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破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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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力搖了搖頭,將這些暫時得不到答案的想法趕出腦外,全心全意地思考著眼前的局勢,以“原點”生門為突破口,試圖找到通往另一端生門的路線。
“陰陽順逆妙難窮,二至還鄉一九宮。若能了達陰陽理,天地都在一掌中。”
《煙波釣叟訣》的心法慢慢從我心中響起,一遍又一遍反複吟唱著,仿佛整個天地之間就隻剩下了這一種聲音,讓我的心境如同一汪平靜的湖麵,沒有絲毫漣漪的波動,而眼前的陣法正好映照在湖麵之上,顯得很是玄奧。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口訣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大,到了最後,仿佛如同一陣陣洪鍾敲鳴,給人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滴答,滴答……”
一連串的水滴聲,不知為什麽會突然傳進我的腦海,讓口訣的吟誦戛然而止。
“該死!”
我暗罵一聲,自然知道這是地下通道中水珠落地的聲音,可是它早不傳過來晚不傳過來,非要等到我努力搜尋答案的時候橫插一腳,打亂了我所有的思路。這中幹擾的感覺,不禁讓人感到一陣心煩意亂,就像那些水滴並非滴到了地上,而是每一滴都落在我心中那汪湖麵的中心,帶起的一圈圈漣漪,將倒映在水麵的陣法布局都給打亂了。
正當我感到快要維持不住這種心境的時候,突然發現在這一圈圈波紋擴散的同時,一條若有若無的路線,出現在湖麵的陣法中。
我猛然從沉思的心境中蘇醒過來,當再次看向通道中的地板方格時,竟然真的有了一絲明悟的感覺。
這會兒再聽到有著奇妙節奏的水滴聲,竟然也不覺得心煩意亂了,反而認為是老天在無意中幫了我一把。
五長老看到我這裏有了動靜,趕緊走了過來,急切地問道:“小天,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這陣法有辦法通過麽?”
我點了點頭,回答道:“大家帶上東西,跟在我的身後,按照我落腳的位置踩上去,千萬不可以踩錯一步。”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排成了一列隊伍,在我的帶領下,再次走進這段通道中。
我一邊回憶著腦海中抓到的那絲靈感,一邊計算著方磚的數數位置,將其與古墓風水大勢相互結合,尋找通往另一端生門的路線。
大約是在三四分鍾過後,我長舒了一口氣,累得幾乎要癱倒在牆邊了:“終於還是走過來了,布這陣法的人雖然沒有諸葛孔明先生的經緯之才,卻也是陣法方麵的行家裏手,布的這陣法簡直太奇異了。”
上官儀容走到我的旁邊,與我坐到一起,說道:“布陣的人確實很厲害,但天哥能把他這陣法給破解了,豈不是更要厲害許多麽!”
聽著上官儀容的誇獎,我老臉一紅,趕緊“謙虛”地說道:“哪裏哪裏,也就是稍微厲害那麽一丁點而已啦,不足掛齒,不足掛齒。”
雖然我嘴上是這麽說的,但自己心裏卻十分清楚,如果不是布陣的人為了留下一條通道而故意露出一個破綻的話,這個陣法幾乎就是無解的,而且若沒有那水滴聲的幫助,我也根本就想不到過陣的路線,這一切都是運氣使然啊。
在我們斷斷續續地休息了三四次之後,不知道走出了多遠的距離,這才終於看到一些不同的地方。
“五長老,你們等一下,快看這麵牆壁上,好像刻著花紋!”我無比驚訝地向前招呼了一聲。
為了節省所剩不多的電源,隻有走在隊伍最前麵的五長老,和走在最後麵的我,還亮著手電筒。
就像過去的幾個小時一樣,誰都沒有心情再去注意那些已經看了幾百遍的牆壁,所有人都在麻木地向前邁著步子,重複著機械的動作,而我卻突然感覺有一道呼喚的聲音從牆裏麵發出,促使我下意識地扭頭向旁邊看去,然而這次映入眼簾的牆麵已經不像之前那般平整光滑了,而是有著一些人工雕刻過的痕跡。
聽到我的聲音,五長老他們趕緊湊了過來,所有人都打開手電筒,照向牆麵仔細觀察著。
上官儀容的反應最為迅速,指著大夥麵前的石刻,驚訝道:“這是一幅集市的圖案,這裏刻的是民房,這裏是賣東西的小販,你們快看啊,這裏還有人挑著擔子在運送貨物呢。”
這妮子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興奮,不過這也難怪,在經曆了漫長的步行之後,終於能在這裏看到些新鮮的東西了,墓主人竟然修建了這麽長的一條地下通道,真是讓人有些費解。
我們順著上官儀容所指的位置一一看去,果然如她所說的那樣,牆麵上雕刻的正是一幅集市的場景,雕刻工藝極為精細和實,甚至連集市上的人物表情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買賣者之間的討價還價、行人散步逛街的悠然自得、巡邏公差的威武嚴肅……好一派繁華的景象。
像這樣的古代集市,我隻有在一幅《清明上河圖》的仿製品中才看到過,隻不過相較於張擇端的那幅舉世名作,這牆麵上所雕刻的人物更加顯得淳厚質樸,仿佛要帶我們穿越幾千年的光陰,走進他們的生活一般。
五長老微微蹙著眉頭,用手一點點地從石刻上麵摸索而過,隨後說道:“這些人的穿著和風俗,正是古燕國所特有的。燕國地處華夏北部,氣溫較其他地方相對偏低,因此人們的穿著比較注意保暖,甚至有許多農家人還使用動物的毛皮製成裘襖裹在身上。此外,燕國與趙國接壤,其民深受趙武靈孫胡服騎射的影響,因此不少人的著裝都有著胡人的影子。”
聽了五長老的分析,小白說道:“在一般的大墓中,石刻和壁畫除了歌頌墓主人的功德和企盼之外,還會記錄其一生所經曆的重要事件,不知道這些壁刻中會不會有著墓主人的影子。”
五長老點了點頭:“趙少爺說得很對,咱們順著這筆畫走,不僅能得到許多有用的信息,而且應該很快就要到達主墓室了。”
走過這麵巨大的集市雕刻,緊接著映入我們眼簾的是一幅宴飲畫麵。兩排士大夫排座兩旁,有的人在竊竊私語,有的在舉杯相邀,有的正看著場中的歌舞入神。
看到這番場麵,自然而然地就讓人想用“歌舞升平”四個字來描述,但是不是“國泰民安”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這些士大夫和歌女都還不是最為引人注目的,在他們上方赫然端坐著一位錦衣老者,極具威嚴和氣勢,仿佛其他人都不敢朝他所在的位置看過來。
看到這位錦袍之人後,五長老的目光中突然迸發出一片炙熱,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地說道:“看這宴會的規模,和錦袍人的衣著、酒盞,分明就是一國君侯啊,想必在這座戰國大墓中,埋葬的真是燕國最後一代君主燕孫喜!”
相比於五長老的驚訝,小白眼中倒是流露出了一種濃濃的疑惑,在剛剛進入古墓的時候,他就說自己看過一本家傳古籍,根據上麵的記載,燕孫喜是絕對不可能被埋葬在這裏的,但此刻牆壁上出現的人物,卻讓小白自己都有些懷疑那本古籍的真實性了,如果這裏沒有埋葬燕孫喜的話,又怎麽會有他的石刻呢。
我看著這第二幅壁雕不由得有些出了神,其實在群臣之上不僅僅坐了燕孫一人,其座下還有著一男一女兩個人的形象。
那女人似乎保養得頗為不錯,雖然已經上了年紀,但仍然有種風韻猶存的感覺,舉手投足之間都帶著一種雍容華貴,她正轉頭看向燕孫,眼神中除了敬畏之外,似乎比其他人還多出了一分關心。
而另一位男子則是二十多歲的形象,豐神英姿,大好年華,天生就帶著一種剛直氣息,雖然在氣勢上沒有燕孫那般懾人肝膽,但卻比他多出了一些平易近人的感覺,讓人平白就會生出幾分親近之意。那男子前麵的酒杯還是滿滿的,似乎並沒有動過,正扭頭觀察著群臣的表現。
當我在看著雕刻的時候,剛好和那男子的目光銜接,在四目相對之下,我突然感覺他並不是一麵冰冷的石頭,而是有著自己的生命。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當其他人都在歡聲笑語的宴飲時,這男子的眉宇之間卻流露出了幾分愁容來,連帶著我都能感受到一種濃濃的傷悲。
石雕的情緒竟然影響了我?
我正看得入神,沒有留意五長老和小白已經開始向前走去了,直到上官儀容輕輕撞了下我的胳膊,這才從自己的小世界中蘇醒過來。
看到這小姑奶奶要生氣,我真是欲哭無淚,沒想到說了實話反倒是被認為在騙人,這可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我趕緊打了一個哈哈,將這件事情給揭過去,和她一起去追五長老他們。
不過,在即將走過這第二幅石雕的時候,我還是下意識地扭頭朝那男子看了一眼,隱隱覺得他的目光正在目送著我遠去,端的是神奇無比。
當我們走到五長老和小白那裏的時候,他們正在看著一幅非常“混亂”的雕刻,不時還小聲交流著什麽。之所以用“混亂”一詞來形容它,並不是說這石雕的工藝雜亂無章、沒有順序,而是說上麵描繪的場景異常慘烈,似乎是在表現著戰場的畫麵。無數人糾纏在一起,相互廝殺著,我用劍斬下你的頭顱,而他的長矛又穿透了我的胸膛,地上死去的將士數不勝數,無數匹戰馬在向天空嘶鳴。
我看著這幅畫麵,心中不禁生出了幾分震撼的感覺,眼前哪裏還是活生生的世界,分明就是一副森羅地獄的場景啊。
“五長老,您站在這裏有一會兒了,看出些什麽情況了麽,這是不是古燕國的人在和別國交戰啊?”我走到五長老的身旁詢問道。
五長老先是點了點頭,緊接著又開始搖頭,著實讓人些像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啊?
好在他隨後解釋道:“你隻說對了六分之一,這幅圖刻不僅僅是在描繪燕國的交戰,而是山東六國在和秦國交戰,你仔細看看上麵這些士兵的盔甲,是不有是些許不同啊,一共有著七方勢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