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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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麵的元愨沒有說話,隻是緊緊盯著他們。
他們來都城的路上,他一直都派人監視。若人是他們帶走的,何必大費周章來攻打靈狐之境。
可是世上,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想要帶走元若霜。
元愨抬起眼眸,冷冷看了一眼我。隻一眼,他便控製不住的殺氣,刷一下沒了影子,連朝下意識攔腰抱了我轉個方向,剛才我站過的地方,轟的一聲便爆炸開來。
連朝本來茶色的眸子忽然變色,猛地出手劈向元愨。
元愨和連朝之間,本來是功力相當的。
可是這百年,連朝早已經今非昔比,元愨雖也是日益精進,可卻敵不過連朝的黑法術。
二人纏鬥了整一天,連朝居然活擒了元愨。
南承令此時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
當年的種種浮現在眼前,元愨的確是君主之才,可要是沒有元若霜,他會成為靈狐史上最偉大的帝王。
連朝轉瞬便封印了元愨。
南承令急忙走出,朝著連朝深深一拜。
“我住多有得罪,還請王大人大量,放過我王,我靈狐之境願意付出所有的代價。”’連朝把玩著手裏封印了元愨的黑色珠子,道,“把元若霜交出來。”
南承令為難道,“我剛才已經派人去證實過了,你們攻打靈狐之境的同時,便有人打破靈狐聖境的結節,帶走了霜公主。”
我臉色一變。
她不安的看一眼連朝,連朝大概是不信南承令的話,沒有說話。
幕蘭不知什麽時候離開的,此時忽然現了身,走到我麵前認真道,“我剛才去看過了,沒錯,有人帶走了元若霜。”
我心頭一頓,頓時沒了主心骨。
她轉頭看連朝,叫一聲“師傅”,沒來由的恐慌。連朝道,“我要派人進去搜。”
南承令痛快道的讓出一條路,道一聲“請”,陰奚和落葵得令,刷的一下沒了身影。
元若霜,居然真的就這麽消失了。
連朝和我在靈狐之境呆了有月餘。
他們把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了,完全感受不到元若霜的氣息。
這期間,元愨一直被封印,直到我他們要離開的那日。
南承令身為四大長老之首,元愨不在時,一直都是他決定國事。
幕蘭也已經回來,她是九尾靈狐天之嬌女,若沒有元若霜,理應是這靈狐之境最合適的王後人選。
南承令和幕蘭一同來到仰光殿,那裏,是元若霜幼年時的宮殿,元若霜被幽禁後,這裏便被封了。
我他們來,一直都是住在這裏。
幕蘭先進來,兩人相顧無言。
半晌後,幕蘭道,“你要走了。”
我心頭悲戚,眼看和母親近在咫尺,卻又失之交臂,那種失望和難過痛徹心扉,無法表達。
幕蘭眼眸微垂,道,“本來我沒這個資格,可我還是想求你,放了元愨。”
我眼眸裏閃過一抹冷意。
“我要他何勇哥,你想要,就拿去好了。”
幕蘭一喜,正要說話,我卻道,“以後,你怎麽辦?”
幕蘭沒說話。
她也覺得很絕望,她居然還愛他。
想了想,幕蘭搖搖頭,“我不知道。”
兩人正說著,南承令和連朝一同進來了。
連朝將手中的珠子遞給我,我又遞給幕蘭。幕蘭眼眸裏閃過一道光芒,小心的拿過了珠子。
南承令攜了幕蘭出去,連朝低頭看了看我,已經好長時間,她眼眸裏的難過和落寞,藏都藏不住。
“走吧。”
連朝朝她伸出手,我看了看他的手,抬起了頭。
“真的,找不到?”
她軟糯看他,眼眸裏有淚光。
她像一隻無助的幼獸,仿佛連朝是她最後的依靠。
連朝沉默看了看她,也不回答她,自顧自拉起她的手往外去。
出了靈狐之境,回到家,人世間已經過完了農曆新年。
我是半夜回來的,連朝送她回來,都到了家門口,我徘徊了一二,又沒進門,去了連朝的洋行。
他們離開的日子,這裏有人專門守候,仿佛是一早知道他們要回來,我一進門,就看見桌上兩杯熱茶,還冒著熱氣。
我一看那茶杯,鼻子就酸了。
“你怎麽知道…我要來這裏?”
她覺得自己又要快哭了。
連朝沉默沒說話,半晌之後,打開手掌,手上立時升起一個光圈,有圖像便浮現在裏麵。
連朝將手送到我眼前,我拚命眨了眨眼睛逼退淚水,下意識看去,卻在那光圈裏,看見了熟悉的身影。
我好半天都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媽,媽媽??!”
光圈裏,元若霜一身素服,安靜坐在房間裏,身旁,有侍女陪伴,歲月靜好的樣子。
我似是不敢相信,腦海中一震,辭職一事抓住了連朝的手。
“媽媽,媽媽怎麽會在這裏!!這是哪裏?!”
連朝收了光圈,抽回了手。
“她在百鬼之國,早在我們攻打靈狐之境的時候,我就派人帶走了她。”
我又驚又喜,結結巴巴道,“可是,可是,元愨不是說一般人絕打不開那個結節嗎?”
連朝撇她一眼,“我手下,沒有一般人。”
像是有一個巨大的禮花在心裏炸開來,我激動的不知道說什麽好,連朝道,“元愨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元若霜了,我跟南承令做了一筆交易,我幫他守住秘密,讓元愨娶南如傾,條件是靈狐之境對外宣告元若霜已死,這世上以後,再也不會有元若霜這個人了。”
“仗打贏就是了,什麽職位有什麽重要的?”
這句話,他說過無數次,人人都知道他不過是個小地方的參謀總長,可無人敢輕視他,就連薛彥和,跟他說話都要客客氣氣。
可是懂他的人都知道,他不是淡泊名利,隻是在等他心中最重要的人。
又一輪戰事結束了。
梁西木才回到呈州,準備稍作休整之後回華庭,這一次他出來的時間有點長,馬上就要過新年了,他得趕在年三十之前,回到母親身邊。
外頭有人敲門,是丁鶴橋。待得到允許,他大步進來,道,“大少,大公子說了,晚上跟您一塊兒用餐。”
梁西木正收拾物件,頭都沒抬說一聲“知道了”,繼續手裏的活計。
傍晚,薛紹臣在自己別墅的小花園裏請他吃野味。
野味是勤務兵剛打來的,新鮮的很,無需多少調料,隻要一點點鹽放火上烤,就足夠鮮。
薛紹臣還拿了一瓶1890年的格魯吉亞大衛四世國王陶罐紅酒,配上烤肉,簡直是人間天堂。
酒過三巡,薛紹臣道,“你還在等傅小姐?”
梁西木笑了笑,沒說話。薛紹臣道,“萬一,我是說萬一,傅小姐要是不回來了,你怎麽辦?”
梁西木笑道,“能怎麽辦,打一輩子光棍啊。”
薛紹臣像是看瘋子一樣看他一眼,搖了搖頭,“我覺得你的外表跟內心特別不一樣,你是個十足的瘋子。”
梁西木大笑道,“難道你沒有喜歡過人?”
薛紹臣道,“女人之與我,不過是錦上添花,可有可無。我不懂,喜歡一個人,卻得不到他,難道你不會寂寞?”
梁西木喝一口酒,搖搖頭,“怎麽會寂寞,她就在我心裏哪裏都沒有去,我一直跟她在一起,不會寂寞。”
薛紹臣本還有很多話要說。
實則是有人托他給梁西木介紹對象。
慈興酒廠家的大小姐,那在北方都是排得上號的,有名的美人。
可她就看上梁西木了。
“西木,你知道我有個朋友,慈興酒廠的少東家,他妹妹慈玉杭,你總知道這號人吧?”
梁西木挑了挑眉,“我見過她,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一個字,美。”
薛紹臣舒口氣,“對對對,就是她。人家可是看上你了,怎麽樣,要不要考慮考慮?”
“不考慮。”
“為什麽?傅小姐都走了兩年多了,你是梁家獨苗,你不結婚,你父母難道就由著你?”
梁西木看他一眼,“我爸媽早就有話,不等夠十年,不能考慮別人。所以你就別操心了,我這也是尊父命。”
說罷,他一口喝幹杯裏的酒,順手拿起軍帽。
“明天部隊開拔回華庭,我還有事沒忙完,先走了。”
招了招手,梁西木轉身離開了小花園,隻留薛紹臣一人在原地歎氣。
回到房間,梁西木有那麽一瞬間的怔愣。
寂寞嗎?
其實有點。
他似是無所事事,在房間裏轉悠了一圈,轉身在床上坐了,雙手手肘撐在膝蓋上,低頭看著地麵。
要他等我一輩子都沒問題。
隻是等待的過程,有些辛苦。
往事在眼前一一劃過,許久之後,梁西木抬手抹了一把臉,蒙住了雙眼。
房間裏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股香味。
不是他所熟悉的。
大概是丁鶴橋趁他不在,打掃房間來著。
梁西木有些生氣。
丁鶴橋跟他多少年了,難道不知道他最討厭房間裏麵有味道?
他心頭火氣,抬頭猛地叫一聲“丁鶴橋”,可是下一秒,他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麵前站了一個人。
梁西木眸子一黑,整個人就僵在了原地。
我覺得有趣,輕笑道,“幹嘛,看見我不驚喜嗎?”
我回來了。
時隔兩年,她再一次出現了。
梁西木隻覺得全身的血液猛的一下衝向頭頂,他下意識站起了身。
他隻是呆呆的看她,不知所措。我本還想跟他開玩笑,見他這樣,眉眼一彎,傾身向前抱住了他。
“西木哥哥,我回來了。”
他看不見的地方,她笑意嫣然,梁西木整個人仿佛都被定住,幾乎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
他抬手掐了一下自己。
不,不是夢。
“我,”
一聲歎息,從胸腔中發出,梁西木忽然就沒了力氣。
他倉皇抱住她,止不住的顫抖。
費了好大的勁,梁西木才找到自己的舌頭。
“你回來了?”
“對呀。”
“還走嗎?”
“大概,不走了吧。”
梁西木忽然一把抱起她,我被嚇一跳,忙的抱住了他的脖子。
“你幹嘛??”
梁西木已經抱著她出了門。
“去呈州軍政府領結婚證。”
我一愣,還沒顧得上問結婚證的事,“現在是晚上九點啊。”
梁西木沒說話,抱著她極快的出了房間,丁鶴橋正巧開了他的車回來,看見他抱的是我,整個人都懵了。
“我要去領結婚證,你先去打點。”
梁西木說罷,丁鶴橋並沒有動,隻是傻愣愣的看著我,梁西木不耐煩的踹他一腳,“去啊!!”
“喔喔!”
丁鶴橋反應過來,趕忙跑回大樓去打電話。
梁西木將我放進副駕駛,又轉回來進了駕駛的位置,發動了汽車。
街上的景物在挨個劃過,我嘴角有笑,一直看著梁西木。
“你就這麽急?”
梁西木頭都不回,“很急。”
“你不是跟我說過要矜持?”
梁西木不說話,可是眼眸裏有星光溢出。
我咯咯的笑,感歎一聲。
“人世間,真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