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稀上了謝言的車，有意無意地問，“最近，張燕不聯係你了吧？”

    沒聯係！無論她拿什麽號碼聯係我，我都會拉進黑名單！我說過，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謝言時時刻刻記得表白，“我隻喜歡你，我的心就那麽大，全被你占得滿滿的！”

    楊稀沒再懷疑他的話，心底還似微微有點觸動，像開出了一朵小花，芬芳四溢，帶得心情隱隱雀躍。但她仍舊會假裝不樂意聽到這樣的話，“盡會胡說八道！”

    無所謂，你愛信不信！反正胡說八道久了，你早晚會聽成真話！”謝言笑看她，伸手刮刮她害羞的臉蛋。過了一會，忍不住問，“你真的覺得張燕適合小貝？如果我是小貝的朋友，我會將真相告訴他！”

    楊稀左右為難，“我不知道，我怕小貝會受傷！”

    有時，傷一時，總比傷一世好吧！”

    楊稀頭痛，她真的不懂怎麽處理這種感情的事，“畢竟張燕和你沒有什麽實質性的事情，她隻是有點異心，還是能改的吧！隻要你不再亂摻入一腳，什麽都會變好的！”

    謝言說得很直接，“你以為是我的問題嗎？沒有我，還會有其他男人。貪欲太大的女人，不是哪個男人能滿足的。就算暫時地得到滿足，有更大的誘惑，她亦會馬上轉變。”

    楊稀不安地坐直身子，“你怎麽知道？”

    謝言簡略地回答，“猜的！”

    暈！沒有確實證據前，我不想毀掉小貝的情緣，畢竟那是他的初戀。初戀總是令人舍不得的，不到萬不得已，誰會放手！”

    謝言微抿嘴，過了一會後，突然問，“你的初戀呢？是和誰？”

    楊稀愣了愣，瞪他一眼，“關你什麽事！”

    當然關我的事！”謝言含笑，“好歹，我們也親過好多次，算在談戀愛吧。”

    神經病！”楊稀說出自己的見解，“最好的愛情是彼此相戀，像我們這種，你隨意起興致玩玩，我隨意敷衍敷衍，不算戀愛！”

    謝言將車子停下，正色問，“那我們算什麽？”

    我不知道！”楊稀有點心虛，不敢看他的眼睛，若說對他真的什麽感情都沒有，太假。如果她對他一點情誼沒有，也不會被他揩了那麽多次油。但要直接承認，實在太難。轉移話題，“你怎麽不開車了？”

    謝言指指車窗外，回答，“到了！”

    哦！”因為附近路燈較暗，導致楊稀一時沒留意已到達目的地。開門下車，“你先回去，等會我讓小貝送我回家就行！”

    謝言目送她，“嗯！有事打電話給我！”

    坐在江邊的武小貝，見橋上有車停著，立即站起身看。他一眼就看出是謝言的車，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就是開這輛，對其又來攪和有點不高興。也許是女朋友張燕天天在耳邊聒噪此人，他便對其愈發沒好感。出於男人同性相斥的本能，甚至對其有些反感。不過，看著楊稀走向自己後，車就開走，便舒了口氣。

    楊稀很快看到向自己招手的武小貝，急急跑過去，“小貝，咋了？”

    武小貝沒急著說自己的事，似隨意地問，“謝言送你過來的？”

    楊稀並不隱瞞，“恩，他順道送的！”

    小稀，你為什麽要和這樣的人在一起？”武小貝脫口而出心底的真實想法時，自己都被驚了一大跳。及時刹住，微轉話鋒，“我不是說誰不好，隻是他這樣的有錢人，一定和我們很不同。況且，他的花邊新聞很多！我覺得，你不該和他走得太近。”

    楊稀想了想，回答，“他其實……不算壞人。”她也沒辦法解釋清楚，“算了，別談他。談談你怎麽了？心情為什麽不好？”

    武小貝邀她坐在台階上，一起吹著江風，緩緩道，“我壓根無法想象有錢人的生活是怎樣的，覺得那些人離自己好遠！小時候，我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有爸爸媽媽。我常常幻想，期待在某個明亮的下午，我的親生父母會來孤兒院尋我。他們不必太富有，不必解釋為什麽拋棄我，隻需要接我回家，像所有平凡的父母一樣愛我。他們會在我成績好的時候表揚我，帶我去遊樂園做獎勵；會在我調皮犯錯時抽一頓鞭子；會規定我每天隻能吃一根雪糕……”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可是年年許願，年年落空。我都已經忘記那幻想！我好不容易戒掉的幻想，沒想居然會有實現的一天！”

    啊？”楊稀又驚又喜，“你的意思是說，你找到父母了？這是好事啊！”

    相比於楊稀的驚喜，武小貝的態度要淡定得多，“確切地說，是見到父親，隻有父親。昨天，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我麵前，跟我說他是我的父親。他給我看了dna鑒定，很明確地告訴我一點差錯也沒有。他跟我懺悔，說是這麽多年讓我獨自生活辛苦了。他跟我說了好多……我問母親是誰，他沉默沒多說…不過，不管怎樣，能有父親的感覺真是太好了！”武小貝眸中有晶瑩的淚珠，含著感動與興奮，“我在孤兒院的時候，經曆過許多難過的事！最難受的，就是看著別的孩子一個個被領養走，而自己總沒人喜歡。同齡的夥伴中，就我和小燕一直沒人領養……到了我十二歲的時候，終於有一戶農家打算收養我，可是燕子拉著我的手，求我不要離開，我非常明白燕子的心情，就把機會給了個另一個小弟弟……從那時起，我就知道我應該不可能享受父母的寵愛了。因為，年紀越大越不容易被收養。好在院長一直對我們很好，也有好心人資助我們讀書……雖不算好過，終究也混到當下能自食其力的生活，很滿足！”他憶及往事有點失控，雙掌抹向臉，擦掉漫出來的眼淚，“還好，那些失落與難過，終究都捱過去了……”

    楊稀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都過去了，沒事！”

    恩！謝天謝地，我的生活還會出驚喜……能見到爸爸！”武小貝笑了笑，不過笑色很快散去，“可父親和我想象的不一樣，非常不一樣。我從來沒想過我的父親會是那樣的人，一個離我生活很遠的人。”

    楊稀不明白，“怎麽遙遠？”

    武小貝看著夜空明亮的星辰，“他說他叫李逸，他說他很有錢，富可敵國！他叫我辭掉警員的工作，然後陪在他身邊就好！”

    李逸！？楊稀壓根不曉得這名字指代的是誰！因李逸喜低調，不準媒體在網絡上報道他的信息，普通人很少知道他是怎樣的人或長得什麽樣。雖然民間的偶有其八卦傳說，傳得多了被張冠李戴，漸漸地也不曉得具體說得是誰。而上回雖巧遇過，李逸喊住楊稀後也沒自我介紹。所以，楊稀當下沒能將李逸跟從前偷自己首飾的賊聯係在一起。

    武小貝繼續說著心裏的話，“我想過自己的生活，可小燕說我必須陪在父親身邊，盡孝道。我應該那樣做嗎？我覺得，我應該努力工作掙錢，然後養活我的父親，而不是在他的羽翼下生活。”

    楊稀思了思，勸解，“小貝，你的想法沒錯，你父親的想法也沒錯。因為站的角度不一樣，所以看到的不一樣。你可以把這些想法好好跟他溝通，各自都退一步，沒有什麽是不能協商的。”

    武小貝現出迷茫的神色，“其實，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他，那麽哀傷地看著我，那麽低聲下氣地求我……他說他老了，剩下的每一天就想看著我，看著我健康平安。他說當警察太危險，不允許我做危險的事情。連我的上級，都已經開始勸退我……我也許，真的不能堅持！我不能自私地隻為自己活，要為父親想。”

    楊稀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知道他內心的掙紮與煎熬，但又曉得生活中許多事是沒有選擇的。“那，既然做了決定，就好好朝著那個方向努力。”

    武小貝點點頭，能有個人訴說心事很好。雖然並沒有解決事情的實質性，但說出來就開心好多，“人生啊，真是奇怪。就像我遇見你，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最短，卻很喜歡找你說話。”

    楊稀大笑，“哈哈，說明咱們有緣分！”

    武小貝帶著些許憂愁地看著她的笑臉，“小稀，你是不是有難過的事？”

    楊稀愣了愣，不想拿自己的煩心事打擾他。慣性否定，“沒有啊！”

    是麽！？我們第一次見，你熱情高興的樣子其實有點嚇到我，像是壓抑了很久，突然為一件事能開心很久。就像我小時候盼望有個玩具槍，盼了好久好久，終於有好心的誌願者送給我。我高興極了，拿著玩具槍在院子裏興奮地跑了幾十圈。大家還以為我瘋了，用怪怪的眼神看我……你初見我時，那種異於常人的喜悅，我很快就能讀懂。我覺得，你像是等我這個人等了太久，以致於見到我時十分高興！”武小貝眸光閃了閃，“但我更覺得你燦爛笑容後，含著的是深刻的孤單和寂寞。你，是不是一直過得很孤寂？”

    楊稀愣住，欲言又止，“小貝，我……”她的確活得很孤單，在人間活了數千年，有時會偶爾交到知心的朋友。但那些朋友總是離她先走，她要花很長時間才能收拾難過的心情。

    武小貝體諒，“等你想說心思的時候，記得找我！太晚了，我送你回家！”

    好！”楊稀點頭，隨著他上到他停在路邊的車。

    車子正開在路上，武小貝的手機響了，他不方便接電話，便讓楊稀幫忙。

    楊稀拿過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的是小燕子，估計是張燕。在他的授權下接通，“你好，小貝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

    張燕不高興地“嗯”了一聲，硬要其打開免提，跟小貝直接通話，“老公，什麽時候回來？”

    武小貝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楊稀，回答，“一個小時後吧……我開車呢，回家再說！”

    嗯……”張燕嬌滴滴地說，“快點哦，我在床上等你！愛你愛你！”

    好……”武小貝對於有外人在場的情況下，感覺說情話特別難為情，“先這樣，再見！”他趕緊掛斷電話，尷尬地抽了抽嘴笑。

    楊稀也不多說，避免靦腆的小貝不好意思。暗思，張燕方才說“在床上等著”之類的話，該是含著點醋意，故意在楊稀麵前宣示地位？若真是這樣，反而使楊稀高興。至少，張燕的心裏還有小貝。楊稀心底最希望的，就是小貝能平安開心地過完這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