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賣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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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師有個事情想請你們幫忙”,我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別人家都是徒弟求師傅幫忙的,還沒聽說過誰在收完徒弟之後,立刻讓徒弟幫忙:“我覺得在這件事情中還有些可疑的地方,你們能不能容我調查清楚之後,再決定是否把鄒輝的魂魄勾走?”

    不管怎麽說,瘦子也是我的室友,在這件事在沒弄清楚之前,我不能讓他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死掉。

    謝必安和範無救對視了一眼,隨後說道:“這家夥的陽壽確實未盡,既然師父為要他求情的話,我和老範就姑且放他一馬吧。”

    黑白無常、肖碧玲和我,帶著瘦子的魂魄,回到了重症監護室中,範無救將瘦子身上的聚魂鏈收了起來,可是他仍然傻站著在那裏,根本不知道趕緊進入自己的身體中去。

    “這家夥不會是被那條黑鏈子給搞傻了吧,怎麽一點自主意識都沒有啊?”我伸手在瘦子麵前晃了晃,可是他就像是沒看到似的,傻呼呼地站在那裏。

    謝必安唯恐自己和範無救平白背個黑鍋,趕忙說倒:“不是不是,我和老範把他抓出來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了,起初我也感到很好奇,細查之下才發現此人的身體中多了一魄,應該是這個原因才造成他這種呆傻情況的。”

    人有三魂又七魄,怎麽會平白無故地多出一魄呢?看著謝必安認真的樣子,又完全不像是在開完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關於輪回的事情,自然是上官家奶奶告訴我的,之前在祖山和上官家的時候,她老人家可沒少傳授我有關玄門的知識,因此我終於可以拿出來稍微賣弄一下了。

    肖碧玲聽了我的話之後,若有所思地低下了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可是白無常卻猛然回過了神:“近百年來,在我和老範在捉拿‘大妖’的時候,確實還遇到過幾次類似的情況,隻不過當時沒有過多關注而已,反正這些家夥最終都是要下油鍋的,隻不過現在想來確實有些蹊蹺。”

    “會不會是有人將魂魄硬生生地塞到了瘦子和那些‘大妖’的身體裏,看起來就像是多出了似的?”肖碧玲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聽到這種可能,我也不禁抬頭看向謝必安,想知道他有什麽解釋。

    謝必安在臉上苦笑一下,回答道:“這些懷疑我也曾想到過,但這多出來的一魄和其他魂魄的契合實在是太好了,根本就不可能是硬塞進來的,或者說根本就分辨不出哪個才是多出來的魂魄。”

    這下,我們可算是徹底陷入了沉默。當然,作為當事人的瘦子,自始至終都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隻是兩眼呆滯地杵在那裏,倒是比其他一些神誌不清的人安靜了許多,估計如果沒人搭理他的話,他會一直站到天荒地老吧。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現場的沉默:“雖然瘦子的魂魄不能主動還陽,但咱們總不能讓他一直在這幹站著吧,如果再耽擱一會兒,等他的身體涼透了,就是想還陽都不可能了,還得麻煩醫院給他安排個小盒。”

    白無常聽到我的話,終於反應了過來,急忙說道:“師父不用擔心,我有辦法。”

    說罷,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瘦子的額頭,那個正在發呆的魂魄一下子就變成了一團明滅閃亮的光團,漂浮在他的指尖之上。隨後白無常謝必安走到了瘦子的肉身前麵,將帶著光團的手指,按到了那具肉身的額頭上,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光團消失不見了,似是進入了瘦子的腦海之中。

    當謝必安做完這一些列的動作之後,連通在瘦子身上的各項儀器再次運作了起來,原本早已變成了一道直線的心電圖,也終於出現了波動。隻不過眼前的這位當事人,卻仍舊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一動不動地躺在病床上,沒有絲毫想要蘇醒過來的跡象,想來不弄清他身上多出一魄的原因,是沒有辦法讓他醒來的。

    無論如何,今晚總算是保住了瘦子的性命,而且還因禍得福地當了一個便宜師父,如果讓玄門同仁們知道我有黑白無常作為徒弟的話,估計走到哪裏都能小小驕傲一下了吧,當然這隻是玩笑話。至於剩下的事情,還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就像是我身上的陰陽詛咒和古墓奇毒一般,光著急是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的。

    在黑白無常走了之後,我和肖碧玲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本以為可以繼續睡個安穩覺的時候,肖碧玲卻掐著腰站在一旁怒視著我,看得我感到一身不自在。

    “碧玲姐,是出了什麽事情麽,誰又惹到我們的‘林妹妹’不高興了?”雖然我已經將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但表麵上還是佯作不知地說道。

    肖碧玲想也不想地就指在了我的身上:“除了你,還能有誰?你也不想想,那黑白無常都是修煉多少年的鬼仙了啊,而你才將將二十歲,如果不是他們自恃身份、手下下留情的話,隻怕這會兒你的魂魄早就被帶走了,難道一句‘認輸’就這麽難以說出口麽?”

    原來這妮子還在為我不肯向黑無常認輸的事情而生氣啊,在感動之餘,我心中也不由得生起了幾分倔強,像是冬日裏的梅花那般,即使知道花苞之外是無盡的嚴寒和風雪,也要綻放出自己的色彩:“人生要經曆許多挫折和苦難,這些都不是一句‘認輸’能解決的,隻有不斷地去抗爭,即使打斷骨頭也要向終點爬去,這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如果我這次屈服了,下次在遇到困難的時候難免還會如此,可我希望自己能像老連長那樣死在衝鋒的路上,而不是畏畏縮縮地苟活一輩子。”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我心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暢快,但在看到肖碧玲那雙美麗的眸子又布上了一層水汽之後,我心中不由得猛然一痛,趕緊緩和了語氣說道:“況且,我不是還計劃著讓黑白無常放過瘦子麽,如果那會兒就認輸了,瘦子恐怕早就被送到火化場了。你瞧,在咱倆的默契配合下,又哪有辦不成的事情呢。”

    我故意露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七分實話裏又帶著三分調侃。

    肖碧玲終於破涕為笑:“好,好,你有理,我說不過你,這總行了吧。”

    看到她笑了出來,我的心情也放鬆了不少,不禁又想起了一個問題:“碧玲姐,你之前詢問白無常‘生死簿’上記載的事情,後來又故意轉移了話題,難道是知道了什麽?”

    好一個冰雪聰明的女孩,我隻不過一時沒能掩飾好自己的表情,便被她看出了這麽多的事情,真想知道他的腦袋瓜兒到底是怎麽長的,莫非裏麵的構造要比我的複雜精密一些麽?

    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是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了,這些小秘密便也沒想過再瞞她。當晚,我便把爺爺奶奶為了救我而使用“三九替命術”的往事講了出來,但是由於有關“陰陽詛咒”的那部分事情太過複雜,甚至連我自己都沒能搞得太清楚,隻能用自己“身患重病”給一帶而過了。

    “生死簿”上說,到目前為止我一共“死”了兩回,一次是在二十年前,那個時候我剛剛出生,可是身上那股精純的陽氣卻要奪走這條剛剛來到世界上的生命,是爺爺在緊要關頭犧牲了自己,為我延續了二九一十八年的生命;而第二次“死亡”,便是在大約兩年前的了,那個時候我正在小城上高二,過年的時候莫名其妙地發起了高燒,藥石無救,整個人最後都陷入了重度昏迷,醫院裏的大夫束手無策,甚至下達了“病危通知書”,可是沒過幾天,我卻奇跡般地痊愈了,甚至連一絲一毫的後遺症都沒有留下,當時人們還以為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是在看到奶奶留下的那封信後我才知道,是她用自己的生命,再一次將我從鬼門關中拉了回來;如今距離上一次續命,已經過去了近兩年的時間,想來在七年之後,那本能夠感應天道的小冊子上,又將記錄一次我的死亡時間,甚至可能等不到那個時候,我身上的古墓奇毒就像是一枚定時炸彈般,雖然此刻還在蟄伏著,但不知什麽時候它就會“砰”的一聲,炸得我一個措手不及。等到那個時候,我應該真的會和新收的兩個徒弟,去冥界轉轉了吧。

    肖碧玲靜靜地聽著我的故事,今晚的她似乎特別容易流淚,在聽到爺爺奶奶犧牲了自己為我續命的時候,又偷偷轉過頭擦拭著自己的眼睛;而得知我隻剩下七年的生命時,更是紅腫眼圈,哽咽了起來。

    故事講完,我們兩個誰都沒有再說話,各自靜靜地躺在床上,陷入了一片紛繁思緒之中。

    第二天清晨,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發現溫暖的陽光早就已經照進了病房,扭頭向旁邊正在看書的肖碧玲,說道:“碧玲姐,早安。”

    肖碧玲將手中的書籍放下,把小桌上的一個飯盒推到了我的旁邊:“還早安呢,還是午安吧,我的周大少爺,你這一覺睡得可真是香啊。”

    我拿起身旁的手機一看,可不是麽,這都十一點多了,都怪昨晚折騰的太晚了。不過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被黑無常打中的胸口處竟然奇跡般地痊愈了,一點疼痛的感覺都沒有,原本肖碧玲還說等今天大夫上班了帶我去看看呢,這下可算省下一樁麻煩事了,要不到時候大夫懷疑起我這傷是怎麽來的,還得大費一番嘴皮子去解釋。

    “真的好了,不疼了?”肖碧玲投來關切的目光。

    “絕對是好了,我就說咱這身子骨剛剛的,隻要睡上一覺,什麽傷病都不在話下,現在簡直是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我肯定地回答道。

    這一提到“吃”,我這睡了這麽長的時間,現在醒來還真是有些餓了,看著麵前的飯菜,不由得食指大動起來。用手摸摸精致的飯盒,上麵還帶著溫暖的感覺,想來是肖碧玲已經為我熱了好幾次了吧。

    懷著濃濃的感動,我抬頭感激地向她看了一眼,然後拿起筷子,風卷殘雲一般地消滅著“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