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前往南京(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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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說孫瞎子雙目失明多年了,那麽就有人有疑問了,他都看不到,為什麽我們還要去找他,就算是老爹回來了他也看不見啊。
其實正因為孫瞎子雙目失明多年,他也練就了一門可以稱之為絕活的技藝——聽聲辨人。
這倒不是瞎扯淡,他確實能從熙熙攘攘的腳步聲中聽出誰是誰來,當然這項技藝隻限於對潘家園裏麵的人。我老爹和孫瞎子也頗有些交情,如果我老爹回來過他肯定能知道的。
我們很快就看了孫瞎子,他此時正坐在他的攤位前,仿佛雕像般的一動不動,我和林子也已經習慣了,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是這副樣子,就好像是入定了一般。
我和林子剛走近他的攤位,還沒等張口說話,孫瞎子卻先開口了:“兩位小少年許久不見,這次來找瞎子是為了你們老爹的事情吧。”
雖然知道他看不到,但我和林子還是畢恭畢敬的一抱拳,林子說:“孫師傅是明白人,我們一來就知道是要幹嘛,那我就不兜圈子了,我爹還有鄧老爹他們回來過嗎?”
孫瞎子仍舊一動不動,那雙渾濁的瞎眼半睜著,回答道:“這事瞎子我也不好說,不過我這裏倒是有一封信,忘記是誰留下的,兩位小少爺取走吧。”
我和林子對視了一眼,領會了孫瞎子的意思,沒再多說什麽,取了信之後道了聲謝便告辭了。
信肯定是老爹他們留下的,隻不過附近人多眼雜,孫瞎子隻是點給了我們,想來這裏應該有盯著我們的人,就算不會對我們出手,也肯定想在我們這兒找到老爹的線索。
我們三個人並沒有著急打開那封信,而是先到外麵的飯店要了個包間,點好菜打發走了服務員,我們這才拿出了那封信。
信封外麵什麽也沒有寫,估計老爹也是怕被別人看到,他們這種半生都混跡在江湖的人,想的事情肯定都是周全無比的。
我打開信封,裏麵是一封信還有一張銀行卡,我先將卡放到一邊,然後打開那封信看了起來。
林子也湊過來跟我一起看那封信上的內容,古蘭倒是不怎麽關心,自顧自的在那吃著菜,畢竟這是我們的家事,她也不好多插嘴。
信確實是老爹寫給我們的,隻是把事情向我們交代了一下,大抵內容就是在說,我們被人黑了,他和袁叔先了躲起來,順便要繼續尋找一座大墓,而這個大墓是什麽他並沒有說,不過之前茶叔已經告訴過我們了,他們要找的應該就是成吉思汗陵。
除此之外,信上還交代我們暫時先離開潘家園,去南京投奔茶叔,卡裏的錢就是留給我們的,讓我們老實聽茶叔的話,不用去掛念他們。
我苦笑了一下,他們還不知道茶叔已經離開了,本來想回來之後告訴他們,沒想到現在連他們都消失了。不過按照信上的意思,潘家園我們現在是不能待了,反正我們也得去南京找茶叔的女兒,不妨就在那裏躲一陣子。
除此之外信上沒再多說什麽,甚至上麵都沒有出現任何人的名字,隻用了你們和我們,唯一的一個名字用的是你們茶叔,連個全名都沒有。
我不得不佩服老爹他們的謹慎,就這樣的一封信,估計連個證據都算不上,就算是被別人取走,也一丁點的用處都沒有。
看完之後,我便讓林子把信燒了,將銀行卡放進口袋裏,雖然說不知道這卡裏有多少錢,反正這是我們最後的資產了。
燒完信之後林子問我,說:“鄧老爹他們就這麽失蹤了,咱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啊,離開潘家園能去哪兒啊?”
現在我也是鬱悶的很,皺著眉頭跟他說道:“去南京唄,信上不也是說讓咱們去南京嗎,正好順帶著去找茶叔的女兒。”
林子突然之間不說話了,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可很快他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嘴一咧,笑著對我說道:“那成,咱們先填飽肚子,我馬上就訂去南京的車票,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子雖然是在笑,但笑容很是僵硬,我問他,說:“你小子什麽情況,害怕了?大家都是成年人,這點兒事還扛不住啊?”
林子搖了搖頭,突然沉默了,半晌之後才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茶叔的女兒,畢竟茶叔是為了救我才死的。”
直到看見林子的紅眼圈,我這才反應過來。在墓裏的時候茶叔為了救林子才被蒙古粽子傷了,後來他瘋了似得要去救茶叔,被我狠狠抽了一巴掌,再後來他一直都沒再提茶叔的事情。
老孫醒過來的時候,他又在開著車,肯定不能像我們一樣痛痛快快的哭出來。一直到現在我們回了北京,又突然出了這麽多的事情。
我和老孫已經哭過釋放了,可林子卻沒有,茶叔的事一直被他壓在心底,想來他也肯定不好受。在火車上還在跟我開玩笑,說什麽我要對茶叔的女兒以身相許,原來也是做給我們看的。
現在,當他一聽說我們要去南京找茶叔女兒的時候,他心裏的內疚和負罪感全都襲了上來。
其實我很了解林子,不管他心裏藏著多少事,他都能顯出那副不正經的樣子,為的就是不讓我們擔心。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剛想安慰他幾句,可他的眼淚已經打開了缺口,再也止不住了。
林子哭著問我,說:“如果我當時不下去,如果當時我有能力躲開蒙古粽子的攻擊,茶叔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其實就算是當時林子沒有下去,老孫也仍舊會被蒙古粽子重傷,茶叔自己也敵不過那隻蒙古粽子,如果當時不是那些火蜥追上來的話,我們沒人能逃得了。
但是這些話我卻不能說出來,畢竟茶叔之所以被蒙古粽子打到就是為了救林子,而且茶叔也為了我們和蒙古粽子同歸於盡了,如果我把這話說出來,那就太不是人了。
我隻好轉開話題去安慰林子,這小子已經壓抑了太長的時間,是哭了個天昏地暗,直到古蘭都吃飽了,他還沒停下來。
古蘭一直沒有管我們這邊的情況,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用餐巾紙擦了擦嘴,兩隻大眼睛看著林子,說道:“沒想到啊扛把子,您這一哭起來比小孩子都冤,你就算是把眼睛哭瞎了,茶先生也不可能起死回生,你要是真覺得內疚,那就幫著你風哥好好照顧他女兒,我想茶先生九泉有知的話,也會很高興的。”
“你管我,我就是想哭了,誰說扛把子不能哭的……”
林子抬起頭懟了古蘭一句,可他這一著急突然冒出一個鼻涕泡,給古蘭惡心壞了。
我用餐巾紙幫他抹了一把鼻涕,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好了,別哭了,你看看跟個小孩兒似得,趕緊吃點東西,咱們抓緊時間去南京。”
林子這才慢慢停止了抽泣,緩了好一會兒之後,才夾了兩口菜吃。這功夫我也訂好了去南京的火車票,晚上便可以動身了。
吃過東西,我們又和林子去拜訪了一下他的幹爹——那棵不知道已經多少年的古樹。之後我們又去胡老板那跟他告辭,讓他幫我們留意一下潘家園的事情,胡老板倒也痛快,直接就答應了下來。
當天晚上我們就坐上了開往南京的火車,現在,我們要去找茶叔的女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