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言低著頭，不敢看楊稀，然腦中想的都是她。思及方才的情境，他心亂如麻，不曉得是否道個歉就足夠了？他欲開口說點什麽，但覺說什麽都不妥。

    楊稀覺得剛才的事頗尷尬，扯開話題，指指懸崖峭壁，“咱們既然從這掉下來，也許就隻能從這爬出去了。”

    謝言被轉移注意力，順著她指的山崖看去。實話實說，“這個有點難！”

    哎！是有點難！”楊稀思量著此處的懸崖陡峭，沒有可攀爬的地方，恐怕很難徒手爬上去。但，難道就一輩子困在這底下？她可不願苟活在這穀底，等不到老死都已憋死！

    謝言見她貌若不安，趕緊安慰，“沒事的！我的部下見我久久不歸，肯定會想辦法來救我。他們若從上麵放下結實的繩子，我們順著爬上去，便容易多了。所以，我們隻要等著就好。”

    真的？你的部下會來救你！？”楊稀開始正視他的話，不過片刻，又有些遲疑地問，“那他們怎麽還沒來？”

    也許他們還不知道我掉到這下麵，我是一個人來找你的，他們沒那麽快發覺我在這底下！”謝言見她有些失落，忙又道，“不過，他們知道我來黑山寨。發現我不見了，一定會用盡全力搜尋黑山寨的每一處，定會將我找出來的！”

    楊稀感覺終是尋到了一絲希望，試探問，“到時，你會帶我出去吧？”

    謝言點頭回應，“當然！我一定帶你出去！”

    楊稀想著能出去，心情好了點。然而須臾之後，又有些落寞，“不過，你帶我出去，又要抓我關起來吧！”她歎了口氣，似乎也沒什麽值得高興的。

    謝言看向她，坦誠說，“其實，我不想抓你。我隻是想從你這知道王五的下落而已。”他打算繼續追問王五的下落，然思及昨夜她情緒失控的事，便不好追問。怕多問幾句，又惹她生氣。他想到上次，她說她殺了王五，可信嗎？他不願相信，總感覺那像是她順口說的胡話！

    楊稀略有所思，“為了尋找王五的下落，你就那麽執著！執著到，要跟著我跳崖下來？”她問，“你就不怕死麽？”

    當時你跳下去，我沒多想就欲拉住你。沒想沒拉到你，反而腳滑跟著落下來。”謝言想想也挺後怕的，都不曉得那時腦袋怎麽會抽了一下，居然急著拉她，都沒注意腳下的情況。這種太過失控的事，很少在他身上發生。他緩緩道，“我見崖下許多橫生的樹幹，本以為能抓住樹幹，不會有生命危險。哪曉得，樹幹都不經抓，皆斷裂了……”

    楊稀給火堆裏添了一根柴，亦是後怕那時的危險情況。慶幸道，“還好有個水潭，要不咱兩都死了。”

    謝言微微點頭，糾結一個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我那時掉進水裏，你為何救我？”他一直覺得這個女人蛇蠍心腸，鐵定會見死不救，沒想到自己倒是被她救了？

    其實，我救你的時候，沒想過你是誰。就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楊稀半玩笑地說，“救出你以後，就後悔了，想再將你踢進水潭的，但沒氣力。”

    哦！”謝言抿嘴含笑，不過片刻又將笑意平複。似乎，他們沒到可互開玩笑的交情。撩撥了下火堆，又問，“那後來你也可以不管我，為何還帶我進山洞，起火給我暖身？”

    如果相助一次是無意，那麽再次相助，絕非偶然。他挺納悶，她也有善心？在這荒野，她不是更好殺了自己嗎？為何一次又一次地相助？

    謝言感覺眼前的楊稀和以往的楊稀，很不一樣！？怎麽會不一樣呢？一個能將他囚禁起來虐待的女人，為何如今會大發善心地救他？謝言覺得，人的本性是很難改的。一個暴虐無道的人，基本都會見死不救，不可能出手相助。到底哪個環節出錯了，讓她變得不一樣？

    楊稀不想回答他，轉移話題，“我肚子餓了！”。她說罷，便準備去水潭邊抓魚，然被謝言攔住。

    謝言道，“你不是說吃烤魚吃煩了嗎？我們去林子裏打點鳥肉吃吧！”

    好是好！倒是我怕打不到！”楊稀早也有此打算，不過她彈石子的功夫不大準，害怕空無收獲。是以，前些天看到林中嬉鬧的小鳥，隻能幹看著急。

    謝言自告奮勇地做主力，“你幫我撿些石子，我負責彈鳥！”

    好啊！”楊稀非常同意，立即四處尋找小石子。待撿夠石子，兩人便往林子深處去。

    楊稀看向樹上亂竄的鳥禽，笑道，“我會學鳥叫，待會我學鳥叫引誘鳥飛來，你躲在暗地裏打。”

    謝言微皺眉，詫異問，“你會學鳥叫？”

    楊稀得意說，“我模仿聲音可厲害了！”她分配各自的任務，“待會，我學鳥叫，鳥聽到它同伴的叫聲，肯定會飛過來。到時你眼疾手快，瞄準就打，多打多得！”

    謝言看她不像開玩笑的樣子，“真的？”

    都說了，我模仿聲音的能力很強！”楊稀見他不信，懶得多說，提起嗓音，學他平時說話的口氣，“這聲音像不像你的？”

    謝言被震住，身子僵了僵。居然她模仿聲音這麽厲害？她會口技？會模仿別人說話？這個本事可不是個簡單的本事。

    楊稀又學了幾句他平時的說話聲，挑眉問，“怎麽？還不相信我？”

    你！你！”謝言退後一步，後背有冷汗淌過。腦中突然晃過一念，隱隱覺得有點欲看清迷霧的感覺。猶如一道閃電劈在眼前，讓他似看透了什麽。破口而問，“你學學老人說話的聲音？”

    楊稀愣了愣，難道他想到了什麽？她暗道後悔，光顧著表現，沒留意有暴露自己是王五的可能！不過，他的腦袋轉得可夠快啊，居然這麽快就察覺不對勁。楊稀警惕地站直身子，沒有入套，直接回複，“我不懂學老人的說話聲音！”

    楊稀！”謝言拉住她的手腕，他突生一念，覺得有可能，又覺沒可能。但他，不能放過任何一種可能。直問，“你是不是，就是王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