,時間拖延不得。
杜子騰一拽蕭辰衣袖,打了個眼色,蕭辰一挑眉毛,竟是光明正大地扔了個隔絕陣盤出來。
杜子騰:……
好吧,他不去看金奴子與董畫兒的表情,隻咳嗽一聲道:“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接下來要怎麽安排?”
仿佛是被杜子騰這等公然站隊的行為所取悅,蕭辰終於肯開金口:“如今形勢不明。”
蕭辰不說,杜子騰也明白,這星潮一事,幾乎整個修真界的金丹盡皆出動,方才馮長老之事引發的那一番誤會在華嶷的引誘之下,就如同是向整個修真界播報了他們二人背叛正道,墜入了邪魔歪道,隻要他們敢露麵,那下場怕不要太好看。
杜子騰還想在追問蕭辰下一步的計劃,卻卻蕭辰凝視遠方,神情中竟是少見地閃過一縷茫然。
杜子騰一怔,那個方向……是雲橫峰。
對於他杜子騰而言,遭到這番冤枉,他憤怒,他不平,隻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做了正確的事情卻遭到了錯誤的對待。
可於蕭辰而言,他失去的東西卻絕不是簡簡單單的公平二字,雲橫峰那是他曾經引以為傲,亦曾以他為榮的所在,他曾經站在雲橫峰的中心,隱隱被視為橫霄劍派繼承人由長霄真人引至整個修真界麵前……可現在……
杜子騰才發現他的開口相詢給蕭辰帶來的並不隻是一個簡單的決策,也許此時的蕭辰除卻那些冷靜的思考,更需要的是一個安靜的獨處空間。
一時間,杜子騰有些躊躇起來。
好半晌,蕭辰才道:“先走再說。”
蕭辰話雖簡短,杜子騰卻明白他的意思,要是單憑他們二人離開,這中間不知有多少關礙,定是要借助合歡宗的力量,至少要等這些金丹搜捕的浪潮過去之後,才能再來說後續的安排。
既然蕭辰已有此念,杜子騰自然更不做他想。內心深處,他當然也是希望同合歡宗的人多相處一段時日的,至少,這個宗門他的娘親曾經所在的地方,也許還留存著她的些許印跡。
金奴似早料到他們的決定,隻頷首一禮:“如此,便請二位收了蘭舟,換上這身衣衫同我等一道。”
那衣物粗看隻是凡間衣衫,但杜子騰上身之後卻驚訝地發現,這衣衫上暗繪符陣,而且是那等隔絕靈氣波動的頂尖符陣,若不是時間緊迫,他定會停下來好生研究一番。
可見縱然在正道一眾修士口中,雖對合歡宗不屑一顧,但能在修真界生存下來,再小的宗門亦有其獨到之處。
不隻是蕭杜二人換了衣衫隱卻容貌,董畫兒那一身宮裝亦是搖身一變,成了個書童模樣,倒是金奴子,收斂了靈氣卻依舊是那一身白衫飄飄的公子哥兒做派,這一番襯托之下,倒顯得他們三人隻是跟班了。
一路無話,他們這一行人漸漸走出那等人跡罕至之處,而杜子騰也發現周遭靈氣漸漸稀薄,濁氣漸濃,以修士的目力,杜子騰遠遠看到了一座城池,這城中不知是有什麽活動,竟引得四麵八方源源不斷地有人趕至,不少商販竟是推著大量鮮花,氣息交雜間,他們一行四人混在其中若水入大海,竟是引來半分關注。
金奴子似對這一切熟悉異常,那輕鬆的腳步不曾猶豫,甚至城門處的守衛對他亦是畢恭畢敬,不曾對他們一行半分留難。
杜子騰心中不由更是驚訝,看這金奴子對這凡間城池熟悉的架勢,絕不是第一次這般行事,可全天下的修士皆喜歡那等靈氣充裕之地——凡此種地域必然凡人罕至,似上次他與蕭辰二人在西荒流落凡間也隻是機緣巧合之下,這金奴子又是為何?
杜子騰隱蔽的目光也看了一眼董畫兒,這合歡宗的行事這般特異,難怪修真界中猜測重重,卻多是怪誕不經、一聽便經不起推敲的胡謅。
入城之後,金奴子腳步亦不曾放緩。
而杜子騰也漸漸發現,周圍那些凡人皆身佩鮮花而行,人潮洶湧絕不是誇張,而是事實,當人頭攢動著挪動時豈不是人潮洶湧麽。
金奴子腳步所至之處卻往往是那些人流不密集之處,可杜子騰在心中默默推算下來,金奴子隻是恰好避開了那些凡人太多的“擁堵”路段,方向卻是一致的,難道他們的目的地也是這些凡人要去往的目的地?
一路行來,這凡人城池中,鮮花如錦,正是陽春三月間,五顏六色極其鮮妍之態,一路先來所見凡人佩著鮮花亦是談笑風生,道旁那些叫賣鮮花的小販也是熱鬧極了,沿途的酒家商鋪吃食攤子點染出無盡的紅塵百態。
杜子騰腳步遊走在這凡人城池中,目光忍不住在每一處新奇的地方流連,他沒有發現,不知何時,金奴子的腳步早已放緩,好像早就知道他定會喜歡一般,由著他看個痛快,絕不催促。
暮色漸誌,看到周遭亮起的無數滿粉紅色燈籠,杜子騰才真正睜大了眼睛,啊呀,難怪這城裏這麽熱鬧!原來是幹這個營生的啊!
穿這麽少不會著涼嗎?姑娘你隻是個凡人吧?咦,原來拉客是真的啊,真的要用手去拉的呀!
……
明明是凡間最為汙濁的一片,可在這三月花城之中,連這些道旁的流鶯笑語亦暈出幾分燈火闌珊的意味,那些穿著清涼的都透出些朦朧誘惑,那明明強硬拽人都顯出幾分嬌憨模樣,杜子騰漸漸明了,為什麽那些凡人會喜歡這個小城,大概是喜歡這無處不風流的旖旎趣味吧。
直到暮色漸起,他們才來到一座種滿大樹的小巷中。
這巷中並不見鮮花,隻有高大樹木鬱鬱蔥蔥,這風格幽靜大氣,竟不似整座城池的風流之態,唯有空中那濃鬱花香印證他們還在同一城池中。
直到兩個大紅燈籠忽然出現,點亮周遭一片視線時,眼前才出現一幕奇景,那紅色光芒映照著遍地錦繡般怒放的鮮花,竟是無處不斑斕。
如果說之前那些花城風景是小家碧玉,那此處赫然便是國色傾城,美麗得橫衝直撞,霸氣側漏。
看到這一幕,杜子騰相信,這一定就是他們的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