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四章 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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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穎兒還是一個小女孩,又怎麽能和我這種上過小學的“知識分子”相比呢,一會兒的功夫就被我三言兩語地給弄糊塗了,最後竟然真的同意去演大老虎。
“好了,現在演員已經定好了,咱們就立刻開始遊戲吧,你作為大老虎,在看到武鬆之後,想要撲上去吃掉他,結果人家武鬆本領高強,反倒是把你給打死了。”我給穎兒介紹了一番劇情:“老虎,你聽明白了麽?”
穎兒點了點頭,回答道:“聽明白了!”
我向遠處退了幾米的距離,給武鬆和老虎之間留下空間,同時在心中盤算著一會兒該怎麽“打”她比較好,剛才這丫頭趁我睡著的時候,竟敢用毛毛草掃我的鼻子,讓我出了這麽大的洋相,現終於到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時候了。
“開始吧,老虎,你快點跑過來要吃我!”我對著幾米開外的小丫頭喊道,看到她還是一副猶豫的樣子,想來是沒有扮演壞人的經驗啊,還需要我來出言指導。
“好!”穎兒應了一聲,邁起小腳丫一步步地向我跑過來,口中還喊著:“天哥哥,我來吃你啦,你可要小心喔。”
“我是武鬆,還能怕老虎麽!”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已經做好去收拾她的打算了。
可是,就當她跑到距離我還有一米遠的位置時,突然被腳下一塊凸起的石頭給絆倒了,整個人都直撲撲地摔到了地上。
剛剛還是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老虎,轉眼間的功夫就自己趴在了地上,看到這樣滑稽的場麵,我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大老虎可真笨啊,真笨!”
之前我打噴嚏的時候,不知道這丫頭笑得有多麽開心,沒想到還沒過多長時間呢,我就能嘲笑回來了,幸運得簡直像是做夢一般,這下連動手的麻煩都省了。
穎兒摔在地上好一會兒都沒有自己爬起來,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升到了我的心頭,這個傻乎乎的家夥不會是摔壞了吧!
我趕緊收住笑聲,三步並做兩步地跑了過去,將穎兒從地上扶起來。
隻見她原本瓷娃娃一般的臉蛋上,蹭上了不少泥土,兩團可愛的丸子頭也散落開來,淚水在一雙大眼睛中不停地打著轉,看起來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看到這丫頭的樣子,突然讓我產生了一種極其愧疚的感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麽非常惡劣的事情一般。
“穎兒,你沒事吧,是不是摔疼了?”我關切地問道。
聽到我的話後,小丫頭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哇哇地大哭了起來,伸出一隻小手打著地麵上的石頭:“臭石頭,臭石頭!”
女孩子一旦哭起來,就好像是決了堤的河水一般奔騰不息,雖然穎兒隻是一個小女孩,但也得到了苦中真諦,無論我怎樣去哄勸,她都沒有製止淚水的意思,而我隻能像是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剩下幹著急的份了。
就在無計可施的時候,我突然看到草地上的那片美麗的紫花,俗話說的好,對於哄女孩子來說,沒有一束鮮花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真有的話,那就兩束。
“穎兒,你在這等一會兒啊。”我說了一句之後,將仍然在哽咽中的穎兒留在原地,快速跑向旁邊的花叢中。
片刻功夫過後,我捧著一把花束回來了,雖然沒有經過專業人士進行扡插設計,但山野中的花朵卻比花店中要多一種特殊的美麗,那是大自然獨有的色彩,而非人類培育出的擺設。
“喏,送給你的,算作我給你的道歉禮物。”我把那束紫花送到穎兒麵前,這還是我第一次送女孩子禮物呢,心中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番平靜。
“哇,好漂亮啊,謝謝天哥哥!”剛剛還在哭泣的小丫頭,看到這束花朵之後,立刻就變得雨過天晴了,似乎連摔倒的疼痛都被忘到了一旁。
隻要這個小丫頭不哭不鬧,後麵的事情就簡單多了,我趕緊把她從地麵上拉起來,小心翼翼地幫她把身上的泥土拍打幹淨,隻是左右那兩個丸子頭,研究了好久都沒能將其恢複原狀,最後隻得放棄了,不過好在穎兒長得水靈漂亮,就算是散亂著頭發也絕對是一個小美女。
“天哥哥,咱們還要繼續遊戲麽,武鬆還沒有把老虎打死呢!”穎兒抱著那捧紫色的花束,好了傷疤忘了疼地說道。
我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咱們的遊戲已經結束了啊!”
看著穎兒臉上露出的疑惑,我解釋道:“現在都什麽年代了,正提倡保護小動物呢,武鬆已經不打老虎了,要跟老虎做好朋友!”
“嗯!我們做好朋友!”穎兒笑嘻嘻地說道。
從那一刻開始,我和穎兒就成為了彼此最好的朋友,她可以說是我兒時的第一個玩伴了。
太陽慢慢向西山落去,如果再不回家的話,奶奶就要著急了:“穎兒,我得走了,明天你還出來玩麽?”
聽到我要回家,穎兒的臉上帶上了小小的不開心,但在知道我們明天還能一起玩耍之後,她快速地點著自己的小腦袋。
穎兒總會專心致誌地聽著我的講述,然後對學校的生活充滿無限向往:“如果我也能去上學就好了,聽起來似乎很有意思呢。”
我拍拍她的小腦袋:“你歲數比我小不了太多,估計很快就能上學了,到時候我咱倆就可以一起去了。”
在當時我那顆幼小的心靈中,還以為天底下就隻有我們鎮子上一所小學呢,對於穎兒上學的事情,我可是充滿了期待啊,這樣我們就不用隻是放學之後才能見麵了,甚至每一個課間都可以去找她玩耍。我還要把穎兒介紹給所有的同學,讓這個小丫頭不再孤單。
時間在一天天地過去,小丫頭從來沒有跟我提起過她家裏麵的事情,我也一直沒有問過,那個時候的我以為日子就會這麽甜美地繼續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所有人都說天底下無不散的宴席,隻是沒有想到我和穎兒的友誼會這麽快就結束了。
清清楚楚地記得,那是我們相識後的第七天,下午放學之後,正好輪到我所在的小組做值日,等我風風火火地打掃完班級衛生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暗下來了,我心中十分牽掛穎兒,便一路小跑著來到那座長滿紫小花的山坡。
可是,山坡上哪裏還有她的身影呢,隻剩下一群翩遷飛舞的蝴蝶還在花中自由自在地漫步著。
莫非是這個小丫頭等得生氣,跟我玩起了躲貓貓?穎兒什麽時候學壞了啊!
“穎兒你在哪兒呢,快出來吧,已經看到你了哦!”我找遍了周圍所有能藏人的地方,卻沒有見到腦海中的那個瓷娃娃。直到太陽慢慢沒入西山的時候,才在我們第一次見麵的地方,發現一塊凸起的石頭。
與其說是我發現了石頭,倒不如說是那石頭主動打了個招呼。當時我正在焦急地尋找小丫頭呢,卻被一道黃色的光芒晃了眼睛,走近一看才知道是這塊石頭反射的陽光。
睹物思人,在看到它之後,我立刻就回憶起穎兒扮演小老虎時的情景。她張牙舞爪地向我跑來,還沒等來到我的身前,就被這塊石頭給絆倒了。
想到穎兒那滑稽的動作,我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同時邁步上前將那塊石頭撿了起來。
輕輕擦掉上麵的灰塵,一幅用記號筆描畫的圖案赫然出現在眼前。
那是一隻呲著兩顆牙齒的小老虎,像極了穎兒那天的表情,而且這個小老虎的頭上,還被畫上了兩顆圓圓的丸子頭。
是那小丫頭畫的!
“穎兒,你在哪兒啊,我知道石頭上的小老虎是你畫的,趕快出來吧,我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遲到啦!”我大聲向周圍呼喊著,希望她聽到後能夠趕緊跑出來。
最終,穎兒沒有出現,而且後來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就像七天前她突然來到我身旁的那樣,又突然消失了。
在後來的漫長歲月中,我極其悔恨自己那天遲到了,也許這丫頭有話想和我說呢,也許我早一分鍾到達小山坡的話,就可以見到她,將她留下了。
那天接下來的時間裏,我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一改前幾天的歡快活潑。
奶奶看出了我的異樣:“天天啊,你這是怎麽了,是不是在學校的時候做錯了事情,被老師批評了?小孩子犯點錯誤不要緊的,隻要及時改正就可以了,況且老師的話也是為了你好啊。”
我搖了搖頭:“奶奶,咱們村裏有人來走親戚麽?”
奶奶好奇地看了我一眼,似是沒有想到我會問出這麽一個問題:“咱們村子?好像沒聽說最近有誰家來了親戚啊,你是在回來的路上遇到什麽人了麽?”
“沒……沒有,奶奶您就放心吧,我隻不過是有些困了。”我隨便找個理由敷衍過去。
萬籟俱寂的夜晚,我一個人躺在炕上,回憶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奶奶說最近這些日子中沒有外人來到村子裏麵,而穎兒卻說自己是來走親戚的,這兩種說法聽起來極為矛盾,是奶奶不清楚村裏的情況,還是說那個小丫頭住在隔壁的村子?我們這對兒時的玩伴,還有可能再次相見麽?
原本,這些疑問隻是我漫漫人生中的一個小小插曲,如果不是後來發生的那件事情,也許我就再也不會想起來了。
那是我剛上高一的時候,第一次離開了生活十幾年的清流村,搬到父母所在的小城中居住生活,就像是戲曲裏麵的劉姥姥進大觀園似的,見到什麽都感覺很新鮮。
陽光明媚的周日上午,為了釋放一周來的繁重學習壓力,幾個同學相約去逛街,於是我們三五個男生走上小城的街道,東遊遊西逛逛,最後竟然走到了小城東麵的一間古舊寺廟。
那寺廟也不知道是什麽年代建成的,似乎經曆過許多風雨侵蝕,從外麵看起來損毀得極為嚴重,一下子就勾起了我們“探險”的**。
我跟在幾名同伴的後麵剛想走進去,坐在門口的那個老乞丐突然拉住了我的褲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