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牢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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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船長懷著必死的信念,麵對著對麵疾飛而來的黑壓壓的群鷹,明知自己這麽一擋不過是蚍蜉撼樹,必然在群鷹一衝之下魂飛魄散,卻不肯墮了自己的驕傲與狂獸門的臉麵,就那麽悲壯地手持長矛,臉上神色如常,一副紳士模樣,喃喃道:“喔,先生們,就讓我狂獸門的盧卡斯?蘭德維爾的英魂,來祭奠你們的失敗吧!”
巨鷹速度極快,眼看衝在最前麵的巨鷹鐵錨似得巨喙已經離他的臉不過數尺之遙,他忽而俯下身軀,單腿一磕,那小龍奴立即向巨鷹身下鑽去。轉眼到了巨鷹腹下,他豎起手中長矛直插入巨鷹腹中,那巨鷹慘叫一聲,當即被他的長矛開膛破肚,不過眨眼之間,化為瑩瑩白光,散落蒼穹。
蘭船長得手,眼角跳過一絲喜悅,但轉眼又被一絲沉重所代替。更多的巨鷹衝他撲過來,將他團團圍住,他也不懼,靈活的在群鷹之中上下躲閃,不時會猛然出擊,擊則必中。群鷹之中頓時受傷不少,我心中暗讚一聲,看來狂獸門能收服九幽二十三層,靠的是絕對的實力!
然而雙拳不敵四手,眼看一隻巨鷹已經衝到他身後,巨爪向他的後心抓去。那雙爪子精鋼鐵鑄一般,單是趾甲就有半尺長,若是被抓到,定然心膽具碎,魂飛破散!我高叫一聲:“小心!”立即催動那迦羅,那迦羅長尾一甩,如同巨大的蒼蠅拍子,“啪”地一聲,便把那隻巨鷹給打昏了,向地麵急落而去。
“大Boss!”蘭船長此時已經大汗淋淋,勉力支撐,回頭看到我和身下的那迦羅,又驚又喜,心生感激,更多的卻是疑惑,心中暗道:“媽呀!這位大Boss究竟是什麽人?他身下的這個又是蝦米東東?看起來漆黑一片好嚇人!看樣子好像東方的龍,不過這麽黝黑鋥亮跟擦了多少遍鞋油似得,真的是條龍嗎?為什麽九幽除了龍奴之外,還會有這種東西存在?東方這個地方,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蘭船長是歐洲人,本來就對我中土的各種神階神獸不了解,龍奴那種東西很像西方的龍,說起來他還是能接受的,而那迦羅的樣子則與中土的龍接近,而且黑得不像話,難怪讓他一驚一乍的。
那迦羅神力強悍,那群鷹不過是鷹神一人神元所化,雖有分身無數,但力量畢竟有限,和那迦羅比起來,竟是旗鼓相當。加上蘭船長彪悍勇猛,群鷹竟隱隱落得下風!
雙方混戰多時,群鷹漸漸不敵,我們心中欣喜,正要趁機腳底抹油,卻見群鷹忽然聚往一處,盤旋而飛,越飛越快,忽然一陣狂風襲來,要不是老子緊緊抱著那迦羅的龍角,差點把我給吹掉下去!
狂風倏然散去,群鷹消失不見,留在空中的,卻是一個金眸銀發、一身黑衣的少年!那少年長相俊美,神色溫和,臉上略帶著一絲詫異,卻不開口,隻靜靜盯著我們上下打量,半晌才說:“你是守衛九幽的神將?”
他雖是發問,聲音卻很是篤定,聽得蘭船長一臉驚愕問道:“大Boss你、你、你是九幽守將?你到地府多久啊?居然混到這麽牛逼的位置?”
他聲音柔和,聽起來如同三月的春風一般令人舒適。我見他裝扮,心中忽然閃過一人,就是曾在荔波救過小心的那位山神,據小心描述那也是個金眸銀發,一身黑衣的少年,且可化身為巨鷹,心知定是此人無疑,看來應當是個善良之人。他定是看到了我的手環,才斷定我是九幽守將,於是我幹脆大喇喇地承認道:“不錯!在下天汾,得罪鷹神之處,還請包涵!”
鷹神點點頭,指著蘭船長,問道:“神將大人為何要救此人?”
我淡淡一笑,問道:“鷹神大人又為何要殺此人?”
鷹神柔和一笑,道:“這位神將,你莫非不熟悉九幽牢規?所有囚犯必須呆在被送去的那層,好好受苦懺悔,不得到其他層牢多生事端。最近狂獸門與龍牙爭鬥凶狠,都該好好受罰!此人是狂獸門的人,又非本層囚犯,我作為九幽典獄官,自然要依法處置!”
原來九幽之中還有典獄官!這點怎麽羅騫馱也沒告訴我呢?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吧!我心知若不將此事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恐怕很難過這一關,於是便簡明扼要地把最近發生的情況對鷹神說了一遍,問道:“不知鷹神對豐都之戰和第一層所發生的血案是否知情?”
鷹神越聽臉色越差,最後脫口問道:“豐都真的開戰了?盛季的影軍真的在九幽?你真的打算與五大門派合作?”
我一一點頭,沉聲道:“若非如此,怎能保住九幽?豐都城雖有羅騫馱大人率修羅軍死守,但對方武器裝備極為先進,而地府則還是靠著最古老的法術訓練兵卒,雙方之間恐怕會有一場惡戰,羅大人他們根本無法顧及九幽!而盛季的影軍我是見過的,其裝備達到標準的美式特種部隊要求;他們清掃第一層,不過隻用了短短一個月時間!不與五大門派合作,僅憑我帶進來的一百兵卒和鷹神大人,硬拚的話隻能是雞蛋碰石頭——自尋死路!”
鷹神一怔,思索片刻,臉色蒼白地點點頭,輕聲歉然道:“哎呀,我差點錯手毀了九幽啊!”
我微微一笑道:“這也非鷹神大人的錯!”
他抬起頭溫然一笑,道:“鷹神大人這名字實在有些……天汾兄與我同級,還是叫我玄澤好了。九幽有難,天汾兄不懼險難,親涉九幽,玄澤實在感激不盡!有用得著玄澤的地方,天汾兄盡管開口。雖然這事和五大門派不無幹係,不過想要說服他們聯合抗敵,卻絕非易事!”
我點頭道:“恐怕這事兒還需玄澤兄從中周旋!”
玄澤苦笑道:“天汾兄,若是你讓他們共同來剿滅我,他們倒還有合作的可能!想要讓我說服他們,那可是天大的難題了!我是典獄官,不知處死過多少違規的囚犯,中間不少都是五大門派的人,故此被他們恨之入骨。他們若是知道你與我合作,想必連你都會被他們視作眼中釘!”
我轉頭望向蘭船長,見他點頭,後來經玄澤一番解釋,才知道他所言不虛。原來作為九幽的典獄官,基本上都呆在九幽之中,和做九幽的囚犯差不多!和囚犯不同的是典獄官每年都有一天假期,除此之外不能請假,不能缺勤,一天十二個時辰沒有休息時間,沒日沒夜地在九幽各層巡查,負責九幽的內部安全,一任三千年,根本就不是人幹的活兒!
這裏九十九層原有十一位典獄官,但後來有的退休了,有的任期滿了動用關係調走了,而地府這幾千年來人才凋零,沒有新人補充進來,漸漸典獄官越來越少,時至今日,竟隻剩下玄澤與白盧兩位典獄官。
“那白盧又是何方神仙?”我問道。
“哼,那人原來不過是一頭豬妖,又懶又饞,後來不知得何仙緣,偷吃了南極長生大帝的仙藥,居然位列仙班,搖身一變成了妖仙!不過那東西死性難改,整日在天庭混吃混喝,四處招搖撞騙,最後不知怎地和幾位九曜星君結下了梁子,被他們伺機狠狠整了一把,調到這裏來做典獄官了。”蘭船長改口用中文說道。原來他的中文相當不錯,不過出於他作為大不列顛人的驕傲,輕易不肯說漢語罷了。
“原來是個吃貨。”我沉吟,這種家夥都是靠一張嘴吃飯的,那張嘴騙死人不償命,而且一般都是見錢眼開,倒說不定能為我所用。
蘭船長點頭道:“不過此人到了九幽,整日遊手好閑,四處收受賄賂,倒是我等的福氣了。像鷹神大人這麽認真負責的,可是讓五大門派折兵損將,失了不少好手。”他後麵這句頗為不忿,恨恨瞪著玄澤,看來五大門派的人果然對他是相當不滿。
我望著一臉尷尬的玄澤,歉然抱拳道:“玄澤兄,我適才急著去找狂獸門門主,傷了你不少元神,多有得罪!還望海涵。”
玄澤臉上一紅,忙抱拳躬身道:“天汾兄,這事是我玄澤失察,一層發生了那麽大的事,我居然一無所知,可謂大大的失職!我深知此事事關九幽存亡,甚是重大,可……可我一介武將,現在也沒什麽主意,不知怎麽辦才好,此事還需仰仗天汾兄了!我任憑差遣,為九幽粉身碎骨,在所不惜!”他生性柔和,縱然說出這麽錚錚鐵骨的話來,聽到旁人耳中也是柔軟如糯的,不由惹得蘭船長一聲冷笑,更是讓他臉刷的一下紅了個透。
我點點頭,也不客氣,略沉吟片刻道:“玄澤大人!我此行聯合五大門派,恐怕尚需些時日。這期間麻煩你去監視影軍行蹤,你身被神力,應當不會輕易被他們發覺。不過切記不管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可與他們交手,一切等我回去再說。”
玄澤點頭道:“我即刻便去。天汾兄亦要小心為是,雖然狂獸門門主和你有交情,可其它四大大門派都不是好說話的。”
我點頭道:“放心!”忽然又轉口問道:“不知玄澤兄在幾年前可否去過荔波?”
玄澤一愣,靦腆地點點頭道:“荔波是我祖籍所在,在下調入九幽之前,曾任過數百年的荔波山神,故此每年都會回去省親。不知天汾兄為何有此一問?”
我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心中篤定看來那時救小心的人就是他了。
兩人商量好再見麵的地點,都覺得對方此行凶險,雖然剛見麵,心中竟頗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覺。加上他是小心的救命恩人,我心中感激,便緊緊握了握他溫軟如玉的雙手道聲珍重,倒把他弄了個大紅臉。可見他雖是個修行數千年的鷹神,卻不脫溫柔害羞的赤子本色,在那些烏七八糟的神仙當中,實屬罕見。
待他化為一隻白頭巨鷹展翅而去,我這才轉頭問道:“蘭船長,如何能找到白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