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朽木難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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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打馬到了廣源茶莊,叩門後下人開了門,看到衛承煊低頭行禮,“世子爺。”
衛承煊拿過衛承燁的馬鞭,連同自己的丟過去,“去準備好隔間,我帶二弟來開開眼。”
衛承燁樂的眉開眼笑,拍著衛承煊的背道,“還是大哥夠意思,之前讓郭家的小子帶我來,他還死活不肯。”
“郭侯爺家的少爺麽?”衛承煊在前麵帶路,隨口問道。
“嗯,郭家老二,郭興,整天在我麵前顯擺說他來過這,今天沾大哥的光,以後看他嘚瑟什麽。”衛承燁看了眼四周,沒發覺什麽特殊之處。
正覺得失望,前頭的衛承煊拐進了間屋子,衛承燁趕緊跟上,等進入內室呆住,半晌歎道,“怪不得郭興天天念叨三四遍,這地方說是銷魂窟都不為過吧!”
衛承煊失笑,“別胡說,坐。”
說著撩袍而坐,執壺為衛承燁沏了杯茶遞過去。
衛承燁接過茶,繞著內室細細打量起來:平日裏常玩的投壺,牌九都有,還有西洋來的水晶棋和其他精巧玩意,此外屋裏還陳列著不少蟈蟈籠子,這隆冬臘月,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把蟈蟈養活到現在,衛承燁試著逗了一隻,竟然鬥誌昂揚的叫了起來。
衛承燁心裏嘖嘖稱讚,嘴上不服氣,“也就糊弄郭興那個二愣子,要是來了大人物,豈是來這裏鬥個蟈蟈就心滿意足了?”
衛承煊品了口茶,“大人物?什麽大人物來過這?”
衛承燁擺弄著蟈蟈籠子頭也不回,“當然是像大哥一樣的大人物。”
“再往裏頭走,有搭建的馬場,還有鬥雞鬥狗的去處,玩累了有一處天然的溫泉,可以泡一泡,解困解乏,要是還有精力,這裏還能為你準備貼身服侍的……”
“知道了!”衛承燁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大哥別說了,你知道的這麽清楚,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紈絝,”
“怎麽?嫌棄你大哥了?”衛承煊桃花眼染上笑意,替衛承燁杯中續了熱水。
“這個不敢。”衛承燁笑嘻嘻的湊過去,“不過大哥,你馬上就該成親了,在這麽胡鬧下去怕是不行。”
衛承燁今年十五歲,被母親廖氏護的跟眼珠子一樣,脾性遠不如衛承煊沉穩,不過本性不壞,時不時還會反過來語重心長勸自己。
衛承煊端起茶盅一飲而盡,“不說這個了,今天有場賽馬,要去看就拿著。”說著擲過去一個令牌,起身要走。
“你去哪兒?”衛承燁想要跟上。
衛承煊轉頭,一臉神秘的笑容,“不想去看賽馬就跟著我走,我帶你去見識郭興都沒見過的好東西。”
衛承燁後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連忙跳到一邊,“不用不用,我不想見識,我去看賽馬。”說完就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衛承煊確認對方離開的背影消失後,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肅穆,轉身折回屋內,轉動放在博古架上的一件翡翠白菜,牆麵緩緩轉動,一扇暗門打開,衛承煊彎腰進去,轉身擰了另外一個玉如意,暗門又悄然關閉。
暗門內是間不大的屋子,中間放置一個書案,一位容貌寡淡的中年人正伏案翻閱東西。
“世子,這是這個月茶莊來往的記錄。”中年人聽到響動,抬起頭,輕車熟路地從雜亂無章的桌上挑出幾個本子遞過去。
衛承煊接過翻看了幾頁,神色變得凝重,指著本子上一處道,“江叔,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江叔點頭,“我知道,相關的人員都安排好了,隨時可以拿來用,世子放心。”
衛承煊點頭,快速翻完剩下幾頁,吩咐道,“二弟今天也來了,我估計他起了疑心,你們今後小心點。”
“我拿性命擔保,這裏的事情不會牽扯到世子身上。”
衛承煊正是廣源茶莊實際的掌控者,這個茶莊是夏牧一手辦起來的,為的就是搜集信息,江叔是夏牧親自挑選的管家,一直將這裏打理的井然有序,衛承煊很是滿意。
“還有,夏牧已經去核對消息了,過不了多久,或許江叔你就能見到故人了。”
江叔一直靜如死水的表情終於有了波動,嘴唇翕動了好一會,才弓腰發出聲音,“謝世子費心。”
衛承煊虛扶了江叔一把,“也是為我自己,談何謝字,我先走了。”
“世子!”江叔喊住衛承煊,“世子還是換套衣服再走穩妥些。”說著咳嗽一聲,一名丫鬟捧著簇新的衣服上前。
賽馬場裏,衛承燁看的津津有味,不一會比賽結束,雖然下的注都血本無歸,但心情還不壞。衛承燁左右看了看,馬場的設計很巧妙,上麵搭建的棚子擋風遮雨,晴天的時候日光能從看台透進來。場內點著十六盞明燈,隨時有人換下即將燃盡的蠟燭,就算沒有日光,棚子裏照樣亮如白晝。
看台被分割成不同大小的隔間,每間都有厚厚的帷幔遮掩,隻留出可以觀賞到場內的狹窄空間,更有些隔間放置了西洋傳來的那種長筒鏡,不用靠太近就能看到場內情況。因為這些設置,衛承燁看不到場內其他人,呆了這麽久,也沒聽到其他隔間裏傳來什麽聲音,看來要麽是沒人,要麽是來這裏的人都很謹慎。
衛承燁想起之前侍從端著木盤邀自己下注時,盤子裏厚厚一摞銀票,麵值都不小,一張五百兩的銀票丟進去竟不突兀。不知道在這馬場待上一天,能流走多少銀票。
衛承燁鎖著眉,準備離開時,肩膀被人從後按住坐回原位。
“銀票都輸光了?”是大哥的聲音。
衛承燁點頭,伸了個懶腰,手裏把玩著西洋鏡,“不過也算開眼界了,這裏還有這種長筒鏡。”
“這個叫望遠鏡。”衛承煊接過銅製的精巧圓筒,拉開後對準場內掃了一圈,“走吧,回府。”
“大哥……你還真去……”衛承燁這才看到衛承煊換了一身衣裳,湊近聞還帶著絲甜香的脂粉味。
衛承煊臉上意猶未盡的笑容讓衛承燁無奈的閉上眼,
“怎麽?我不還沒成親麽?”
“你真是,朽木不可雕!”衛承燁睜開眼,毫不掩飾臉上的怒氣和失望。
從小大哥都極有分寸,就算京城傳遍大哥是個不靠譜的浪蕩世子,可自己一直都相信他,可今天的所見所聞,讓衛承燁徹底無話可說。
“你別忘了,你是安平王府的世子,是當今聖上的侄子,是皇室宗親,整天在這種地方鬼混,你就不怕母親知道了痛心,父親一氣之下把你的世子之位給擼了?”衛承燁忍不住質問道。
“那到時候你就是世子,我也正好一身輕鬆的花天酒地。”衛承煊滿不在乎地一笑,“走吧,我們回府。”
衛承燁甩開衛承煊的手,冷然道,“以後大哥再來這種地方,就不必帶著我了。”言罷拂袖踏步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