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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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修士萬萬沒有想到杜子騰真的會把事情做絕,或者說,他們從來沒有想過,橫霄劍派這般不論如何接觸都是天下最為講究正直的門派,竟然真的會出這樣的弟子!竟然敢真的冒著天下唾棄與滾滾罵名做下這麽不講究的事!
這些修士的身後就是無數嘶吼咆哮著衝過來的怪物,這一刻,先前那些被怪物分食的慘烈景象再次湧上他們每個人心頭,那森利獠牙撕裂皮肉的痛楚仿佛已經令他們肝膽俱寒。
極度的恐懼之下,有修士尖叫道:“我不信你橫霄劍派真的敢!!!”
那修士竟尖叫著直直往光幕上衝過來,這邊橫霄劍派眾多弟子早見識過杜子騰畫符神異,怎麽可能留下這等明顯破綻,他們俱是一副不忍卒睹的模樣側過了頭。
果不其然,那修士一頭撞在光幕上發出碰的一聲巨響,被彈坐在地時,他額頭鮮血涔涔而下,木木地看著光幕之後的一切,似乎還難以接受這現實。
杜子騰卻是冷然負手,這仙緣鎮的守鎮大陣在攻擊威力上自然不可能擺出“雲橫仙陣”那樣大的陣仗,甚至在遮掩之能上亦無“霧羅仙陣”的功能,隻有一項防禦功能,以橫霄劍派中人辦事的一貫迂直,自然……是半點折扣也不會打的。
杜子騰灑下一路的符籙的調整根本沒有動搖這守鎮大陣的結構威能,隻是將其分布的範圍調整了一下,以為用肉.體衝擊就能進來?簡直是笑話!
看到杜子騰一臉冷漠,這光幕又堅不可摧,當即有修士絕望地哀求:“求求你們,放我們進去吧……”
“讓我進去,我身上有南冥神草、有精晶塵光、有轉息之丹,隻要讓我進去,我什麽都願意給你們!”
身後雲橫峰上滾滾雷霆與遠處橫霄劍派弟子廝殺之聲中,最是愛財的杜子騰此時卻根本不為所動,眼睛都沒眨一下。即使是他身旁的沈仁此時都有些驚訝,他沒有想到,平日看起來那般嬉笑不忌的杜子騰硬起心腸來,竟會這般心如鐵石。
周圍一些橫霄劍派的弟子本來年少,哪裏經曆過這等慘烈的場麵,心中十分不忍,杜子騰這番作派明明白白違背了門派教誨,可此時他的麵色堅硬如寒霜凝結,那冰冷之意直令周遭一切凝結,這些弟子心中猶豫著,一時間竟沒有一個人鼓起勇氣上前。
光幕之外的那些修士此時絕望到憤怒:“將我等推入絕境!你難道不怕橫霄劍派門規處罰嗎?!”
“你趕盡殺絕,難道不怕報應嗎?!”
“橫霄劍派枉為名門正派,殺人不髒手,你們比這些邪魔還該殺!”
“你們橫霄劍派出爾反爾,活該天打雷霹!!!”
這一刻,雲橫峰頂的雷霆滾滾,那聲響越發劇烈,杜子騰回頭去看,那原本隻是雲橫峰頂小小一方的雷霆之窗,此時竟已悄無聲息擴大到了他們頭頂方圓數十裏之地,內中電閃雷鳴,天色暗沉偏又帶著妖異的暗紅血色,殊為不祥,雲橫峰頂那不斷閃爍的劍氣靈光在這籠罩一切的邪惡麵前,微弱如風中之燭。
再轉過頭來看著眼前這些謾罵不休還指望著橫霄劍派再次出手庇佑的修士時,杜子騰一臉冰冷。
而橫霄劍派那些劍修弟子本來滿麵同情,想著杜子騰隻要一和緩些,他們定會向他求求情,畢竟,這些修士隻想著橫霄劍派庇佑不思出力的話,嚇唬嚇唬也就夠了,他們甚至心中已經暗暗決定,要是這些修士當中有人遇險,拚著杜子騰責罰,哪怕違背長老的交待,他們也定要上前相救。
可未及他們做出這樣的選擇,便已聽到了那些惡毒至極的詛咒,這一刻,那些年輕麵孔上的同情之色不由得悉數消退。
這些怪物卻不會再給這些修士太多反應的時間了,那嶙嶙瘦骨仿佛已是餓了一輩子的饑渴令它們在這些修士身邊張開了血盆大口,露出了獠牙利爪。
這些修士見杜子騰沒有一分動容的表情,他身後那些橫霄劍派的弟子亦是未有動作,絕望之下,一個個隻得祭出法寶轉身迎敵。
這些修士雖皆是築基修為,平日做得最多的卻是買賣周旋,這般貼身肉搏並不常有,這些怪物鱗甲披掛,一個個又這般凶惡,一時間血肉橫飛,尖叫哭嚎,那場麵慘烈令人不忍直視。
製造了這麽一場殘酷場麵的杜子騰便在此刻回過身來,他的目光緩慢沉重地掃視過那一張張忍不住轉開、避開這殘酷一幕、甚至看著他欲言又止的年輕麵孔上。
他們中九成九以上都是劍修,這一刻,頭頂雷霆咆哮,血色天空低垂,遠方戰鬥的怒吼不時傳來,杜子騰不知自己對於劍修二字到底是敬愛更多,還是痛恨更多。
正直俠義,好像一把鐵尺比著劃出這天下最凜冽最無暇的門派,劃出一力擔負天下安危的正直俠義,可現在,這門派已然危若累卵,這正直俠義亦隨時有可能傾覆,而他的眼前,這一群劍修還是會同情,還是願扶危助困。
杜子騰想喝罵,他想罵頭頂從化神到金丹包括長霄真人、包括蕭辰在內的每一個人!tmd明明有著天下最頂尖的武力,卻讓自己陷入這般境地,不是蠢是什麽?!
自顧不暇的時候竟還想著幫助別人,還是一群明明可以自救的人!不是蠢是什麽!
可這些正直到愚頑的劍修卻是他的同門,他親如手足的同門,他一力為整個修真界將天魔抵禦於外的同門。
這一刻,杜子騰心中海水火焰難以辨明,他不知道是驕傲更多,還是唾棄更多。
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才緩緩開口道:“諸位師兄弟,你們請抬頭看。”
血色暗空低低垂落,仿佛隨時有可能將那筆直陡峭的山峰悉數吞沒,無數雷霆閃電環繞著那他們心中最驕傲最崇敬的山峰,一切是噩夢中都不可能出現的惡劣景象。
想到方才蕭辰那傳訊中透露出來哪怕玉石俱焚亦絕讓天魔得逞的絕決之心,杜子騰驀然心生悲涼:“我們橫霄劍派一共八位化神真人,其中一位已然戰死於彼,十九位元嬰大長老,一百餘位金丹長老,此時此刻,悉數在雲橫峰上抵禦域外天魔。”
這廖廖幾句話卻令在場每一個弟子情不自禁眼眶發酸,握緊了手中長劍:“杜師兄,我們可以回去嗎?回去和各位真人、長老一道,哪怕我們修為低微,但是、但是我也是劍派弟子!”
“杜師兄!”“讓我們回去吧!”“我們願意對抗天魔!”
杜子騰看著眼前這群弟子,心中對於劍修的愛恨更是愈發複雜糾結。
沈仁隻上前道:“各位師弟,你們若是回去,仙緣鎮怎麽辦?”
諸位弟子皆是一怔。
沈仁緩緩道:“我們在此,橫霄劍派便在此,其餘各位同門,不論修為如何,他們的戰場在峰上,我們的戰場在這裏。”
諸位弟子在這番字字堅硬的話語之後,心中竟是驀然大定,齊聲應是。
杜子騰看了沈仁一眼,卻是接著道:“沈道友所說不錯,其餘的同門,他們力戰天魔,至少我們要為他們抵住眼前這些怪物,不令妖魔這裏應外合同時夾擊之計得逞!”
諸位弟子皆是滿麵肅然地應了下來。
杜子騰話鋒一轉,卻是轉而說道:“天魔來襲,你們有想過一個問題麽,其他門派呢?”
這些弟子還沒轉過彎來,有些傻眼,其他門派……現在峰上在戰天魔,他們要在峰下收拾這些怪物,關其他門派何事?
杜子騰卻是冷哼了一聲,他就知道,這些愚蠢的劍修,腦回路就跟他們手中的劍一般,永遠不會轉彎:“天魔來襲,一旦降臨,是整個修真界之禍,還是我橫霄劍派一派之禍?”
“……自然是修真界之禍,”有弟子好像明白了杜子騰問話的含義,但劍修的教育讓他忍不住反駁道:“可是,我橫霄劍派是正道之首,自然應當挺身而出……”
“所以就活該我們橫霄劍派獨自擔當?!”杜子騰目光鋒銳如刀直刺向方才那說話的弟子。
那弟子竟囁嚅難言,這一刻,師門的教誨與師門的安危在心底反複衝撞,竟叫他難以判斷,那雲橫峰上的……可都是劍派的同門……那是朝夕相處一起練劍的師兄,那是刀子嘴豆腐心罵得凶卻悉心指點一切的長老……
隱隱的,不隻是這個弟子,在場許多弟子心中一直堅定的什麽東西有些崩塌。
杜子騰淡淡地道:“道途漫長,今後你們若還想行俠仗義,我並不反應,但隻有一條,都睜大了眼睛給我認真判斷是否應該出手,並且以不危害門派與你們自身安全為前提。今日之戰亦如是,”杜子騰一指那些漸漸找到門道與怪物艱難作戰的修士:“看到了嗎?外麵那些可都是築基修士,你們中可大多數都隻是煉氣!”
杜子騰並不指望可以令這些魯直的劍修一朝之間改變一切,他隻是希望,他們能自私一點,真的,一點點就好。
比如遇到眼前這幫怎麽看怎麽都能自救的人,就大可不必去冒奇險。
那些修士怎麽說也是築基,外麵那些怪物依杜子騰先前對於血奴的判斷,隻怕不過是煉製了一重和二重之間的水準,築基修士認真應付,根本不會有什麽生命危險,隻是這些怪物數目眾多,需要提防圍攻之下的安危罷了。
方才那些受傷被困的修士不過是一時未能適應習慣,這樣的怪物他們從未見過,更沒有戰過,驚慌失措之下,受傷再正常不過,好歹也是經曆過修道之險邁過第一大關卡的修士,見點血之後冷靜下來,他們各個皆是奔著交易來的,豈能沒有點護身的寶貝?
靈光閃爍間,場麵一時竟僵持起來,杜子騰圈出這塊戰鬥之地亦不是胡亂弄的,這塊被他修改之後的守鎮大陣微微內陷,如一個口袋形,怪物數量再多,能擠進口袋裏的終究有限,這些築基修士身周圍住的怪物倒也不是那麽多,加上他們中有些人有交情在,互為援奧之下,生命安全倒是無虞。
眼前這番順利的場麵讓許多弟子麵上放鬆下來,漸漸陷入杜子騰方才那番話引出的沉思中,可眼前一切卻未能令杜子騰沉重麵色有絲毫緩解,他抬頭看著低得仿佛隨時可能壓倒下來、卻僅僅靠著那單薄山峰撐起的血色暗空,杜子騰心中無數擔憂壓抑難以言說。
便在此時,有一個渾身浴血的修士瘋狂地朝光幕奔來,一眾弟子隻當他難道是被嚇瘋了又來撞陣?誰知他在光幕前止住腳步,一臉興奮忐忑地道:“十個首級換一時辰,還作數否?”
十個血淋淋的猙獰首級自他的儲物袋中滾落出來,杜子騰手一揮,那修士再睜開眼時,竟已是身在光幕之後!
這一幕直令那許多廝殺的修士驟然間眼睛一亮,手中動作突然加快,那些被圈在口袋中的怪物竟仿佛有些供不應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