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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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原-諒!
她掙脫我的手,直直走到孫伯華麵前,想都沒想抬手就打了孫伯華一巴掌。
她用的是十分力氣,如今她又不是尋常人,這一巴掌下去,孫伯華沒防備,叫打的眼冒金星歪過頭去,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唇角,都是血,孫伯華一怒,抬頭就要大吼,卻突然對上如音冷冰冰的眼神。
“孫伯華,你真的不怕報應嗎?”
“如音死的那個晚上你還記得嗎,她的屍體你可曾見過,她死不瞑目。”
如音滿臉的陰鷙,聲線如鬼魅。
可她忽然笑了。
她湊近孫伯華,笑容裏仿佛開滿了罌粟花,美麗而又妖豔。
可是話一出口,卻是寒涼刺骨。
“孫伯華,你-會-有-報-應!”
她一字一頓,如獵人一般緊緊盯住孫伯華,認認真真清清楚楚的說。
她要讓他明白,他傷害她最心愛的小姐,她絕對不會放過他!
“我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啃你的皮!我要讓你屍骨無存魂飛魄散,我要將你挫骨揚灰,我要你不得好死!”
那一瞬間,江婉貞臉上忽然現出如音死時的那張臉以及淒厲的慘叫聲。孫伯華被嚇一跳,啊的大叫一聲,猛地往後退了兩步。
可是他再重新看,麵前的,又仍舊是江婉貞,並沒有什麽如音。
他轉過頭去驚恐的看向人群,也沒有人慘叫,隻有圍觀行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孫伯華被剛才的事弄的心裏發毛又驚又怒,一顆心跳的跟擂鼓一般。,他抬手,嘴角上的血跡還在,正火辣辣的疼
不,這不是江婉貞!
孫伯華揉了揉眼睛,重又仔細看向江婉貞。
她不知何時已經退回到傅我身邊,麵帶怒容看他,並無異常。
這,這明明就是江婉貞,那麽剛才,又是怎麽回事?
孫伯華汗都下來了。
他覺得自己是心虛了,大概被江婉貞他們鑽了空子,以至於有些精神錯亂!
咬了咬牙,孫伯華勉強收拾起心思,想上前帶回江婉貞,卻被我攔住。他趁勢動手,啪的一聲,重重打在我臉上,我沒防備,被打得跌倒在地,她一抬頭,就看見梁西木從孫伯華身後走過來,二話沒說一腳揣在他屁股上,將他踹的摔了個狗啃泥,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梁西木已經快速上前,一把撈起孫伯華結結實實的開打。
執法處監獄,這是我第二次來了。
不同的是,上一次關押的是洛衡,這一次,是梁西木。
她還是坐在老地方,丁鶴橋陪在她身邊。好半天,我道,“孫伯華怎麽樣了?”
丁鶴橋道,“肋骨骨折,整個牙床脫落,腦震蕩,還在昏迷。”
我愣了一下,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他上輩子跟洛衡是不是情侶,怎麽下手的輕重都完全一樣??”
正說著,梁仲林的副官廖暉就來了,他走到我麵前恭敬道,“小姐,大帥讓屬下接您回家。”
我愣了一下,看一眼裏頭,“那西木哥哥呢?”
廖暉道,“大帥說了,大少當街打架尋釁滋事,影響惡劣,理應法辦。”
我眼風一涼,“法辦?怎麽個法辦法?”
廖暉搖搖頭,“屬下不知。”
今日之事,實在是鬧的太大,大洋百貨一向是權貴太太們最愛去的地方,梁西木大庭廣眾之下將孫伯華打成重傷,且他又是督軍之子,大爹爹若是輕易放了他,恐怕會叫有心人鑽了空子。
道理,她都懂。
我不由得又看了一眼裏頭,雖心裏擔心,但好在華庭整個警界都歸梁西木管,執法處又是梁西木的地盤,他就算是關監獄,也沒人敢給他委屈受。
想到這裏,我心頭稍安,同丁鶴橋說了幾句話,跟著廖暉出了執法處。
何氏說罷,又嗚嗚的哭起來,抬眼去看,我嘴角已經高高腫起來,泛著可怖的青紫。
何氏心疼的喚了丫鬟來給我上藥,一麵哭道,“梁仲林,今兒這事不能就這麽算了!你若不為我兩個孩子討回公道,我,這鬼地方我便不呆了!這算什麽道理,啊??堂堂督軍,一方父母官,居然被一個犯官之後欺負至此,我還有什麽臉待下去??趁早這華庭都讓給他孫家得了,省的他有一日殺到你頭上來叫我也跟著遭了羞辱,到時候我就一脖子吊死,省的遭罪!!”
梁仲林臉色登時就白了。
他鐵青著臉看一眼傅雲亭,傅雲亭會意,二人相繼朝樓上書房去。
一旁許久不做聲的幕蘭走上前來柔聲勸慰道,“夫人消消氣,小姐這傷要散了淤血才好好的快,我來吧,您別氣壞身子。”
說著,幕蘭便從何氏手中接了藥膏過來,她這一說,提醒了何氏,她趕忙站起身道,“對對對先散淤血!雪雁,去拿我的華容散,喔對了還有清肌露也一並拿來….哎呀不對不是那個,我自己來!”
何氏心急,索性自己去了。幕蘭瞧見四下無人,手指上微微運氣,輕輕在我臉上揉了兩下,我立時就覺得不疼了。
“我在她身邊跟了這麽些日子,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見她罵街。不過這水平實在是高,聽著像是婦人撒潑,但是該點的火該潑的髒水,一處也沒放過。過了這事,這個所謂的犯官之後,大概要被滅門了吧!”
我笑了笑,道,“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夫人得大爹爹一心一意喜歡長達幾十年,別說個妾,就連通房大丫頭都沒有,若沒有手段,如何做到?你別瞧著夫人整日裏坐在家裏好像不知外麵世界,有機會,你讓夫人講講當年,大爹爹能有今日,若沒有夫人慧眼識炬眼光精準,要想成事,怕也要多費些周折吧。”
幕蘭點點頭,若有所思,“看起來我要學習的還很多,”
眼風一轉,她譏諷看我,“倒是你,叫個凡人打成這樣,還連累梁西木入獄,我往日高看你了。”
說到當時情形,我也鬱悶。
“我一時沒防備,總是沒經驗,不知道男人渣起來壓根不把你當女人,當畜生一般隨意打罵。總是我疏忽。”
幕蘭皺了皺眉,“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連你都敢打?”
我簡要將如音和江婉貞之間的事情說了,幕蘭眼睛一亮,“你說,剛才那丫頭身體裏住著的,是別人。”
得到我肯定,幕蘭興奮的眯了眯眼。
來這裏這麽久,總算是有點好玩的事情了。
她媚笑著看我一眼,抬手柔柔掐了掐我的下巴,“妹妹,這事我來幫你好不好?”
“你?”我不信任的看她一眼,“怎麽幫?”
“那個男人那麽壞,還欺負女人,我別的忙幫不上,玩死他,我還是綽綽有餘的。等我把他玩膩了,我就將他扔給我的小寶貝們,他們可是好久沒開葷了,看見這個男人,肯定要樂壞了的!”
說著說著,幕蘭掩著唇嬌俏的笑,眉眼裏都是風情。
可是落在我眼裏,卻有些可怖。
她所謂的玩死,該不會是字麵上那麽簡單吧??
“你要幹嘛?”
我一臉戒備看她,幕蘭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這口氣,姐姐幫你出了,就全當你幫我保守秘密的答謝,就這麽定了!”
比起梁西木當街打架更讓人震驚的,第二日,開始有報紙連篇累牘的借著梁西木的事抹黑他。
報紙煞有介事的詳細報道了當日的事,言說梁西木仗勢欺人,欺壓平民;傅我蠻橫刁鑽,拆散夫妻棒打鴛鴦。
整篇文章將二人說的一無是處,居然連孫伯華羞辱我和江婉貞的事半個字都不提。
梁西木和我受非議倒是小事,麻煩的是有好事之徒開始撮合江孫伯華和婉貞,言如今民國婚姻自由,孫伯華同江婉貞自由戀愛,應當予以支持。
還有陰謀論者,梁西木為利益之爭殺了孫伯華的父親,自然也不會放過他兒子。
可恨傅我一介女流,居然為虎作倀,實在可恨。
輿論幾乎一邊倒的將憤怒的聲音砸向了梁西木。
而江婉貞的父母,為了不被人非議,也希望這件事過後,讓孫伯華盡快娶走江婉貞。
局麵似乎離正軌道偏離的很遠很遠。
早晨吃早餐,我特意叫寶玥買來了那家報社的報紙。
他們將這件事情做為爆點,連續報道,用詞造句越發偏激,觀點完全有失偏頗。
我看罷了,將報紙放置一邊,傅雲亭拿過來掃了兩眼,道,“如今的報者,是越發沒有良心了,你不必往心裏去。”
我夾了一個包子放在盤中,納悶的看一眼父親,“您這什麽意思?”
“我猜,他們如此明目張膽的歪曲事實,是想激怒督軍,逼得督軍有反應放了西木,這下子,他們正好可以借此激起民憤,而他們的報紙,則因為大膽反抗權貴為民做主而名利雙收。”
原是這個原因。
“信他們的人真的會很多嗎?”
傅雲亭想了想,道,“我你要知道,這個世界,好人有百分之十,壞人有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八十,都是庸人。而最可怕最殘忍的,也恰恰是這百分之八十的庸人。”
“你說他們真的關心你和西木之間的事嗎,不,他們更關心的是借由你和西木這件事,將自己想象成想象中那樣的人,罵著罵著,仿佛他們真的就成了那樣的人。”
我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麽,傅雲亭想了想,道,“要不這幾日就在家裏吧,反正也要快元旦了。”
我一愣,待明白傅雲亭的意思,笑道,“爸,我可不是那樣的人。”
她會理直氣壯堂堂正正的出現在別人視野中。
該羞愧的,沒臉見人的人,不是她。
兩人正說著,寶玥從外頭進來,說是長江報社的陸岩宇來了,想見我。
我乍一聽這個名字,有點意外,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傅雲亭道,“陸岩宇,是不是王石風案裏追查真相的那個記者?”
我點點頭,叫請了人去客廳,傅雲亭有些擔心,“需要我陪你去嗎?”
我想了想,笑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陸岩宇是友軍。”
陸岩宇是來做采訪的。
我有些納悶,陸岩宇解釋道,“梁大少打人一事,如今整個輿論都隻有一種說法,我作為記者,有責任挖掘真相,給普羅大眾一個交代。所以我今天特地過來拜訪小姐,希望小姐答應我的請求,為小姐做一個專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