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正宇跑了好一陣子才在一條僻靜的巷子裏停下腳步，回頭看過去時愣了幾秒，旋即放開了緊攥著的那隻纖細的手，倚在牆上緩著口氣。

    莫之翰盯著自己的左手看了看，囅然而笑，也靠在牆上，喘著氣，逐漸的笑出聲來。謝正宇側頭去看他，莫之翰和幾年前相比顯得更為深沉，但笑起來還是那麽的明朗，就像那四月天，謝正宇曾這麽說過。兩人四目相對，然後兩人都啞然失笑。

    “你還恨我嗎？”沉默良久，莫之翰才幽幽再次開口。

    “也許吧。”

    “正宇，其實當年我......”莫之翰靠近謝正宇，站在他的對麵。

    “算了，過去的就不提了。”謝正宇的臉在雲煙霧饒的朦朧之下，看不出他的表情。“我們現在不都過得好好的。”世上有誰離了誰還真活不了的。

    “是啊！”莫之翰促狹一笑，“她真是你女朋友嗎?我怎麽覺得你是為了應付我呀。”

    謝正宇從牆上站直身子，平視著莫之翰邪魅的眼波，沒有起伏的聲調響起。

    “我有這必要麽？”旋即他又懶散的重新倚回牆上。

    “也是。”莫之翰自我解嘲似笑非笑的應和。

    “兩年前認識的。”謝正宇一會兒淡淡的冒出一句，“她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這是實話，葉子安的恬然與清冷莫名讓身邊的人有這種感覺，安然歲月也染上了她的氣息。書吧留言板就曾有人這麽寫道。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良久莫之翰有點言不由衷又意味深長的說著，眼波流離的望著著謝正宇俊朗的側臉，他正歪著頭吐出一個煙圈。謝正宇褪去了年少的輕狂與橫衝直撞的鋒利，更顯老成穩重卻又不失他一貫銳利的鋒芒。

    “是，挺好。”

    兩人各有所指，卻莫名的達到了一致。的確，任誰深愛過分開後多年的重逢，心境恐怕早已不一樣了。

    謝正宇在那日會議上再見到莫之翰人時，他就知道對莫之翰他根本恨不起來。的確，在過去的多少年，這個人的臉無數個夜晚出現在他的夢中，他也無數次想要親自質問莫之翰為什麽就那樣自己出國了，有的是憤恨不平和不甘，可真正見到他的那一刻卻突然釋懷不少，心結也沒自己想的那麽難解。

    有人說過，如果你對一個人仍舊念念不忘，那麽就立即去見他本人。因為我們想著念著的總是那個我們自己想象著的人，見了他（她）你才知道那隻是想象，一個影子而已，很多想法瞬間就瓦解了。謝正宇也許就正是如此吧。

    “走吧。”

    謝正宇扔下煙頭用腳碾滅在地，與莫之翰言笑晏晏一前一後走出了巷子。在巷口的街對麵，正接著電話的葉子安麵無表情的看著二人的出現，嘴裏喃喃說著什麽。

    “關。”

    葉子安的心在不自控的顫抖，毫無預警地那二人談笑風生的出現在自己麵前，風姿綽約。葉子安的長頭發在秋風中淩亂的張牙舞爪，灰頭土臉，她覺得自己是那麽的狼狽不堪，卑微而怯弱。

    “關了吧，這周都休息，告訴下麵的人。Alex,告訴美萱一聲，我先回去了。掛了。”葉子安仰頭看了眼頭頂風中沙沙作響的秋葉，彎腰拾起自己的高跟鞋，轉過眼瞼，踩在並不算溫暖的地麵，緩緩地穿過冷清的酒吧街回自己住處。

    謝正宇一直盯著葉子安的背影，她的頭發在風中飛舞，視線最後落在葉子安的腳上，她的腳步依舊輕輕淺淺。

    “Ken!”

    一輛黑色的保姆車噶然停在二人麵前，車門打開，Joseph探出頭朝莫之翰點點頭。

    莫之翰拍了拍謝正宇的肩膀上了車，直到車發動謝正宇才回神看了眼莫之翰的方向又朝剛才的地方看去，已空無一人。

    莫之翰坐著車上，細長的眼睛微閉，這樣挺好，這才是開始而已，像曾經一樣，隻要讓他再接受自己一次就可以了。隨即弧線完美的唇角含笑滿意的雙目深閉，斜靠在Joseph的身上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