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你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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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子安推開臥室的門,被眼前的景象震的像被五雷轟了頂!

    她的喜出望外,她眼中的光芒刹那蒙上了死亡一般的枯朽。

    “正宇,先拿你——子安,你……”

    謝正宇半裸著擁被坐在床中央,莫之翰半濕著頭發站在浴室與衣帽間之間,隻穿了條內褲,身上的襯衫才套了一個袖子進去。

    這件淺藍襯衫,還是葉子安給他買的!

    “謝正宇......”

    一行淚無聲的從葉子安臉上掉下來,謝正宇隻是雙眼迷離的看著她。

    葉子安抬手,用力咬著自己的手背,竭力壓住心口的噬痛,忍住大顆大顆淚水往外湧的衝動,看著她腳下雜亂的衣服,最終掃過那兩人。

    “謝正宇你,你真的沒有必要這樣來惡心我呀!”

    葉子安衝到書房拿了自己的包,片刻不停的逃出這讓她窒息的屋子。

    書房地上撕爛的衣裙,還有那一窩室的混亂……所有的東西都一再刺激著葉子安的神經。

    太可笑了!

    她居然還想著自己去接受他,去——去獻身!

    葉子安癲狂的笑起來,葉子安你真的太可笑了太可悲了!

    謝正宇的腦子嗡嗡作響,他隻是想起了什麽著急的想回家,他好像看見葉子安在哭,她好像在叫他。

    “正宇,你躺好,我去追她!”

    謝正宇一伸手,眼前一黑,什麽也看不見聽不見了。

    “子安,子安!你沒事吧?”

    莫之翰追出來時,葉子安站在榕樹下大笑。他拍了拍她肩,不解又擔憂的問道。

    “我?”葉子安又自嘲的笑了一聲,“我好得很!”

    待擦幹臉上的淚,她才笑顏如花的轉身看著莫之翰。

    “正宇他喝多了,你確定不留下來照顧他麽?”

    莫之翰完全沒搞明白他們兩人是怎麽回事,先是撞見了爛醉如泥的謝正宇,現在又是一反常態的葉子安。

    “你不是在嗎?”

    葉子安表情有些木然,語氣冷的讓莫之翰以為是另一個人在和他說話。

    “喂,子安!”

    “別碰我!”

    葉子安朝拉住她的莫之翰厲聲喝道,雙眼射出的冷箭讓莫之翰想到了謝正宇平日裏那攝人的眼神。

    “子安,我和正宇——”他收回手,看著一臉冷厲的葉子安平和的說道。

    “你叫誰都這麽親熱嗎?”

    葉子安現今聽見自己的名字連同謝正宇的名字一同從他嘴裏冒出來,第一次覺得膈應和惡心。

    “我想你可能是誤會了,我們剛剛隻是......”

    “有什麽差別嗎?”

    葉子安打斷莫之翰的話,果與未果,遂與未遂,在她看來都是一樣的。

    “那,那什麽,很晚了,這樣的話我讓阿中送你回去!”

    莫之翰見葉子安決絕的模樣,更多的話也憋了回去,朝她背影喊道。

    “不用!他也是個可憐蟲!”

    葉子安嗤道,赤足走在淩晨的大街上,等著不知何時會出現的出租車,送她到一個安全的彼岸。

    葉子安大熱天的清晨,在浴缸泡了許久的熱水浴,她看著時間的分秒一分分一秒秒的流逝,竟像十天半個月還漫長。

    她全身泡的發紅,卻仍止不住的發寒。

    葉子安翻著書桌上那一摞摞的手抄經,零零碎碎,《地藏經》三部,《佛說長壽滅罪護諸童子陀羅尼經》五部,他倆一起抄的,她許久未去臨雲寺奉送經書了。

    “舉止動念,無不是業,無不是罪。”

    “如此惡業,罪難消滅。”

    葉子安無力的仰倒在床上,整夜未閉眼,她卻毫無倦意。這兩句經文,不時地在她腦子裏轉。

    “你和謝正宇,你覺得誰才是掉坑裏的那個?”

    她回想起去年年底**峰的話,還有昨日謝正宇的一反常態,難道**峰找過他?

    葉子安囫圇的好似睡了兩個小時,謝正宇一個電話未打來,她突然不知該怎麽辦才好。

    “這麽早,你來幹什麽?”

    葉子安見到門外的人,也說不上有多失望,什麽情況她似乎已預見了,也就沒什麽耐心的轉身,隨便來人進了自己的家門。

    “子安,你知道正宇昨晚去哪兒了嗎?”

    莫之翰自顧自在葉子安對麵坐下,她白淨的臉白的有些刹人。

    “Gay吧。”

    聽完葉子安鼻子哼笑,“也對啊,不然怎麽遇見了你。”

    “我和他沒有發生任何事。他在酒吧和別人喝多了,我隻是碰巧遇見爛醉的他,送他回去而已。”

    葉子安真的想不到第一個來找她的人會是莫之翰,還用心良苦的和她說了下麵這些話。

    “有些話我一直想和你說,這次也許是個不錯的機會。”

    葉子安盤腿坐著,給腳底的水泡上藥,一陣刺痛讓她的心神稍緩,不置可否的聽著他說。

    “你聽過形婚和同妻麽?我的父母是同一個歌舞團的朋友,在一起十二年。但在我十歲那年,我爸終於還是和他男友一走了之。沒有人能夠想象我媽從知道真相後的那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見葉子安沒有吭聲,莫之翰接著自嘲的說道:

    “我這樣我也說不清是遺傳還是家庭因素,正宇呢我更說不清。子安,昨晚聽到正宇那些話,我也搞不清楚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誤會。但提醒你一點,男人某些方麵是不同於女人的。”

    葉子安依舊頭也沒抬一下,始終未看一眼莫之翰,但他這話她再遲鈍也聽明白謝正宇說了些什麽,亦明白了謝正宇昨晚問她話的意思。

    “還有,你要搞清楚,你和正宇之間到底是什麽?最後,我想給你一點建議,無論是哪種情況,你若愛正宇就多放點心思在他身上,男人也會有脆弱的時候。”

    葉子安走過了安然歲月又折回去擦掉了熒光板上昨日的“一期一會”,重新寫道:

    每一個人心裏一畝一畝田,

    每個人心裏一個一個夢。

    你是我心裏的一畝一畝田,

    那是我心裏一個不醒的夢。

    用它來種什麽,

    你會用它來種什麽?

    謝正宇從來不會不接她電話,除了開會。葉子安收了手機,乘車往藝美華庭別墅而去,她就在那兒等他,等他忙完,問問他,他心裏究竟裝進去了什麽,他怎麽就說她不愛他?

    謝正宇走近了才發現,黑暗中,葉子安抱膝蹲坐在大門口。

    “葉——”

    他剛伸出手,一陣生痛讓他瞬間斂起欣喜的笑意,腳尖輕踢了兩下葉子安的鞋。

    “坐這兒幹嘛?”

    沒來由的心裏就上火,這是連門都不願進了麽,就那麽厭惡他,那還來找他幹嘛?

    “謝正宇!”

    葉子安騰地一下站起來,腳麻了,腳底板還有點刺痛,襪子許是黏住了。她雙手一下就攀上謝正宇的胳膊,死死的抓住。

    葉子安急切又喜惱參半的喊著謝正宇的名字,“我們談談好嗎?”

    謝正宇胳膊被她一拉疼的他不禁嗞了下牙,額間滾出幾顆冷汗,忍耐的吞咽了一下。

    他轉過毫無表情的一張臉,嘶啞的聲音蒙著重重的疲勞感,“我累了,改天說。”

    葉子安的眸子瞬間擴開,盯著謝正宇冷峻毫無變化的臉仔細的看,“你,你說你累了?”

    葉子安不可置信的顫著聲音問道,雙手頹然滑落下來,她不敢相信她剛才聽見的話。

    她努力想從謝正宇臉上尋找到細微的變化或是破綻,萬一,也許,他藏了什麽不可說的苦衷呢?

    “我讓老劉先送你回去。”

    謝正宇不再去看葉子安的臉,以一個別扭的姿勢左手掏出口袋裏的手機。

    “不,不用,我......”

    葉子安瞬間像喪失了語言能力,她要說點什麽,說什麽呢。她圓睜著那雙大眼,錯亂無神的抬頭再去看謝正宇,她的心跳好像停止了,魂不附體,雙手瑟瑟發抖。

    “那趕緊回去休息。”

    謝正宇努力忍住去輕撫她臉的衝動,淡淡說了一句,抬腳進了門。

    “謝正宇——”

    葉子安的聲音被關在了門外,他聽不見。

    謝正宇艱難的脫了西服,就那麽扔在地上,他右手被三角巾固定掛在脖子上。

    真是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他剛剛多想抱住葉子安讓她就這樣陪著自己,可是他忽然害怕被她看見如此不堪的自己。還有,昨晚他失控的對她......

    謝正宇晃了晃頭,他現在真的沒有精力去考慮思索更多的事情,他也不想和她吵,她說過最討厭和他吵架。

    “放心,我絕對不會說這三個字的!”

    “你不是說你絕不會說......”

    葉子安的眼淚撲簌簌往下掉,他竟然說他累了,竟然趕她走,竟然用一扇門擋住了一切,斷了所有後路。

    “我累了?”

    葉子安哭噎著重複著謝正宇的話,她心口好像裂開一個洞,痛的她呼吸不過來,蹲在門前大口大口的喘氣,她的眼淚失控的糊了眼,她什麽也看不見!

    “謝正宇,你說話怎麽能不算數?為什麽?我還沒說,你怎麽就輕易說出這話!”

    葉子安痛苦的抱著頭,嘴裏不停地念著,街上的車燈、霓虹燈耀的她一陣一陣的暈眩,抱著路邊的一棵樹,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