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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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修真》刊行天下,各種論文發表得如火如荼,大道之爭進行得激烈和諧之時,一眾大修士漸漸在大道之爭中發現,這丹道和器道、還有那種植之道的金丹修士,在《修真》上的表現卻是遠遠好於其他板塊,究其原因,不過是王滿才等人所思所想,所寫所慮皆是出自實踐真知,沒有半點是臆想空妄。
對於來自他人的挑戰,這些出身破曉秘境的金丹修士們亦是隻有一個答複:我不一定是對的,但請用事實證明您是對的。
就好比兩人吵架,一個人隻會一個勁兒地說這很好那很壞之類的,另一個人卻會舉例說明,甲的數目比乙多了三成,這三成多在什麽地方,怎麽多出來的,可能多的原因推導等等……作為旁觀者,你會相信誰說的話呢?
修真界中雖一貫也是有坐而論道的習俗傳統,然而,似王滿才之類的、用事實和數據來打破經驗論進行說服的,卻是絕無僅有,借著《修真》的影響力,這種新奇卻威力巨大的論道、求道方式卻是很快在修真界中的大修士中傳播開來。用事實說話,用數據思考,這一理念也漸漸深入一眾大修士的心中。
但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這次的學術爭辯之中,真正討論得最深入、公認影響範圍最廣的卻是符道。
赫連遠與杜子騰、藍如晦幾人先後聯名在《修真》上發表了十數篇影響深遠的論文,其中,杜子騰發表的那篇《論十九種基本符籙結構》,在整個修真界中都引起了廣泛的討論。
“……綜合上述實驗結果,我們基本可以推斷,修真界中目前的符籙形式都是按照這個規律由這十九種基本結構,或變異、或組合而成,是否有新的基本結構會被發現,尚不確定,而即使隻有這十九種結構,我們亦能斷定,目前修真界中出現的符籙種類遠遠未能挖掘盡所有基本結構的潛力,還有許多未被繪出的符籙,若是考慮到基本結構組合的多樣性,這個數量幾乎是無窮無盡的……大道至簡,看似繁複無比的符籙到了這般剖析的盡頭,便是這些簡單至極的結構,符籙是這般,其他大道,會否也是這般?”
按照第一圖書館收錄的典籍匯總與歸納,修真界有史以來有過記載的符籙類型數以萬記,但若是按照杜子騰這論斷,那麽至少還有海量的符籙是未被修真者繪出的,這些未被發明的符籙簡直是一個巨大的、未被發現的寶藏,想想就令整個符道的修士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振奮!
在這篇論文發表之後的數十年間,整個修真界不斷湧現出一大批致力於發現新符籙的符修,《修真》上不時可以看到關於符道的重大進展,整個修真界的符道水平都再一個台階。
而且,與其他那些艱深晦澀的論文不同,杜子騰這篇《論十九種基本符籙結構》卻是十分深入淺出:將現有所有符籙的結構進行拆解,拆到不可再拆時,發現就隻有十九種,這就是所謂的十九種基本結構。以此類推,這十九種結構無限排列組合都可以生出全新的符籙,這就是這篇論文的要義。
這樣簡單到淺白的道理人人明白,可背後的意義卻是令所有人十分震撼。
那些看起來令人眼花繚亂的線條原來到了最後,竟然也不過就是這十九種不同的基本結構而已。
而借助這種基本結構的原理,任何一個不懂符道的修士過來都能通過組合基本結構、繪出一種原來的修真界中所沒有的全新符籙。
符道,這原來不過隻是修真界中的輔助小道,漸漸地,為世人所知,成為一條嶄新的大道。
而杜子騰最後一段論述更是令整個修真界連同其他非符修的修士都陷入一種沉思,若是符籙可以分解到最基礎的十九種結構,那麽其他大道呢?會否也有相應的規律?
那看似高遠無涯的修行大道,在之前,所有修士都是如在黑暗中跌跌撞撞摸索著前行,偶爾有那麽一兩個跨越時代的超卓修士,以個人才智的火光點亮腳邊數尺之地,那麽,現在,這個黑暗的世界似乎出現了第一縷微光,所有修士都隱隱覺得,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全新而不同的時代,好似已有舟楫可助他們在這漫長無際的世界中暢遊無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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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第一圖書館的編纂工作亦是正式進入了軌道,真理越辯越明,這絕非空妄,在各式言論在《修真》中漸漸塵埃落定之後,關於編纂的若幹問題也一一得到了解決,效率自然也是再上台階。
在將整個圖書館編纂委員理順之後,杜子騰天真的認為自己可以好好歇上一段時日,順便去修真界調戲一下自家的掌門大人,結果,何世明喘著氣找上門來。
“宗主,出事了!”
杜子騰現在很不希望聽到這三個字,但既然是何世明來報,那恐怕事情就小不了。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跟著何世明上了飛行法器前往查看。
然而,這飛行法器竟然是直奔傳送門而去,杜子騰一臉驚訝:“在修真界?”
何世明滿臉苦笑。
如今的修真聯盟分為西荒與修真界兩個部分,中間隔著漫長的、妖魔出沒的區域,隨著聯盟的繁榮,這中間的區域也在漸漸縮小,傳送門的存在也讓這種距離感十分薄弱,然而,從管轄力度上來說,西荒的管理基本還是在長城的管轄之下,修真界的管理現在基本上是在蕭辰為首、各大門派參與的、新成立的修真議會的管理下,名義上,西荒也要服從於聯盟的命令,隻是,除了一樣上繳稅收,蕭辰肯定不會令長城難做就是了。
所以杜子騰才這麽驚訝,畢竟,何世明的權限範圍就是在西荒,怎麽會弄到修真界去?!
莫名地,他心中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而在這傳送的短短途中,杜子騰亦是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中那不好的預感徹底變成了現實。
雲華山莊名字雖是叫山莊,其實亦與其他名門大派無甚區別,擇了那等名山大川、鍾靈毓秀之地而建,大概是因為女弟子為主的緣故,相較於其他門派而言,迤邐而布的建築十分精致柔美,如雲幔一般分布山間,這大概也是山莊之名的由來之一。
可現在,這好好的山莊門口卻是圍了一堆男修士,嘈雜吵鬧,而雲華山莊立在門口的修士卻是一臉冰寒,手握法器,赫然一副隨時動武的架勢,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令杜子騰不由眉頭皺起。
在場所有女修的心目中,眼前這些嗡嗡圍著的男修真如蒼蠅一般,不,甚至比蒼蠅還討厭,癩□□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呸!
一個男修大聲道:“你們雲華山莊又不是那等嚴禁婚嫁的門派,為何要對小葉兄弟這般苛刻!人家兩情相悅,你們簡直是不近人情!!!”
然後,一個女修冷笑道:“我雲華山莊是不禁婚嫁,可也得看嫁的是什麽人?就你們?也不自己照照鏡子,也配?”
這番話,從神情到語態,皆是輕蔑至極,仿佛她眼前不過是些礙眼不過的垃圾,看了都嫌髒眼,自然立時引來一眾男修極大憤怒:
“你這婊.子說什麽呢!”
“小葉兄弟看得上你們雲華山莊的弟子那可真是有胸襟氣度,像你們這樣的玩意兒,送給大爺大爺都不要!!!”
杜子騰心道不好,果然,這氣憤之下的語涉狎昵,當即就令雲華山莊一眾弟子羞憤之下就毫不留情地動了手。
隨即這些雲華山莊的弟子便見眼前突然升起一道防護大陣,這大陣十分奇特,並非那等單向防護,而是雙向防護,竟將所有的攻擊全部攔了下來,將她們與這群嘴裏不幹不淨的混賬的攻擊悉數隔離。
然後,所有人就看到了一道最近名聲逾發如日中天的身影:“在下杜子騰,拜會雲華山莊,此來冒昧,還請見諒。”
一眾雲華山莊的弟子麵麵相覷,這杜宗主現在偌大的聲名,借著《修真》上的論文,赫然已經被修真界公認為符道首屈一指的大師級人物,修為不論,道境卻已經是修真界公認的,幾乎所有大修士都道,這位杜宗主結丹隻是個時間問題,且金丹於他恐怕也隻是個開始,若考慮到這位杜宗主的年紀,現在這般道境、還有手頭的勢力、身邊的道侶……這可真正是前途不可限量,最好不要開罪。
當即就有領頭的弟子站出來道:“在下外門弟子袁曉,不知杜宗主駕臨,我雲華山莊有失遠迎,還請見諒,我們這便通報內門長老們,請您稍待。”
杜子騰頷首示意無妨,這弟子便立即傳了訊。
杜子騰回頭一看,也難怪人家雲華山莊的弟子會說“照一照鏡子”的話,隻見眼前這群家夥,有的是額頭長了個犄角,有的是兩頰多了些鱗片,有的是莫名生出了獠牙——赫然就是一群變異修士。
其中亦有當初杜子騰打過交道的木芳,隻見他此時亦是趁機在約束眾人:“……我們此來是替葉兄弟把媳婦兒娶回去的,你們方才嘴巴裏不幹不淨的,這雲華山莊又是女兒家的門派,成何體統,回頭不但沒幫上忙,反倒是給他添亂!務要控製好情緒,知道了嗎?!”
一眾變異修士訕訕點頭。
然後一個修士抱拳團團道:“多謝諸位弟兄這般支持,自葉師弟以下,我們所有人皆是感激不盡!”
他身旁一個年輕些、修為築基的修士亦是跟著團團抱拳,滿臉的感激神情。
“嗨,褚大哥你說的哪裏話,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若是咱們這群人互相都不幫忙的話,那其他人還不作踐死我們哪?”
“就是,別說這外道的話,不幸攤上這等倒黴事之後,最幸運的便是能有這些弟兄們了,咱們本就是一家人,沒啥謝不謝的!”
這番對答杜子騰看得好笑,可他多看了那出口道謝的修士,心中疑問百轉千回——這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看樣子,似乎事情就是因他們而起?
此人赫然是那位代碧月宗發起了宗門申請的金丹修士——褚勇。
杜子騰思慮間,木芳與褚勇已是站到了他麵前,木芳一臉歉然:“因為我等這點瑣事還要勞煩您親自前來,實在是太過意不去了。”
杜子騰心中思緒萬千,麵上卻是爽朗一笑:“你們方才不是說一家人不說外道話嗎?怎麽這會兒又這麽客氣起來?你們為修真界斬殺過那麽多妖魔,都是有功之臣,我跑上一趟算得了什麽?”
木芳滿麵感激,實是說不出話來。
而一旁的褚勇卻是抱拳道:“杜宗主,此事本是我碧月宗的家事,勞動這麽多弟兄和您,我碧月宗上下五感銘內,其他的就不說了,若是修真界不嫌棄我碧月宗曾經的惡名,有用得上的地方,我褚勇絕無二話!”
他身邊那年輕修士想必就是那姓葉的當事人了,亦是堅定地抱拳,不必多言,可神情間亦是堅決。
杜子騰隻笑道:“褚道友不必如此,在你答應聯盟條件的那一刻,過往一切便已煙消雲散,不須多提。”
幾人說話間,雲華山莊已經是派了內門長老雲清前來相迎,簡短寒暄間,這位長老笑道:“前不久方才拜讀您的大作,是萬沒想到能這麽快有機會同您當麵討教的,還請杜宗主多盤桓幾日,好令我們雲華山莊好好招待一二。”
哪怕不是衝他那位深不可測的道侶,隻是眼前這個能寫出那樣東西、悟到那般大道的道境,雲華山莊都定然是要好好結交的。
杜子騰卻是笑道:“雲清長老您實在是過謙了,我在修真界亦是久仰雲華山莊大名,今日能有幸前來拜訪,亦是生平之幸。”
雲清身後,早年在橫霄劍派曾與杜子騰有數麵之緣的雲容卻是一臉複雜,當日她初見杜子騰之時,對方入門不過數月,剛剛踏足符道,卻展露了極其驚人的天賦,讓雲婉師妹铩羽當場,令雲華山莊失了顏麵,在雲橫峰消失之後,她與雲婉提及之時還歎息了一陣,如今再看,當初那個小小的煉氣修士如今已經是修真界最有權勢威望的人之一,連她的師尊也不過隻是出門迎客的身份,正經接待須得大長老、掌門那樣的人物出馬。而她與雲婉,一個駐足築基初期久久卡在瓶頸未能突破,一個在門派中引起巨大非議關押在思過堂,雙方身份地位變化之劇,如何能不令人唏噓。
杜子騰卻亦是認出了這位當日的女修,微微頷首道:“雲容道友?好久不見。”
雲容沒有想到以杜子騰今時今日的地位還能這般坦然向她一介普通修士問候,心中一暖,回了一禮:“勞杜宗主惦念,不敢。”
雲清卻笑道:“小徒昔年有幸拜訪雲橫峰,聽聞曾與杜宗主結識?說來,杜子騰與我雲華山莊也當真是有緣份。”
幾人說笑寒暄間,雲清才比了一個請的手勢:“瞧我,一時激動隻顧著說話,失禮了,杜宗主裏麵請。”
杜子騰腳步未動,卻是笑吟吟地回頭道:“走吧,天下聞名的雲華山莊,三生有幸方能走上一遭,你們可要好好看看,千萬不能辜負雲清長老一番心意。”
看到木芳、褚勇,特別是看到那葉子明時,這位雲清長老的眉頭忍不住皺了一下,但是她看了一眼身旁兀自不覺、依舊笑吟吟的杜宗主,思及修真界中那些關於這位杜宗主或明或暗的傳聞,不由提醒自己萬萬不可被表象所誤,以為對方就是個年輕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修士。
這位杜宗主此次前來的目的不問即知,現在這番故作不知的表現恰恰說明了對方是為此而來,若是將這群妖魔攔在外邊,就是直接在打對方的臉麵了。
這位杜宗主可連雲華山莊的門都還沒進,若是就此開罪……雲清心念電轉,權衡數遭,在其他人看來,也不過就是頓了一頓,便泰然笑道:“請。”
看到這些妖魔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踏入山莊,一直攔在門口的外門弟子就有些氣憤難平,特別是那個別頑劣的家夥還衝著這些外門弟子擠眉弄眼,用口型比劃著:“你們攔得住嗎?”
看到這樣的修士,一眾雲華山莊弟子是絕對忍不下去的,當即就有人出聲道:“清長老,這些家夥——”
不待她將那些阻攔的話說完,一道恐怖的氣機降臨已是將她的話封住了,雲清卻是一臉自然地道:“杜宗主,我雲華山莊最知名的便是雲間砂山,亦是雲砂產出之地,小徒可為你一一介紹……”
然後,當一眾外門弟子收到雲清一臉冰冷的警告表情之時,當即噤若寒蟬,再無一人敢再出聲。
這一幕亦無端令變異修士們收斂許多,對方內門長老這個態度皆是因為杜宗主親自前來的緣故,自己等人萬不可節外生枝,搞砸了此事。
而何世明亦借著中間這短短的時機,迅速解答了杜子騰的疑惑:原來,這碧月宗為償還修真聯盟那高到恐怖的債務,自然是要拚命賺取靈石來發展的。可在修真界中,竟然沒有多少願意雇傭他們,更別提合作了,原因……便是這些碧月宗弟子的變異之狀。碧月宗弟子,那是被關押在妖魔基地中的,能有幾人幸免不曾曆經變異之苦?
若非杜子騰發明那等壓製症狀的符籙和法器,恐怕他們還有幾人能夠活下來還不知呢,如果不是在進入聯盟之時,出於例行關懷,這群碧月宗弟子都拿到了這些符籙與法器之外,恐怕就是褚勇有再多勇氣決心,也絕計是不敢應下聯盟那恐怖的承諾的:生存都不成,談何保全宗門?
他們在修真界中四處流落,處境自然是極其不好的,正值傳送門大開,便到了西荒碰碰運氣,意外地卻是結交木芳等人,長城之上,風氣比修真界開化,他們的生存比原來好太多,便就此在西荒紮了根。
孰料這姓葉名子明的弟子,早在碧月宗名聲還好之時,便認識了這雲華山莊的女弟子雲婉,二人早早兩情相悅,在他逃出妖魔之手後,便情不自禁與雲婉聯係,曆經這番幾乎生死相隔的磨難,雲婉非但不嫌棄,反而越加情深意重,似這樣的情侶,自然是怎麽拆都拆不開了,然後就是那等老俗戲碼——宗門不允。
這對有情人自然是抵死抗爭,於是就是眼前這局麵:木芳等人竭力爭取,雲華山莊扣了人,完全不為所動。
這雲婉說來也是杜子騰昔日故人,還比過符籙,思及當日那位柔柔弱弱的小姑娘……也許愛情當真是一種強大的力量,竟能令她那樣的性子硬扛了宗門壓力。
雲寒對外宣稱閉關,自然不能出來的,卻是另一位大長老,名曰雲瑤的親自接見了杜子騰一行人。
明麵上,雲瑤自然是一派親切,與杜子騰就他那新發表的論文相談甚歡,一副好像杜子騰隻是為論道切磋而來的模樣,不論是雲瑤、雲清,還是他們底下的雲容等人,眼神話語間皆是有意無意忽略了木芳等人,仿佛那不是一群修士,而是空氣一般,令他們暗暗憋氣,卻又不能發作。
杜子騰心中亦對這局麵不甚耐煩,當即笑嘻嘻地道:“雲瑤長老,其實我此來,特為一件大喜事而來!”
他一把拉過葉子明:“您看看我身旁這位弟子,曾經出身名門大派,天賦資質一流,還曾在妖魔基地狠狠反擊,寧死不屈,勇武非凡,似這等天賦心性一等一的男兒,難道不是夫婿的好人選麽?我此來,便是替他保媒的,今有好兒郎求娶貴派雲婉仙子!”
此言一出,滿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