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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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長老看著血棺和紙人之間的對抗,眼底流露出一種近乎貪婪的神情,想來是在為即將到手的長生秘密而感到誌得意滿吧,不過在這種貪婪之餘,我還覺察到了一種隱藏的情緒,那是在計謀得逞後特有的興奮。這種隱隱的感覺從他鼓動我們打開棺槨的時候就產生了,直到現在我也不清楚他到底打著什麽如意算盤。
當血棺被推開一道縫隙的時候,墓室的氣溫仿佛都瞬間下降了幾度,讓人的汗毛立刻倒立起來,大家夥的心髒更是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喉嚨的位置。與此同時,我胸口上的那個詭異紋身,就好似活過來了一般,帶來一陣炙熱的灼痛,似乎是想要烙印到我的血肉之中,這與啟動四門火鬼陣時的情形無異。
四頭惡鬼紋身的變化,讓我感到大為驚訝,仿佛是棺材之中有著什麽東西在召喚它一般,讓藏在紋身裏麵的殘魂變得興奮異常。
猛然間,一種明悟的感覺,從紋身上一直傳到了我的心裏麵,就好像四頭惡鬼在向我傾訴著它們的想法一般,頓時明白了發生這些變化的原因,也明白了孫長老到底有著什麽圖謀。
來不及細想,我趕緊向五長老大聲喊道:“先別開棺!”
五長老聽到我的急聲呼喊,知道一定是我發現了什麽異常的地方,他立刻命令紙人將手上的動作停止下來,隨後和其他人一起疑惑地看過來,等我解釋阻止開棺的原因。
孫長老本以為馬上就能得到長生的秘密,可是這樣一來卻突然被我給打斷了,神色極為陰沉地吼道:“周天小子,我容忍你很久了,沒想到你在這種時候還要趕上來搗亂,到底安的是什麽心,我們孫家到底在什麽地方得罪你了!”
我毫不退縮地對上孫長老的目光,笑道:“我安的自然是一顆良心,不過孫長老你安的是一顆紅心、綠心還是黑心,那可就是不一定的了。”
聽到我話中的嘲諷之意,孫長老的臉色頓時變得一片鐵青,他堂堂一位世家長老,平日裏無不是享受著被人尊重奉承的生活,什麽時候讓一個村野間的小子給如此擠兌過啊,立刻就想要發作出來。
不過,就當他劍拔弩張的時候,五長老“恰巧”向旁邊移動了半步,擋在我們兩人中間,讓孫長老想要教訓我的意圖沒能得逞。
“五長老,這兩具棺槨不能打開!”我對著五長老的背影說道:“那傳說中的‘幽冥’,就藏在這兩口棺槨之中,如果貿然打開的話,很可能會讓‘幽冥’完全複活。”
五長老聽到我的話,先是疑惑了一下,隨後立刻明白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是孫家的幾人不老實,並沒有將地圖上麵的全部內容給交待出來,為了能讓我們幫助其打開棺槨,故意隱藏了有關“幽冥”的情報。
孫長老被我揭了老底之後,像是放了氣的皮球一般,態度一下子就軟了下來,全然沒有剛才那般威風凜凜的樣子,當他再看向五長老的時候,眼神一直都充滿著躲閃,有著說不出的尷尬。
而孫虛則露出了一副震驚的表情,用手指著我說道:“不可能,不可能,人皮卷軸在我的手裏,你怎麽可能知道這件事情!”
其實,我之前還帶著幾分試探的意思說出這番話,對於紋身給出的暗示並不敢打太大的包票,不過此刻看到孫長老和孫虛兩人的表現之後,一切的事情便已經不言而喻了。
我自然不會告訴他們有關四頭惡鬼紋身的秘密,現在它可以算是我的殺手鐧了,偶爾帶來的一些提示,剛好打得孫家幾人措手不及。
最後,孫長老硬著頭皮說道:“我確實沒有把人皮卷軸上麵的情況講得太清楚,不過之前那些話也沒有欺騙你們啊,解開‘報應’的方法就在這兩具棺槨之中,到底怎麽選擇,你們商量著辦吧。”
孫長老沒有反思醒悟的意思,反而又將皮球給我們踢了回來。
如果要解開清流村村民身上的“報應”,就必須打開棺槨,可是一旦打開棺槨的話,便有可能完全喚醒“幽冥”,這簡直就是一個死循環啊,到底要不要開棺,一時間讓我們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五長老將上官儀容、小白和我叫到了一起,簡單地商量了幾句,可是大家各有意見,莫衷一是,眼看著時間在一點點地流逝,如果再不做出決定的話,隻怕是紙傀符的施術時間就要過去了。
最後,五長老十分嚴肅地向孫家幾人問道:“這兩具棺材,到底哪具藏的是‘幽冥’,哪具藏的是解開‘報應’的方法?”
五長老將話問完,我們就目不轉睛地留意著孫家人的反應,防止他們再搞出什麽小動作來。
這次孫長老倒是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到:“到現在為止,我們已經沒有隱瞞不報的情況了,至於棺槨中的具體情況,人皮卷軸上麵並沒有做出區分,因而我們也無從得知。”
和我們這一方商量完畢,五長老又對孫家的幾人說道:“老孫頭,我剛才說的話你們也聽到了,如果想要讓老夫幫忙打開血棺,那你們在‘幽冥’蘇醒之時,也要全力以赴將它擊殺,不能在背後搞些小動作,否則我就算是做鬼也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五長老一改往日的和藹模樣,嚴肅得有些駭人,連一貫油鹽不進的孫基,這次也沒有多說什麽廢話出來。
而孫長老則是帶著一臉標誌性的假笑,說道:“上官五長老啊,你這話說得可就有些見外了啊,且不說斬妖除魔、維護玄門安寧是我輩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單單就憑咱們兩家百十年來的深厚情誼,在你有難處的時候,我也絕對不會冷眼旁觀的,所以說上官老頭啊,盡管把心放在肚子中好了。”
五長老沒有和他們過於糾纏什麽,其實也並不希冀孫家幾人能夠貢獻多麽大的力量,隻要到時候別背後捅刀子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將需要注意的事情交代完畢,他下命令讓兩個紙人繼續開館。
隨著“吱呀吱呀”一陣響聲傳來,血棺被打開的口子變得越來越大,可是當我們想要順著這道口子向裏麵觀望的時候,除了一片黑暗之外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好像那裏演化出了一片混沌的世界,連手電發出的光芒都無法從其中穿透。
正當紙人準備“擴大戰果”的時候,血棺那劇烈的震動突然停了下來,仿佛是放棄抵抗了一般。
就當我們想要鬆上一口氣的那一刻,整間墓室開始劇烈搖晃起來,血棺正上方的墓室頂部,突然裂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從裏麵冒出無數條細密的紅線,那紅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延伸,最後全都凝聚成了一股,就像因為痙攣抽搐而聚在一起的血管似的,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些紅線怎麽有點眼熟啊?”上官儀容低聲說了一句:“這是……密道牆壁裏逃走的紅線,怎麽會跑到這裏!”
經過這妮子的一番提醒,我們也認出了眼前的這些“血管”,正是在之前吸收了眾人血液而形成的邪物啊,當時它破牆而出後就消失不見了,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
說時遲那時快,“血管”以極快的速度延伸下來,當其觸碰到血棺棺蓋的時候,像是變成了一條條紅色的線蟲似的迅速鑽進去,那質地堅硬的陰沉木,竟然沒有對它們造成絲毫阻礙,更或者說是在迎接這些紅線進入其中。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那一大團“血脈”就此憑空消失在了血棺上麵。
此時的血棺,已經不再是原本那種油黑的顏色,在其上遍布著細密的紅色紋路,仔細觀察之下,還能看到這些紋路正在一跳一跳地顫動著,似是有著一股股液體從裏麵不斷流淌,而那隻消失了的血色鳳凰,也再次出現在棺蓋的正中央,也是紅線最為密集的地方,它們仿佛和鳳凰圖案連成了一體,再向它輸送著血液。
“我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了!”五長老急切地喊了一聲:“整座古墓都成精成邪了,而這血棺就像是古墓的心髒一般,之前咱們被吸走的血液,全都輸送到了這裏,助其大成!”
就在五長老說話的同時,無數條紅線像是牛毛細針似的,突然從血棺中激射而出,下一瞬間變成了一朵綻開的暴雨梨花,直接將兩個紙人的身體洞穿而過,在僵持了幾秒鍾之後,它們才又慢慢收了回去。
滿身“針眼”的紙人開始變得搖搖欲墜,不過也幸虧它們是紙傀符召喚出來的傀儡,如果換成真人的話,早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不好,紙傀馬上就要散了!”五長老焦急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之後,孫長老急切地向前邁了一步,來到五長老的身邊,動員道:“能不能再堅持一下,這血棺才打開一半啊,長生……呃不……解開‘報應’的方法,馬上就要出現了。”
如果不是我深刻知道孫長老的真實嘴臉,還真差點就被他的“執著堅持”給折服了,現在都到了這種危急關頭,這個老家夥竟然還在惦記著他的長生秘密。
無需孫長老多說什麽,五長老自然知道情況的危急程度,他用牙齒狠狠地咬上了自己的舌.尖,隨即一口血水噴出,全部落在了紙人的身上。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使用紙傀符召喚出來的傀儡,是和施術者存在某種特殊聯係的,五長老現在的舉動,是在用自己的舌.尖血來激發紙人最後的潛力。
果然,當血水落在紙人身上之後,它們原本即將消散的身體,再度變得堅實起來,隱隱中還散發出一絲腥紅色的光芒。
隻聽“咣當”一聲巨響,棺蓋最終墜落到了地上,而那兩個勞苦功高的紙人,也化成了一片灰燼,散落在墓室之中。
當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五長老又是一口老血噴出,他剛才為了能夠穩定住紙人崩潰的局麵,強行增加了自己和它們之間的聯係,而當紙人消散的時候,自身也難免要受到不小的損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