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稀抓住他的手腕，使勁攥了攥，威脅，“謝言，別鬧！我真生氣了！你再亂來，我捏碎你的手腕骨，再不理你。”

    別，你千萬別不理我！”謝言按捺住衝動，狼氣漸散，示弱，“走！咱們吃宵夜去！”

    沒胃口！”楊稀鬆開他的雙手，站起身向外走。

    謝言亦是起身，快步拉停她。

    楊稀警惕地驚叫，“你又想幹麽？”

    把衣服扣好！”謝言指指她上衣處被他撥開的扣子，“你是我的，我可不想給別人看。”

    你！”楊稀惱羞成怒地背轉身，極快地扣好衣服。她本想淩厲地教育他一番，又怕沒他臉皮厚，最終反被他占了上風。整理妥當後，直接拉門出去。因為路燈暗淡，沒留意門下的小台階，差點踏空跌倒。

    謝言及時扶住，“小心點嘛！”

    不用你管！”楊稀沒領情，然彼此的眼眸無意地對上，她的臉立即發燙。想著方才在教室的事，又氣又羞，“我最不小心的事，就是招惹你！”她自做仙以來，一直潔身自好，然而如今，似乎被他帶著一步一步地邁向墮落。怎麽辦哦？

    謝言哭笑不得，“那你還待在我身邊？是不是我的魅力太大，你抗拒不了？”

    楊稀一時陷入沉默，這真是個好問題。謝言這般對自己耍流氓，居然沒讓她動過離開他的念頭？

    她突然想到一些事…有一回，師兄腳踏幾條船的花心韻事被發現後，同時被十個仙女圍著暴揍了一頓。師兄秉持著憐香惜玉的原則，打不還手。但振振有詞地反咬一口，說那些女仙並非真的愛他，若是真愛他，哪裏會計較那麽多，哪裏會舍得打他？真正的愛情，是明知道對方是個流氓，仍舊癡念不悔！

    楊稀一直不認為師兄的仙品好，甚至可以算得上渣仙。如果不是同門，她半點都不想搭理師兄。但他那句，“真正的愛情，是明知道對方是個流氓，仍舊癡念不悔！”，一直如同個魔咒般，存於腦中。也許愛情來臨的時候，根本無法按理智預設的方向去規避！譬如現在，她曉得待在謝言身邊很不好，卻沒選擇離開。曉得他曖昧的舉動越來愈多，她卻半推半就地接受！到底圖的是什麽？連自己都沒想明白！

    謝言見她雙眉緊蹙地玩沉默，以為她真生氣了，不敢再多玩笑。正經道，“去吃夜宵吧！”

    楊稀拽拽地不理會，“沒胃口！”

    謝言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堅持，“去了，就會有胃口的。”

    楊稀摸摸肚皮，確實感覺有點餓，不再反駁，算是默許。

    兩人一路靜默地走向g大側門的小食街，此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似乎所有的生活才剛剛開始。還好他們今天出門時，穿的都是簡單的素色衣褲，混入到大學生的夜生活中，沒有太多違和感。

    楊稀無心再計較剛才說過“沒胃口”的話會打自己的臉，興致勃勃地從街頭吃到街尾。手抓餅、臭豆腐、雞蛋仔……統統來者不拒！一條街吃下來，又爽又難受。爽的是味覺，難受的是圓滾滾到快要被撐爆的肚子！

    謝言寵溺地看著她，“還想吃什麽？”

    不吃了！”楊稀撐著路邊的電線杆站立，“再吃就要吐了！”

    聽說街口那家烤魚是老字號……”謝言的話帶著慫恿，“咱們先去看看，看看也不一定要吃”

    不吃，回家！”楊稀強忍著想吃的衝動而拒絕，然而走了幾步，終是耐不住鑽進鼻孔的香味。弱弱說，“要不，打包回家，明天再吃！”

    謝言非常同意地點頭，“好！”

    剛回到家時，小七就嗅到香味，二話不說將盒裏的烤魚吃了。楊稀鬱悶地看著，想吃又實在沒肚子可容納，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打算做第二天早餐的烤魚被吃得連骨頭渣都沒剩！

    吃飽後睡覺，睡得十分香甜！楊稀起床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慣性拿手機看看，發現社銘的股票居然跌停！

    有關社銘集團的負麵消息占滿網頁，甚至關於社銘即將倒閉的負麵新聞亦出來了，楊稀看得心抖。忽然手機得到一個訊息，是謝言發來的，說是想獨自靜一靜，讓她今天別找他。

    楊稀哪裏肯乖乖聽話，立馬回撥電話，然而隻聽見關機的提示音。趕緊再打給柳圖，但柳圖說沒陪著謝言，也不曉得他去了哪！

    楊稀麻溜地滾起床，想著雖然謝言的初衷是期望股票跌，但跌成現在這樣，也許超出了他的預設！？他一定很不高興，才會讓她今天別找他！？

    楊稀雖然僅在股票市場裏小打小鬧，但也曉得其中的水太深，非一般人能大玩。資本的博弈中，向來沒有鐵定的規律，因為涉及太多買賣的人，所以除了玩股價，還要玩人心。譬如，恐慌性的拋售，會引起突然地大跌，實在難以預料和猝不及防。

    謝言是玩輸了嗎？玩輸了股價，亦玩輸了人心？楊稀想不明白，隻想曉得他當下在哪？她想跟他說一句，“沒事，輸了便輸了吧！”可她不知道去哪找他，像個無頭蒼蠅般亂撞。

    楊稀原本以為自己很討厭謝言，恨不得他在地球上消失。可現在，她找他找得都快發瘋，才發覺他對於自己而言，並非一個可忽視的人。她無限地放大心中的恐懼，害怕謝言會受不了打擊，走向末路。可謝言真是這麽軟弱的人嗎？就算是，真跟她有關係嗎？

    她不願想太多，隻想找到他。楊稀在不曉得撥了多少通電話後，終於被對方接通，激動的話音都有點抖，“你，你……你去哪了，為什麽不接電話？”

    今天太多人打電話找我，很煩，就關機了！不是事先發了訊息，讓你今天別找我嗎！”謝言當下隻不過想開機看看時間，沒想立即就看到她的來電。他可以拒絕任何人的電話，但不能拒絕她的。可為何不過一次意外的開機，就能馬上收到她的來電？是她一直撥打著，還是心靈感應？無論哪樣原因，他都很開心。

    楊稀急躁地說，“你越是那樣說，人家越擔心啊！”

    謝言輕笑，“擔心我？”

    楊稀沒空跟他說廢話，“你在哪呢？”

    謝言回答，“在公司總部的樓頂上吹風！”

    楊稀原本就在公司附近尋他，聽到他這樣說，立馬乘坐電梯上到樓頂，看到他的背影時，才算真正舒了一口氣，對著未掛斷的電話說，“你曉不曉得，我很擔心你！”

    謝言似沒意識到身後有人靠近，仍舊看著遠方的晚霞，微挑嘴角，對著手機回應，“擔心我跳樓？”

    還開玩笑！嚇死我了！”楊稀衝著手機吼完，直接掛掉。急急走向他，忽然覺得步子走得太慢，幹脆跑過去。

    謝言回轉身，看著跑向自己的人，心底的憂慮頓時全散了，隻剩滿麵如沐春風的笑容。

    楊稀撲到他懷裏，感受他最真實的存在。今天找不到他的時候，真的很怕！她迷迷茫茫地活了那麽多年，一直沒覺得會這樣害怕。害怕他突然消失，永遠都見不到！她覺得這個懷抱很溫暖，像是冬天裏的暖爐。如果自己是個人，一定希望能一輩子賴在其中。可惜，她不是人！

    謝言張開雙臂圈緊撲來的人，掌心撫上她的後背，含笑說，“第一次投懷送抱啊！本來以為今天是倒黴的日子，沒想到有你這樣投懷送抱的福利，一切都變得美好咯！”

    楊稀緩緩將手抬起，想反摟緊他，又覺此番舉動不大合乎禮儀。思了又思，糾結許久，最終還是摟緊他的後背，給其安慰，“社銘的股價大跌，你是不是輸了好多錢？要不都拋掉，止損吧！”

    謝言將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肩頭，撫摸其柔順的長發，想答應她的所有要求，但卻沒有辦法，“我說過，戰場上，將領是不能跑的！我不能拋！”

    楊稀蹭著他的衣服，擦掉如霧的淚水，“你有多少資產可以蒸發？董事會可能會驅逐你，那些八卦新聞會用最譏諷的言語笑話你。怎麽辦？怎麽辦啊？”

    不是還有你陪著我嗎？”謝言低首，貼近她的耳廓，“幹麽，不想看著我失敗？”

    楊稀仰起頭，誠懇地說，“謝言，我真的擔心你。作為朋友，我真的希望你能過得順風順水，而不是經曆慘敗。”

    朋友！？”謝言撫她長發的手頓住，“你現在，僅是像關心朋友一樣，關心我？”

    是……”楊稀能聽出他語氣中的失望，但她必須這麽回答。就算現在的情分很難用“朋友”兩字簡單帶過，她也不敢去麵對那些未知朦朧的情感。

    謝言鬆開她，依舊是淡淡的笑容，“不用擔心，你不要關注股價，陪著小七就好。這些天我會有很多事，就不回家住了。”

    楊稀怎麽能那麽沒義氣，直搖頭，“你有什麽事？我陪你做！”

    謝言淡笑，“股價跌成這樣，我正好抄底買入啊。你放心，不用陪著！”

    楊稀堅持著，“不能讓你孤軍奮戰，那樣太沒義氣。”

    謝言帶著某些渴望看向她，“小稀，如果你僅將我當做朋友，不用這個時候陪著我。”

    楊稀愣了愣，從他的眼神和語氣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被他的話繞到了兩難的境地。她知道他在逼她理清彼此的關係，可現在計較這個很重要麽？如果僅是朋友，就不能陪著他？可是，她真的無法給他想要的感情。問題不在於他，而在於自己，她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

    謝言撫過她的臉頰，帶著期待的眼色低低喚著，“小稀，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擔心我，不僅僅是因為友情……”

    不！”楊稀雖然很想幫助他，但前提得沒越過底線。她無法給他所期望的情感，隻能退後一步，把持住亂跳的心，“謝總，我以朋友的身份關心你，希望你贏！”

    謝言不再逼她，“恩，謝謝你的關心！你先回家吧，我還有好多事忙！”

    楊稀識趣地離開，“那，我回去照顧小七，你好好照顧自己！”

    謝言毫不掩飾地失望苦笑，“好！”

    楊稀在離開之前千叮嚀萬囑咐，“但是，我的電話，你必須接！”

    謝言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