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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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寂靜的氣氛中,盧森見嘯雲真人似乎並沒有開口之意,在這些弟子有些戚戚的目光中,他卻不得不出麵。
盧森嚴厲冰冷的目光掃視所有人之後道:“斬梧盟誓爾等皆在當場,一切妖奴、妖騎都當清除!這些人本是盟中修士,卻寧肯為了幾個妖逆背叛斬梧盟,妖孽如此猖狂,誰又能保證這幾個妖騎妖奴之中沒有被妖孽埋下幾粒棋子?
他們今日肯為這些非吾族類逃離斬梧盟,若是那些妖孽以此為挾,焉知他們不會為妖孽所用,犯下那等無可挽回的滔天大錯?!
此舉已然等同背叛整個人族,在種族之爭的大局之前卻隻顧一己之私,這些人死有餘辜!爾等身為我斬梧盟中的弟子,乃是盟中未來的中流砥柱,於這等大是大非前頭絕不可搖擺,否則他們的今日便是前車之鑒,爾等可記牢了?!”
說到後來,盧森已是聲色俱厲,伴著大修士恐怖的威壓,令一眾弟子噤若寒蟬,連呼吸都一並屏住了。
委實是這等血淋淋的當頭棒喝殺傷力太強大,這一批初出茅廬的弟子這也才真正意識到,斬梧誓言並非那簡單的山呼海嘯熱血沸騰,還伴著這樣叫他們心中空茫害怕卻不得不在威嚇之下將這空茫害怕強行驅逐與忘卻的恐怖殺戮。
盧森看到這些弟子眼中的畏懼與震蕩,知道目的已經達到,看了嘯雲真人一眼,似想向對方說些什麽,而嘯雲真人依舊無喜無悲,盧森思量著既已達到了目的,不論這位嘯雲真人領不領情,這些弟子終會回去的,斬梧淵中終是會知道自己一片苦心,遂也不再多話。
而杜子騰目光卻是隱隱有什麽在翻湧,隻是因為這些修士不肯與自己相伴多年的妖族同伴分開便要遭受這樣的屠戮……整個周天諸界,似這嘯雲真人一般被派遣出去執行這樣血腥任務的大修士到底有多少?每一位這樣的大修士手底又會在今日染上多少血腥?
雖然早在當日斬梧盟成立之時,在玉霄宣布殺戮一切妖奴與妖騎之時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幕,可當它真正發生在眼前之時,杜子騰心中依舊充滿了難以忍耐的某種情緒。
然後他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閉上了眼睛,盤膝坐在雲團之上,不再去看,不再去想。
他屁股底下的雲團悄悄挪動了一下,換了一個角度,讓他不必直麵那空蕩蕩一片的半空處和隱隱殘留的血腥氣味。
雲團再次出發之時,眾弟子已經早沒有了方才來時的輕鬆歡暢,就是遊曆過諸界,已是部領的孔素素麵上亦是沉凝。
她不是沒有經曆過殺戮,妖族的血,甚至人族修士的血,她都沾過。
可是,今天這樣的殺戮……縱使是她,亦難免壓抑。
但是,當這雲團飛速穿越諸界,離飛天界越來越近時,這一點點情緒波動已經被她收拾幹淨,想到越來越近的目的地,孔素素漂亮的瞳眸中,幽深目光在杜子騰身上一掃而過,不論周天諸界發生了什麽,此次行動絕不容有失。
當杜子騰再度見到那讓他真正了解周天諸界的飛天界時,一切早已經麵目全非,這個小世界曾經的繁華興盛與人流如織,仿佛伴隨著令它興起的那股力量的灰飛煙滅而茫然無存。
是守一軒令這原本默默無名的小界聲噪寰宇,亦是守一軒的消失令此界變成如今的恐怖絞肉機模樣。
成亦它,敗亦它。
冥冥之中,天道的因果令人如斯敬畏。
而杜子騰的心情尤其複雜,他曾在這裏的地攤上買過那麽多介紹周天諸界的玉簡,現在看來,那些玉簡中描述的周天諸界,或者荒唐走樣,或者片麵可笑,可卻是這些東西安撫了他彼時對陌生而巨大的世界的惶惑,讓他有信心可以用這蕭騰的身份前往斬梧淵。
而現在,他卻代表著斬梧淵的弟子前來,卻是支援這個繁華不複的小世界不徹底淪為妖族之地。
整個飛天界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巨大混亂而危機處處的戰場,因為前段時日的戰局失利,人族陣營的修士已經從飛天界中心戰場退到了飛天界邊界之處,密密麻麻的修士法器就如同蟻巢一般分布其間,牢牢抵禦著妖族隨時可能發起的衝擊。
雲團降落在遠離戰陣的後方,杜子騰的視線被那一隊隊渾身傷痕疲憊至極的狼狽修士吸引,卻沒注意,那團巨大的雲團在收起時,有些不甘心地蹭了蹭他的衣衫。
嘯雲真人與盧森徑自向著後方的帥營而去,這群剩下的弟子自有領頭的人奉命將眾人領向後方的應事營去報到。
這應事營乃是為這戰陣臨時而設,專門負責處置前線各種繁雜事務,守一軒覆滅之後,此處自然也不再向守一軒匯報,轉向斬梧盟回事,但事情還是那些事情,新來的修士需要知道規矩,上前線的修士需要領用物資,都在這裏。
而這應事營確實也不負它的職責,鬧得猶如菜市場一般,叫修士一時都辨不清身在何處。
他們這一行人來到,自然是不可能得到想像中熱烈的歡迎或者是熱情的肯定之類的東西了,那負責接待的修士隻聲嘶力竭與一群討物資的修士口沫橫飛又上演分不武行把這群人全部踢飛出營之後,才散散地睨了他們一眼:“新來的?把這玉簡好好看看!可別怪我沒提醒你們!戰陣之前可不管你是什麽來頭!”
雖然是戰局之前,一切規矩皆由戰時的規矩而定,遠比諸門派中的門規要嚴苛一些,這些弟子來之前便有準備,但遭到這樣輕蔑的慢待,雖不至於當場爭吵,卻也叫他們胸腔中的熱情冷卻了不少。
因此在翻閱須知玉簡中一條條禁止之事時,便都有些無精打采提不起精神。
而杜子騰卻是看到那條“戰陣前不得無故脫陣,違者按叛軍論處”時,皺眉對孔素素道:“我等還要與他們一道嗎?”
杜子騰來之前打的旗號是來查探大陣的,不論是為著這明麵上的由頭,還是為了自己那不可告人的目的,杜子騰都不太願意和這些弟子們按著普通戰修的安排前往戰陣前線——戰陣之上,每個弟子可都是在大修士的看顧下參戰,雖然混亂中時機很多,可是,風險也未免太大。
孔素素此時早將一切不該顯露的情緒徹底收起,微微笑道:“自然不必,師尊早有安排。”
說著她朝那負責接待報到的修士道:“這位師弟,蕭大師應是另有去處,還請你過目。”
然後她便朝對方遞上了一枚玉符,那弟子先是不悅,這戰陣中諸事繁雜,這說法的他遇上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無非就是些來前線漲見識混名頭的仙n代們的說辭,叫他不甚其擾。
可待他真正神識掃過那玉符時,竟是吃驚地起身,嘩啦帶倒了他手邊堆著如小山般的玉簡。
可他完全沒來得及去看這些掉落的玉簡,隻是目光激動地看向杜子騰:“您……便是那位蕭大師?!”
這句夾著顫音的話讓這吵哄哄的營棚中突然一靜,不少修士驟然間目光如刃地射過來。
杜子騰有些不太習慣地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含糊其辭:“在下姓蕭,正好是個符陣師,大師之稱並不敢當,也不知道是不是您所說之人。”
這負責接待的弟子放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道:“敢問您的名諱可是上蕭下騰?”
杜子騰點頭:“不才正是在下。”
然後那負責接待的弟子猛然一拍桌:“真的是您!蕭大師!”
不隻是他,整個原本為了各種事務雞飛狗跳的應事營都突然像是猛然噴發的火山一般,徹底噴發起來!
“蕭大師?!真是蕭大師來了?!在哪兒?在哪兒?”
“蕭大師?誰啊……”
“就是那個!那個蕭大師!”
“啊——!蕭大師!你一定要受我這一拜!”
“蕭大師蕭大師,我替滿營的兄弟謝謝你!你一定要來喝我們滿營的酒!”
“蕭大師,我心慕你——!!!!”
……
快被擠成肉泥的杜子騰已經聽不清任何話語了,他隻覺得四麵八方都是一張張狂熱到變形的臉,此時心中隻剩下四個字:欲哭無淚。
而那如花似玉傾國傾城、卻被人群無視地直接擠到一邊的孔素素已經完全傻了,什麽情況這是?!
不隻是應事營,如果此時從戰陣的高空上看,就會發現人族的後方,以應事營為中心,那種暴動好像在傳染一般,越來越多的修士湧向這裏……
這種失控的情形必然會驚動高層,待杜子騰終於被嘯雲真人撈到帥營時,那負責接待的修士正被另一個眼生的大修士訓得跟孫子一樣:“誰讓你當眾公布蕭大師的?!”
那舌戰八方修士也沒有退縮過半點的修士此時蔫得跟鵪鶉似的:“引得後方這般大亂,我甘願領罰……”
那訓話的大修士冷笑一聲:“蠢!這是後方大亂的事麽?!我問你,那些妖孽中,多少想要這小子人頭的?!”
那負責接待的修士驀然間抬頭,瞪大了眼睛,然後悔恨歉然懊惱的目光掃過杜子騰:“累蕭大師陷入如此危境,我當真是百死莫贖……”
杜子騰這才發現,好像自己在這前線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但是……他一點也不知道啊摔!這到底打的是什麽啞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