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原本好好的在打坐，同往日一眼，突然便覺得心胸一震，睜開了眼。

    是你嗎？”

    無恙閉著眼仔細的感受了一下剛剛那異樣的感覺，終於確定是因為我的原因。

    他是玄機山的掌門，即使沒有了法術，這麽多年來的感覺卻是無人能及的，隻憑剛剛的觸動，便明白了我竟然在用卦象尋他。

    師姐，你放心吧，我沒事的。”

    我並沒有直麵芳菲的問題，隻是笑了笑，慢慢的躺到床上，剛剛才恢複沒多久，現在又受了傷。

    你找的什麽？師父的屍體，還是……他是否還活著？”

    這個問題看起來是在問同一個，但是我和芳菲心中都知道她的意思。

    你也不相信是嗎？不相信如同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師父，竟然會死在冥界是嗎？”

    我知道芳菲的這個問題我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隻好點點頭，有些無奈。

    是，我是不相信，師父的本領比我們強的多，他若是都逃不出來，為什麽蘇鈺可以逃出來？”

    芳菲的眼眶有些濕潤，或許是想到了無恙以前對她的恩情，有些淚目。

    陌歸，我真的不知道還可以再相信誰，我以前很相信玄機山的人，任何人，你知道的，我和宿莫的關係不是很好，但是一起下山之後，我一直不懷疑他的任何話。”

    芳菲說著有些臉紅的看了我一眼，“我以前和你……你知道的，你是突然來的，身邊帶著念念，又來得這麽蹊蹺，我自然是不會和你有什麽好關係的，但是我們在冥王府認識之後，我還是很相信你，並且慢慢願意和你做朋友。”

    我笑了笑，芳菲看起來像個大家小姐，有所有大家小姐的毛病，輕易看不上人，也不會和別人有過多的交往。

    但是她又單純得像個鄰家女孩，或許是因為太早上玄機山的原因，她沒有經曆他們那個大家族的傾軋和黑暗，還是保持著一顆赤子之心。

    師姐，我不知道你該相信誰，因為這件事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是你可以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芳菲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漸漸收起了自己的軟弱，破涕為笑。“得了吧，你一大堆的事，自己都弄不明白，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瞞著我了。”

    我沒想到芳菲竟然連我的事情都看得這麽透徹，想到自己剛剛說過的話，有些愧疚。

    你自己都弄不明白吧？”

    我輕輕的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我確實想不明白，你知道，我的來曆連我自己都不記得了，當我一次次遇見這些讓我無法確定的事情的時候，我總是會忍不住的去懷疑，所以我真的不明白。”

    芳菲歎了口氣，有些明白我的意思。“你又沒有想過去找回你的記憶呢？”

    我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若是真的想找回我的記憶，鬼域的人可以幫忙。

    事實上他們存的不就是這個心思嗎？但是我還是拒絕了，甚至暗示了蘇鈺我知道了這件事，希望他們能夠收手。

    為什麽？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以前是個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笑了笑，想到了午夜夢回的時候，當我從夢中醒來，腦海裏充斥著的那些回憶。

    其實我偶爾會夢見以前的事情，你知道夢這個東西很玄的，雖然沒有人告訴我，但我就是知道，那是以前的我。

    那裏麵的回憶，讓我不敢去觸摸，我似乎覺得是一份很難讓現在的我接受的現實，何況……我身邊還有念念。”

    我已經很久沒有提起念念，所以當我說起她的時候，連芳菲都沉默了。

    雖然之前芳菲不怎麽喜歡她，但是慢慢的，就和念念有了感情，那個丫頭也是個鬼靈精，一向愛粘著她和蘇瑛要些糖吃。

    說起來，我還有些想念念了呢。”

    我笑了笑，我也很想她，“師姐，不怕你笑話，我今天知道要去冥界的時候，手心都是汗，我以為鬼域要對冥界動手了，我還想著背著你們把念念偷回來。”

    芳菲似乎沒想到我的膽子會這麽大，畢竟在她的印象裏我不像是個會做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的人。

    你剛剛算出什麽結果了？”

    芳菲知道念念和無恙一樣都是不能提的禁忌，好在無恙的事情對我的觸動會小些，便將話題扯開。

    我不知道……”

    不知道？”

    芳菲疑惑的看著我，她雖然對算卦一道不是很精通，但是也算是知道皮毛的。

    剛剛不是有了結果了嗎？”

    我想到之前化作飛灰的符咒，歎了口氣，“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情況，我的符咒在算卦的時候一般都是用顏色來告訴我結果，但是這一次，它卻消失了。”

    那你怎麽會受傷了呢？而且看起來傷的還不輕。”

    我笑了笑，胸腹的疼痛現在已經好了很多，也算不得什麽大傷。

    其實我一早料到我會受傷的，算卦一事有些禁忌，都是有自己的界限的，如果我算的那個人道行比我高出太多，或者有什麽特殊的不能被卦象探知的，我便會受到反噬。”

    芳菲驚訝的看著我，她一向覺得算卦是最安全的，畢竟不會涉及到動武，沒想到還是這麽危險。

    那是因為哪一種原因呢？師父的道行確實高出你許多，難道是因為這個嗎？”

    我正想回答她，便聽見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芳菲眼疾手快的用自己的手帕將地上的血跡擦去，又看了看我沒有什麽問題，才坐回我身邊。

    你們休息的怎麽樣了？掣弘在前麵設宴，請我們都去呢。”

    蘇鈺的神情看起來有些高興，估計是之前和掣弘、夏和意聊得不錯。

    嗯，還不錯，什麽時候開宴？”

    蘇鈺笑了笑，眼神突然定住，鼻子抽了抽，有些發愣，然後裝作無事的樣子。

    哦，還有一會，我先來和你說一聲，我到時候來叫你們。”

    我點點頭，並沒有忽略蘇鈺一霎那定住的神情，心中有些不安。“好的，那就麻煩師兄了。”

    蘇鈺離開之後便快步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原本打算去通知宿莫的，也沒有再去。

    他一把將房門關上，後背緊緊的貼著門框，額上漸漸的沁出了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