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陪同餘夢到達k國，在一處別墅住下，別墅四周種滿了鮮花。花朵開得正豔，人卻被襯托得更加憔悴。餘夢原本就瘦，如今加上一副病容，更顯虛弱，像是一陣大風就能刮走似的。不過兩天，她就突然陷入了昏迷。

    謝言立即送餘夢去醫院，雖然人是救醒了，但也沒什麽大用。依然改變不了那已病入膏肓的狀況，以及必然會走到的結果。

    餘夢躺在病床上，弱弱說，“我不喜歡這裏，到處彌漫的是消毒水的味道……我還想回別墅裏住！在那裏，是我這一生過得最快樂的日子。”她虛弱的眼神看著他，放出奇異的光彩，“有你陪伴，日子真的太美好了。”

    謝言輕聲說，“你現在情況不好，最好不要離開醫院！等你好一些，我們再回去住！”

    餘夢搖頭，等好一些？什麽時候才會再好？壓根就不會再有那些時候了吧！“嗬嗬……”餘夢看向窗外的綠樹，“我還能有什麽情況好壞，不就是早死或晚死而已嘛！”她寡白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血色，“有你陪著……我已經覺得很高興了！但，我感覺到我的身體在一天天被病魔蠶食……”她看向遠處，黯然的眸子裏再沒什麽光彩，“二少，你來陪我，我真的很高興。至少臨死前，我還有值得高興的事！”

    你不會死的！”謝言安慰她，“我會請最好的醫生給你看病！”

    不必了，再好的醫生也回天無術。最終，亦改變不了什麽！我的身體早沒救了！”餘夢不會自欺欺人，淡言，“其實，我很早以前就向醫院遞交了選擇安樂死的申請，也得到了同意！”

    謝言震住，微驚，“你……你申請了安樂死？”

    與其不停的透析、打針、吃藥……接受一切難過的治療後，還是逃不出那死亡的命運。不如，我選擇一種舒服的死法！”餘夢並沒有難過的神情，反而像是有了解脫，“我選擇安樂死，是想自己決定自己的死活！而不是由醫生、由那些醫療設備決定！人不能選擇出生，難道還不能選擇死亡麽？”餘夢雖然生病，但腦子想得特別透徹，是她這一生最理智的時候，“我不是個厭世的軟弱之人，但既然已快到盡頭，我得控製好一切。至少，我離開的時候，是清醒的，是有美好回憶的……”

    謝言沒辦法接受，勸解，“還沒到那一步……還有辦法的！”

    餘夢笑說，“對於我來說，已經到最後一步！知道我為什麽選擇來k國嗎？就是因為這支持安樂死，而我也符合條件，得到了批準……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我應該能在三天後得到解脫！”

    你……”謝言是個理智的人，能判斷什麽是對錯，知道她的選擇，就事實上分析，沒什麽錯。可無法完全接受，“但……”

    餘夢勾起一側嘴角，想笑卻笑不出來，感覺自己擠出的笑容一定比哭還難看，“二少，不要再多說，就這樣陪著我吧！再陪我三天，讓我有美好的回憶離開！”

    好！”謝言思量，自己多陪陪她，會讓她重燃生活的期望，也許一切還有轉機。可就算有轉機，又能怎樣？其實不過是延續等死的時間而已！既然一切都沒意義，是否真正的解脫方才是條正道？

    謝言沒法想明白她所做的是否正確，也沒法改變她的決定。最後一天終於來臨，餘夢將離世地點選在了海邊的小屋裏。她專程化了妝，用上最昂貴的化妝品，將自己打扮得漂亮。然而，臉上精致的妝容也遮掩不了病狀，那是一種由內向外的散發出的絕望。她拉著謝言的手，欲緊緊握著，卻沒有什麽力氣，“二少，我死後，想埋在海邊的那座小島上！”

    恩！”謝言點頭，“我讓人買下那個島，讓那裏永遠屬於你！”

    餘夢開心地微笑，“謝謝你，你真是好人！可惜，不屬於我！”

    謝言輕喚一聲，“小夢……”其實他也不曉得，現在喚她做什麽，隻是突然害怕，以後再也沒有機會稱呼。總算認識一場，算得上是朋友，要看著朋友離世，心底終歸是難過的。

    餘夢微張手掌，讓透過窗戶照進來的陽光灑在手心上，“你叫我小夢，真好聽！”她有一絲貪戀，說出不該有的期望，“二少，如果有下輩子，你能愛我麽？”

    謝言一時進退兩難，說實話嘛，會讓她覺得難過。不說實話嘛，會讓她走得不開心。但他真的不能違背原則，“對不起！”

    沒關係！”餘夢笑言，“聽說，人死之後，要過一趟奈何橋。橋頭有個孟婆，可以賄賂她完成心願。到時，我可以求她，讓我下輩子能跟你在一起！”

    謝言微皺眉，“但我聽說，單方麵求情感，不會達成的，就算孟婆能滿足你再遇到我，若我沒有懇求的話，咱兩來世也隻會情深緣淺！”他撫了撫她的額頭，“別求這個，求下輩子能遇上真正愛你的人，好好地享受愛情帶來的甜蜜！”

    餘夢沉默，片刻又笑說，“也許，這輩子，我就是用自己的健康換了與你相遇的一場緣分……情深緣淺就情深緣淺吧，總比什麽也沒有的好！”

    謝言還欲說點什麽，卻被餘夢擺手示意不要多說。她讓醫生實施安樂死，終是含著一絲笑意安詳地離開了人世。

    謝言將其埋葬在海島上，他知道她喜歡花，著人在她的墓地四周種滿了適宜存活於海邊的花。他能為她做的，隻有那麽多，隻能做那麽多。

    一切料理完後，謝言回到j國s市，下了飛機，直接去找楊稀。難過地述說，“餘夢，去了！”

    楊稀在人間數千年，早習慣這裏的悲歡離合，安慰，“她走的時候，有你陪著，相信已經很開心，不枉此生！”

    謝言靠著沙發坐，感覺很累很疲憊，感慨，“小稀，生離死別真是件難受的事！”

    嗯！”楊稀原本有些不高興謝言去陪餘夢，但如今人已離世，她覺不該再有多餘的小心思。她能理解他的難過，靠著他的肩頭，給他溫暖，“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沒有什麽永恒的東西！相遇過就很好了，擁有美好的回憶就好了……”

    謝言五指張開，穿過她的指縫握著，“可我不想和你隻擁有回憶，我要永遠和你在一起！”

    楊稀想理智地跟他分析不可能，但最終隻擠出一個字，“好！”。她發覺，自己越發離不開他，真的不想分離。心底期願，自己的這場桃花運永遠不會被天庭發現就好了！

    謝言含笑，抓起她的手湊到嘴邊，猛親了幾口，“小稀，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