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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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邁出我們宿舍的一刹那,鄒瘦子那顆提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如獲大赦一般歎了口氣,直接就癱倒在自己身邊的椅子上:“還好是有驚無險啊,不過咱可是從大風大浪中闖蕩過的人,這點場麵還是嚇不倒我的。”
我們其餘三個室友不由得暗暗笑了一下,瘦子這家夥典型是煮熟的鴨子——嘴硬啊。
“對了,那個瘦瘦高高的同學,明天來我辦公室一趟,咱們好好聊聊新生素質教育的問題。”
董碧玲的聲音突然從門傳來,隨後高跟鞋踩到地板上那種“吧嗒吧嗒”的聲音,才漸漸遠去。
“啥!我的天啊!”鄒瘦子大喊了一聲,這回是算是徹底暈菜了。
當天晚上,我們找到一家距離學校不算太遠的飯館,進行了第一次宿舍集體活動,瘦子他們還以慶祝我成為班長的名義,點了一瓶白酒。對於我們這種剛剛步入大學的小菜鳥來說,過去可是連啤酒都很少接觸的,更別或這種烈性的“穿腸毒藥”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我們一邊憶苦思甜一邊暢想美好的明天。
瘦子在一杯白酒下肚後,借著酒勁兒大著舌頭對我們說道:“真不是哥們兒我跟你們吹啊,就肖碧玲那樣的冰山美女哥可是見得多了,總以為自己長得漂亮了一點,就目中無人。你們信不信,我明天去辦公室隨便一番話就能說得她啞口無言。”
“信,信,我們信……”我和黃毛異口同聲地說道。
“嗯?”瘦子一見皮球沒有變態,立刻不滿地看了過去。
皮球看到後,趕緊把嘴中的飯菜咽下去,飛快地點著頭,最終還含混地說道:“信……”。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宿舍一行四人終於離開飯店,向著學校的方向返回。雖然我們全都被那瓶白酒弄得暈暈乎乎,但目前也隻有瘦子一個人喝醉了,萬般無奈之下,我和黃毛隻得架著他艱難地前行,而皮球則打著飽嗝跟在後麵。
進入公寓區沒多久,瘦子還在大著舌頭跟我們幾個吹牛,突然一個龐大的物體從旁邊的樓上掉了下來,砸在水泥地上就是“砰”一聲的巨響,仿佛有什麽東西摔爛了一般。因為其正好落在路燈的死角處,我們無法看出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隻是隱約感到有著一米多的長度。
我和黃毛對視了一樣,趕緊架著瘦子跑了過去。
正當我們還在辨認這個不明物體是什麽的時候,瘦子的一聲尖叫響徹整個公寓區:“我的媽呀,死人啦!”
我不僅在戰國古墓中見到過成百具幹屍,還有過被各種醜陋的鬼怪妖魔追殺的經曆,此刻雖然也是一副提心吊膽的感覺,但這種恐怖的既視感已經對我構不成什麽太大的影響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見有人敢打破當時那種駭人的氣氛,我便壯著膽子向前走了幾步,但瘦子那顫顫巍巍的的聲音立刻就傳了過來:“周天,你要幹嘛去啊,難道咱們不是趕緊跑麽?”
我對著他所在的方向擺了擺手,說道:“跑什麽啊,我去看看前麵的這個人還有氣沒有,你們也別在那閑著了,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啊。”
經過我出言提醒,黃毛恍然大悟一般趕緊從口袋中翻出了手機,一陣滴滴滴地按了起來:“喂,是急救中心麽,我們這有個人從樓上掉下來了,是在海大的公寓區,快派人趕過來啊……”
不再去理會室友們那詫異的目光,我疾步走到墜樓者的身旁,彎下腰仔細地查看了一番。而在這一看之下,我才知道讓黃毛打電話叫救護車也許是個錯誤的舉動,恐怕現在把法醫叫過來處理才更加恰當一些。
從墜樓者的發飾和睡衣的款式來看,這應該是一個準備睡覺的女生,她從樓上掉下來之後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原本應該是青春靚麗的一張臉蛋直直地摔在了水泥地上,雖然此刻根本看不到她的五官長相,但想來已經全都被地板砸爛了吧。一大灘鮮血夾雜著腦漿慢慢地從她的腦袋出滲了出來,不時還冒出一個個血泡。
如果是身體其他地方先著地的話也許還能有救,可是這臉麽……卻是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啊。
懷著幾分僥幸的心裏,期待著墜樓者還能有一線生機,我嚐試著把她翻過來看一下,否則不死也得被自己的血液給嗆窒息了啊:“同學,你能聽得到我說話麽,如果能聽到的話你手就動一下。”
我小心地問了一聲,但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於是便小心翼翼扶住她的肩膀。才不過剛剛將她給抬起一個角度,我便像是被電擊了一般,又趕緊將她放了回去,震驚得連連後退好幾步。
剛剛我看到的真的是一張人的臉麽……一眼看去,根被就難以分辨出她原本的五官,隻剩下一塊塊血肉還掛在上麵,甚至連整個顴骨都已經給砸得凹陷了進去。
縱使我已經經曆了不少的靈異與離奇,但像是這樣一張鮮血淋漓的人臉還是平生第一次見到,最要命的還是在這種靜謐的夜晚……
正當我想要退回到室友那裏的時候,一大群學校保安衝刺似的跑了過來,在他們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著不少身穿睡衣的學生,想來這些都是被鄒瘦子那一嗓子鬼叫給招來的吧。
“你們幾個,都站住原地,不許動!”為首的一名保安隊長扯著嗓子大喊了一聲,倒真是有著幾分威勢。
明眼人都知道他這是在說我和其他的三個室友,於是我隻能停下了後退的腳步,繼續站在這位悲慘的墜樓者身前。
幾個呼吸間,保安們就跑了我們旁邊,二話不說就給一臉迷茫的瘦子、黃毛和皮球製服了,我那可憐的呃幾個室友每個人都被三五個大漢給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隨後,為首的那名保安隊長帶著幾個滿臉橫肉的手下,又朝我一步一步地金碧了過來,看來時來者不善啊。
“各位大叔我想你們一定是搞錯了吧,剛才那呼救聲就是我們喊的啊,因為發了有個同學從樓上掉下來了,被嚇了一跳。”我一邊說著,一邊閃開身體,將身後的墜樓者給露了出來。
在保安那一道道手電光線的照射下,墜樓女生的樣子失去了夜色的遮掩,完完全全地展現在眾人麵前,遠處正在圍觀的同學們立刻爆發出一陣吸冷氣的聲音,甚至有個別膽子較小的女生,已經被嚇得嚶嚶抽泣了起來。
不光是同學們,就連正要向我圍攏上來的幾位保安大叔也接連後退了幾步,每個人都下意識地舉起了手中的警棍,警惕地看著我。
看到保安的舉動,我就更感到詫異了,心道:“你們不趕緊救墜樓者,這樣看我是怎麽回事啊。”
“警告你可別動啊,小心我們不客氣。”保安隊長悶著一張臉說道。
“大叔,我不是都給你們解釋清楚了麽,我們幾個也是剛剛趕到啊,現在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呢。”我無奈地說了一句,可是等待我的卻是保安大叔們更加警戒地對待。
不過要說這事兒也不能全怪他們,剛才我在查看墜樓者傷勢的時候,手上和鞋上也不小心蹭上了許多血跡,在手電筒的照射下和個變態殺人狂似的,而且此刻站在一大灘鮮血和腦漿之間,就更加渲染了這種恐怖的氣氛,不過這些也是我後來聽人提起才知道的。
不幸中的大幸,警察和醫生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來,這才結束了我和幾名保安大叔的對峙,還將瘦子他們放了出來。
“我要去告你們,你們有什麽權利來限製我的人身自由,你們是執法部門麽,你們是……”被警察解救出來後,瘦子大聲地對著保安吵吵著。
不過在保安隊長那雙淩厲的目光下,這家夥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還是沉默了下去。
正當我擔心學校會不會把這件事通知給家長的時候,警車“吱呀”一聲就停在了一個大院中,裏麵端端正正地坐落著幾座辦公大樓,當中的那一座有著四五層的高度,雖然此刻已經是深夜了,但仍然有將近一半的房間是亮著燈的。
就這樣,我平生第一次被“請”進了警察局,心情不免還有些激動緊張。
在大樓一層的某個房間中,一個年輕的女警察正給我們做著筆錄,看起來她的年紀相比我們也大不了太多,想來也就是剛剛從警校畢業才對,她所問的問題也都是一些例行公事的東西,就像是寫作文時需要的時間、地點、起因、經過和結果一樣,沒有什麽太大的新意。
看著眼前這個很是麵善的警察姐姐,我們原本提著的心也不禁放了下來,老老實實地回答著她提出的問題。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戴著大簷帽的中年男人推門走了進來,拉著一張有些生硬的麵龐,毫無表情地環顧了我們一番,給人一種老鷹在盯視群兔的錯覺,讓原本就緊張的皮球不禁又顫抖了起來,看他的表情似乎馬上就要被嚇哭了一般。
警察姐姐看到這個中年男人後,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立正並敬了一個禮,說道:“楚隊,之前聽說您去外省辦案了,沒想到這麽快就回來了啊。”
“也是剛到。”
被稱為楚隊的這個中年男人話不是很多,隻是點了點頭簡短的回答一句。而後他又看向我們四個人:“事發現場中,有個人手沾被害人的血液,是誰,跟我出來一趟。”
說罷,他也不做過多的停留,轉身就走出了房間。
仿佛楚隊的話中有著一股不容置疑的魔力似的,我聽到後下意識地站起了身,跟著他向屋外的方向走去。直到快要走出房門的時候,才略微反應了過來,心情有些忐忑地回頭看了一眼屋中的四個人,瘦子他們三個倒還好說,隻不過那位警察姐姐的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了幾分同情的神色。
楚隊沿著樓梯向樓上走去,他落下的每一步都堅定而有力,就像宣示著自己永不退縮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