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見到連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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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慶幸。

    憤怒的是,她其實當初慢慢就知道了九離和老張來她身邊都是別有用心,隻是沒想到是這樣的結局。

    該慶幸的是,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還能被人利用,隻要有連朝在,沒有人再可以傷害西木哥哥。

    沉默半晌,我眉眼一彎。

    “我說過了,我們的目的是一致的,你雖然利用了我,可你從來沒有傷害過我,我打從一開始也覺得你身份不同尋常,隻是沒想到是這樣。”

    頓了頓,她正色道,“如果你王可以幫我取出西木哥哥身上的靈骨,保他平安,我感激不盡。”

    陰奚點點頭,轉身走到一處空地前,開始施展法術,漸漸的,原本黑暗之中迸發出一抹綠光,那綠光繞著圈逐漸聚集,等到變成一個足夠的圓,綠光開始微微散盡,露出一麵銅鏡來。

    整個山洞隨即響起一陣震耳欲聾的嗡嗡聲,陰奚立時單膝跪地,朝著銅鏡恭敬道,“王,我把人帶來了。”

    話音落,漸漸的,開始有歎息的聲音。

    那聲音低沉而優雅,似是從遠古走來,好大一會,山洞裏響起一個優雅的男人聲音。

    “歡迎你,傅小姐。”

    我愣了一下,看了看四周,並沒有人。

    “我被封印,不能現身,還請小姐見諒。”

    我抬頭去看,果真,最後聲音都歸入了銅鏡中。

    我皺了皺眉,“你,就是上任百鬼之國的王,連朝?”

    那聲音又再度響起,“不錯,我就是連朝。”

    這會輪到銅鏡沉默。

    “你想要我幫你什麽?”

    “取出梁西木體內的靈骨,救我母親出來。”

    銅鏡沉默半晌,道,“為此,我要你做什麽都可以?”

    我堅定的點點頭,“沒錯,即便要我這條命,我在所不惜。隻要你能幫我救她們出來,我什麽都可以做。”

    話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銅鏡沉默了一會兒,那綠光忽然漸漸消沒,銅鏡便歸入黑暗再不見。

    我一驚,看向陰奚,陰奚待確定完全藏好了銅鏡,這才走到我麵前。

    “你知道要如何解除封印?”

    我搖搖頭。

    “朗烈當初封印我王的時候沒有封印完全,便被我等拚死救出。因此,要解禁我王,也相對容易。”

    “首先,你是靈狐聖女之後,血統純淨,所以你要先去找到我們百鬼之國的一個巫師冼芪,入他的徊陰池接受成魔的試練。”

    我一愣,“成魔?”

    陰奚點點頭,“百鬼之國也分等級,一般鬼怪靈力修為足夠之後,就要入淮陰池,成為更高一層的魔。而你入徊陰池,倘若能經受住成魔的試煉,仍舊保持真身,那麽你的血統和靈力都將得到最大限度的淨化,你將擁有和靈狐聖女相同的血脈和靈力。但是如果你失敗,那麽你就會變成魔鬼,生生世世都將是百鬼之國的人。”

    我皺了皺眉,沒有說話。陰奚看她一眼,道,“可是如果,你成功了,那麽,隻需要將你的血滴入這銅鏡的縫隙,我王的封印自然就會解開了。”

    居然是這樣才可以解開封印。

    我此時腦袋裏有些混亂。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她需要清楚的知道,自己有幾成勝算。

    她成魔不要緊,可是西木哥哥和母親便再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他們了。

    我轉頭看向九離。

    “你覺得,我入徊陰池,有幾成勝算。”

    百鬼之國的徊陰池,他是聽說過的。

    “我,這淮陰池,考驗的是靈力修為,也考驗的是你的意誌。你有多想達到目的,你的力量就有幾成會被激化。可是矛盾的是,有的時候有些事情單靠意誌力,是完不成的。”

    根本沒有幾成勝算這種說法。

    前路崎嶇一片黑暗,不走到最後,誰都不知道結果如何。

    我明白九離的意思。

    她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也許是緊張,她的手心裏密密麻麻全都是汗水。

    她不想騙自己說大話,這個賭注真的很大。

    如果有選擇,她可能會繞開它去做別的。

    可是就像九離說的,有些事,沒得選。

    她忽然就釋然了。

    我重新握住了拳頭。

    “我知道了,請你帶我去淮陰池,我想,試一試。”

    陰奚眼眸裏極快的閃過一抹光芒。

    “你可想好了?”

    我笑著點點頭,“我會盡全力,結果如何,我不問。”

    陰奚沉默了一下,道,“那麽今日休整一日,入夜之後,我帶你去淮陰池。”

    連朝藏身的地方,居然就在百鬼之國最中央。

    難怪妖氣如此的重。

    入夜之後,陰奚帶她上路,我禁不住道,“雖然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朗烈曾經是連朝的貼身護衛,他那樣了解連朝,你們不怕朗烈猜到你們的意圖?”

    陰奚想了想,道,“權利和**會徹底改變一個人,不管朗烈承不承認,他現在思考問題的角度,都是從一個君王的角度出發。君王和侍衛,永遠都不會重合,所以我們賭他絕對想不到。”

    “可這世間沒有絕對的事。”

    陰奚忽然笑了。

    “你不也說過,不試一試怎麽知道?”

    是啊,不試一試,怎能知道?就算是敗,也心甘情願。

    可若不試一試,隻能換的一生悔恨不得安寧。

    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平靜過。

    陰奚已在此蟄伏百年,自然早早就預備好了這條路。因此他們去徊陰池,幾乎一路暢通不受阻攔。

    到達徊陰池,已是三日之後。

    冼芪是百鬼之國的一等巫師,專門掌管徊陰池成魔之事。

    不過看陰奚一路駕輕就熟的樣子,冼芪應當是連朝的人。

    陰奚將我帶到冼芪麵前,冼芪上下打量她一眼,道,“這就是你找到的人?”

    待得到確認,冼芪不再說什麽,隨即獨自帶著我進入伏魔山。

    伏魔山占地極廣,淮陰池位於伏魔山的最中央,從外表看起來,煙霧繚繞,水波蕩漾,跟人間界普通湖海沒什麽兩樣。

    我淨了身,做好了萬全準備,跟著冼芪來到徊陰池邊。

    “我想陰奚應該已經告訴你,一旦入了淮陰池將會有什麽後果。”

    我點頭,“我知道,不成功,便成魔。”

    冼芪卻搖搖頭,“不,還有第三種可能,你以凡人之身入淮陰池,極有可能承受不住從而灰飛煙滅。”

    我眼眸微睜。

    她已經平靜到感覺不到害怕。

    “好的我知道了。”

    冼芪驚訝的看她一眼。

    他甚少接觸人間界,印象裏,便是鬼怪妖魔,都少有如此不怕死之輩。

    他不禁高看她一眼,再不說什麽,道,“那麽好了,你可以進去了。”

    我心砰砰跳了幾下,緩緩邁開步子進入淮陰池。

    未入淮陰池之前,她有諸多幻想。

    可是進入之後,她才明白何為成魔。

    並沒有**的疼痛和折磨,有的,隻是無邊無際的幻影。

    她心中最牽掛的二人,梁西木和元若霜,是她的動力,此時卻也成為她最大的敵人。

    幻影中,梁西木和元若霜都來了。

    她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得救的,她隻知道他們都來到了她的身邊,一家團圓。

    這裏有親愛的父親母親,還有她最愛的男人,她甚至分辨不出到底哪裏才是不真實的。

    她一度覺得就呆在這裏就好了,因為在這裏,每個人的臉上,都有陽光而和煦的笑容

    父親終於見到了母親,他們哭過笑過,剩下的,隻是綿延不盡的幸福,因為在這裏,再沒有人能將他們分開。

    而她和梁西木之間,再也沒有人能左右他們的命運。

    “我,別再離開我好嗎?”

    眼前的梁西木,真實而又深情。

    我禁不住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龐,溫熱的,屬於他獨有的肌膚紋理。

    沒錯,是梁西木。

    “西木哥哥!”

    既然留在這裏就可以永生,永遠幸福,她為什麽還要出去那樣費力的追尋結局?

    “西木哥哥!”

    她控製不住,向前走去,梁西木就站在原地,深情的看著她。

    隻要她走過去,她就能得到一切。

    “我,永遠和我在一起,永遠不要離開。”

    他呼喚著她,說出她最想聽的情話,我又邁出第二步。

    就在要邁出第三步的時候,她突然停下了腳步。

    “我你怎麽了,為什麽不到我這裏來?”

    梁西木身後,元若霜和傅雲亭漸漸走近。

    “好孩子,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會再分開了,我們就留在這裏好嗎。”

    他們都希翼的看著她,朝她伸出手。

    一旦出去,所有的一切都會灰飛煙滅。

    她幾乎就要信了。

    可是,一股悲傷忽然蔓延上心頭。

    前塵往事從眼前略過,眼前的他們有多幸福,過往就有多悲傷。

    我往後退了一步。

    若人生這麽容易就被滿足,那麽過往那些痛苦和折磨又算什麽?她那些付出和毫不動搖又算什麽?

    她又往後退一步。

    不,梁西木還不是她的;

    母親也等她去救;

    如果她跌倒在這裏,所有人才都會灰飛煙滅。

    我忽然抬起手隨意抓住身邊遊動的一抹光束,猛的刺進自己的胸膛,鮮紅的血噴射而出,梁西木和元若霜的臉仿佛是被丟入石頭的水麵,頃刻間支離破碎。

    有無數刺耳笑聲從遠處傳來。

    各式各樣的妖魔,他們逐漸聚攏,圍繞在我周圍,嘲笑她。

    開始有妖魔想要攻擊她,它們每一個都化成梁西木的臉,或者是元若霜的,我渾身發抖,隻能憑借下意識奮力反抗,站在池外的冼芪,隻看見本來還平靜的水麵,刹那間波濤萬丈。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人類可以激起這樣大的波浪。”

    他眯了眯眼,轉頭看向陰奚。

    “也許你是對的,她或許就是我們尋找的那個人。”

    陰奚卻不如他那樣樂觀。

    “才剛開始而已,不到最後,誰都不知道結局,我們還是靜觀其變吧。”

    時間,仿佛就地凝結。

    我不知道自己已經打了多長時間,她幾乎遍體鱗傷,體力也消耗殆盡,正退至一個小角落裏急促的喘息。

    一切都應該是幻像,可為什麽,疼痛如此的明顯。

    又有一個“梁西木”攻上前來,我躲過一擊,看著對方猙獰的麵孔,忽然察覺到一絲不對。

    這是師傅在她幼年時常跟她說過的話。

    以前她很少能理解,現在卻有那麽點心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