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三章 前世今生一念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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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警官,您有什麽需要都可以按鈴。”楊欣將一個小遙控交給了高正楠。

    “謝謝你!”高正楠微笑著說道:“你可以叫我高大哥,我不是警官。”

    楊欣指著外麵說道:“先生說你是警察。”

    高正楠想這也許是廖處長故意沒有說破的原因吧!畢竟基地作為特種部隊的存在並不是對所有人都知曉的。他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楊欣對他的稱呼。

    “高警官,您帶來的花,我幫您放在房間外麵的小陽台上了。您看可以嗎?”楊欣把落地窗簾撩了起來,她把那盆鬱金香放在陽台的小茶幾上。

    “你想得很周到,太感謝了。”高正楠笑著說道。

    “應該的。”楊欣指著那花兒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黑色的花呢。”

    “這是黑鬱金香。”

    “很奇怪的花。”楊欣說道:“我還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喜歡花到您這樣的地步。”

    “是麽?”

    “夫人也說了,連花盆都抱來的人,平時肯定是個細心的人。”楊欣捂著嘴偷笑,她見高正楠沒有生氣,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悄悄地帶上房門離開了。

    高正楠的房間也在二樓,這是廖處長的安排,因為他的主臥室也在這一層。

    夫人倒有頗不痛快,但臉上終究是笑意盈盈地說:“歡迎你來家裏長住。”

    高正楠歎了口氣,想到這一幕,有些尷尬地笑了。

    他把背包打開,裏麵隻帶了那本《牧羊人的奇幻之旅》。他翻開了書,坐在陽台上,借著一盞壁燈細細地讀著。

    三忘站在廖處長房間的陽台上,看著夫人正狠狠地摔著自己的耳環:“為什麽要讓一個陌生人住進來,也不事先和我商量一下。警衛難道非得用外麵的人嗎?”

    廖處長在洗手間裏刷著牙,他手上的動作很緩慢,盯著鏡子裏的人臉。他也曾在揖捕第一線衝鋒過,也曾與罪惡的子彈擦肩過,自己並不是一個懦夫,是從什麽時候他開始有害怕的情緒了?是坐上了處長的位子?不,更早一些吧!是離開圖縣的時候?不,還要早一點,是了,是那逮捕令簽字的時候。他的手也猶豫過,但電話一個接一個:時效,同誌!我們要的是時效,要快準狠!他的手開始發抖,還是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話。”夫人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背後,大聲喝斥到。

    “趙啟珠!”廖處長的喉嚨抖動了一下。

    趙啟珠是夫人的名字,這麽多年了,丈夫和她說話一直平和委婉,從來不像此刻喊她的全名。她有點驚慌,他這是怎麽啦?是知道什麽了?一瞬間,她有點呆住了。

    廖處長回頭看著妻子的模樣,清醒了過來,他吐掉嘴裏的泡沫,用毛巾胡亂擦了一把,說道:“我在刷牙嘛!”

    趙啟珠明白這是丈夫在為自己申辯,她沒有繼續糾纏,隻是嬌嗔道:“嚇死我了,幹嘛叫我全名。”

    廖誌傑一天都處在緊張狀態,此刻妻子這樣的撒嬌讓他忽然之間放鬆了心情,調笑道:“你本來就叫趙啟珠嘛!”

    他喝了一口桌上的白開水,吐到麵盆裏,說道:“我去書房看點文件,你弄好就先睡。”

    趙啟珠一把拉住他:“鬼扯,這麽晚看什麽文件!”

    廖誌傑聽到那個“鬼”字不由地臉色一變:“就你懂!”他甩開趙啟珠的手往高正楠的臥室走去。

    趙啟珠一臉茫然,實在拿不準丈夫心裏再想些什麽。她握著手心,臉上顯出一種決然的神色:“走到這一步,不是隻有一個人心理不舒坦。”

    三忘隔著玻璃窗靜靜地看著這一幕,說道:“難道隻是不舒坦麽?”

    趙啟珠仍然在自言自語:“我能怎麽辦?”她痛苦地坐在床邊捂住臉,過了好一會兒,她又抬起頭,狠狠地說道:“你害怕是你的事,我做的事我不後悔的。”她掀開被子,躺在了床上,合上雙眼,再也不去想從前,畢竟活著的人要繼續活著。

    房門被敲響時,高正楠就想到,廖處長今晚恐怕沒有這麽安穩地入睡。

    “還住得慣吧!”廖處長的笑容是真誠的。

    “挺好!”高正楠點點頭,他明白廖處長的關心用意。畢竟這種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他的外勤申請上寫得很明白,協助派出所調查盜竊案,看起來隻是普通的事件。

    廖處長背著手走進房間,看到陽台上的燈是開著的,茶幾上的書在風的吹動下,翻動著書頁。

    “看書呢!”廖處長走過去,準備拿起書,正在這時,一種強烈的眩暈感襲來,他定了定神,後退了幾步。

    高正楠連忙上前攙扶住他:“您沒事吧!”

    廖處長退回到房間內,仿佛一切又正常了。他笑著揮揮手:“老了,一低頭就犯暈,血壓有點不正常。”

    高正楠小心地問道:“您要不要坐一下?”

    廖處長擺擺手:“不坐了,你也早點休息,對了,不要關門。”他看似隨意地叮囑道。

    高正楠點點頭,表示謹記。

    廖處長折回身子剛想下樓,這個時候電話想響了。不等楊欣出來客廳接聽,主臥房裏已經躺下的趙啟珠一骨碌爬起來,翻身坐著用手就勾起了話筒。

    “是廖夫人嗎?”聽筒那邊的人話語很急切。

    趙啟珠不禁雙手握住了電話筒:“是我,怎麽了?”

    在大半夜能打這個座機的,她隻能想到一個地方。

    “趙啟元又犯病了!您能不能現在趕過來?”

    果然,是她想到的人。

    “怎麽了?”廖誌傑走進來問道。

    “小元的病又犯了。”趙啟珠的聲音顫抖起來。

    廖誌傑將右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道:“我陪你去吧!”

    趙啟珠無聲地開始哭起來:“我真是拿他沒有辦法。”她的肩膀抖動著,一切困難都打不倒的廖夫人,隻有這一個軟肋。

    丈夫的懷抱讓她忘卻了剛才的不快:“你先換衣服,我去叫一下小劉。”

    高正楠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著廖處長走了出來,問道:“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廖處長想了想說道:“青山醫院你會去嗎?”

    “有手機導航,應該不難找到。”高正楠說道。

    廖處長點點頭:“我本來是想叫小劉的,要不然你陪我們去一趟吧!”

    “好的。”高正楠拿出手機開始邊導航地址,邊朝車庫走去。

    趙啟珠已經來不及化妝了,隨便地穿了一套運動衫就隨著廖誌傑往樓下走。

    三忘看著忙碌的廖氏夫婦搖了搖頭,她走到高正楠坐著看書的位置,看到那盆黑色鬱金香,喃喃地說道:“還真是任性,即便那人是有罪惡,你連讓他靠近都不幹。這哪裏像一朵花的脾氣。”

    黑色鬱金香懶洋洋地伸展出一片花瓣,吐出一圈氤氳,像是一個調皮的孩子,在像長者撒嬌一般。

    三忘正要拿起桌上的書,忽然一陣惡風吹來,花盆被整個掀至半空中,那花兒在一瞬間全部綻放開來,放出異常的藍色光波,一圈接著一圈擴散而出。三忘右手揮出,一團黑氣撲麵而來,直接撞向她的右手,暗夜之光還沒來及放出,便被黑氣纏裹住右臂。這種不要命似的打法,三忘從來沒有遇到過,她隻覺得千絲萬縷的怨氣從右臂傳入心髒。她心中暗叫不妙,定心念出婆多咒,左手金光托出,那黑氣慢慢被拉長,半空中的鬱金香也將藍色光波度了過來。黑氣被拉成一根麵條的寬度,卻越來越長,三忘的左手抓緊了右手,大聲喝道:“出!”那黑氣象一道利箭被射向空中,鬱金香的花瓣猛列地抖動,藍色光波越來越亮眼,團團圍住了黑氣。那黑氣旋轉的越來越快,由一條直線變成了巨大的漩渦,眼看就要將黑鬱金香反吞噬。三忘凝神祭出暗夜之光,她嘴裏的口訣念得越來越快,仿佛無數火紅的烙印飛貼在黑氣上,形成一個個燃燒的窟窿,黑氣裏有個怪聲音說道:“你的聲音!”

    三忘睜開了雙眼,她的裝扮已經自然成了黑衣黑褲,束發的靈魂收集者。

    黑氣的聲音變得顫抖而又不安:“你是,你是……”

    那個聲音炸裂開來:“聞喜!”

    從花園到車庫不過兩三分鍾的路,廖處長和夫人走到一半就看到高正楠迎麵走了過來:“車鑰匙在哪?”

    廖處長說道:“哦!在我臥室進門的櫃子上。”

    “我去拿。”高正楠一路小跑回去。

    他走到二樓拿好鑰匙正準備返回時,忽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詞:聞喜!

    他的腳步一下收住了,心髒猛地跳動了一下。

    他確信他是真切地聽到了這個名字,急忙轉回頭朝客房走去。

    三忘呆愣在那裏,這個名字存在於高正楠的前世裏,但此刻卻響徹在她的今生中。

    誰是聞喜?她的眼睛迷惑起來。

    “哈哈哈!”黑氣忽然狂躁起來:“原來你沒死?你竟然沒死!哈哈哈!”

    三忘手裏的暗夜之光漸漸暗淡下去,口訣裏的符咒失去了靈效,黑氣在不停地膨脹自己的範圍。黑鬱金香著急的將雌蕊祭了出來,金光四散在夜空中,像一枚信號彈直衝雲宵。黑氣聚集起所有的力量,猛列朝三忘正麵撞擊而來。

    高正楠在這一瞬間跑進了屋子,他看到了那個熟悉的剪影,也看到了地鐵斷口上飛身而下的背影,像一隻斷線的風箏從陽台飄進了房間。他來不及分辨與思索,伸出了雙手,隻想穩穩地接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