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十六章 亂麻漸欲迷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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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正楠趕到病房門口時,趙啟珠吃驚地看著他:“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廖處長倒是顯得很平常,說道:“有什麽事嗎?”
高正楠指著病房說道:“那裏麵是……”他的話還沒說完,趙啟珠憤怒地站起來吼道:“要你多管什麽閑事?你來我家後,就開始不太平。我老公無端受襲擊,啟元他忽然出現急症,都是因為你!”
廖處長拉住她的胳膊,柔聲喝斥道:“你不要這樣,這些跟小高無關。”
高正楠站在一旁很是吃驚,他實在不理解女人的邏輯,但此刻爭論肯定毫無意義。他踮著腳尖,想看清裏麵的人到底情形如何。趙啟珠蠻橫地推了他一把,雙目怒睜顯得怒不可遏。
“你看夠了吧!看夠了就走!”
“趙啟珠,你閉嘴!”廖處長放開了她的胳膊,聲音低沉而又堅決。
趙啟珠一回頭,看到丈夫神情黯然的臉,那張臉上寫著明顯的失望與痛苦,這是她從來不曾見過的表情。她一下子愣住了。
廖處長掠過妻子對高正楠說道:“裏麵的人是我的妻弟,請你多諒解一下她的心情。”
高正楠點點頭,他說道:“我感覺不太對勁,能讓我見見他嗎?”
廖處長在他眼裏看到真實的擔心,他問道:“你是說躺在裏麵的啟元不對勁?”
高正楠不知該如何解釋,他隻得說:“我有一種感覺,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也找上了他?”
廖處長遲疑了一下,他驀然明白高正楠口中的“他們”是誰:“你是說襲擊的人是‘他們’?”
“現在不能確定,但肯定的是我剛才在樓下也有這種感覺,所以才能這麽快找到你們。”高正楠巧妙地運用了一下這個借代邏輯。
廖處長深思了一會,將高正楠拉到一旁:“啟珠現在的情緒很衝動,她不會讓你接觸到啟元的。現在啟元正在觀察中,我剛剛進去時,看到他一切還算平穩,隻是見到他姐姐就有點異常了。”
正說著,張主任出來了,趙啟珠一把抓住張主任的胳膊:“怎麽樣?”
“已經打過針了,現在呼吸是穩定下來,但高熱的情況還要觀察一下,病人如果持續高熱,我們就必須用另一套方案,要不要進行手術,還得您考慮一下。”張主任的表情有些疲倦,但仍然態度謙和。他建議道:“你們今晚先回去吧!明天再過來看,他最快也得到明天中午醒了,目前的情況也能先這樣。”
趙啟珠搖了搖頭:“我隻有這麽一個弟弟,我不走,我要守著他。”
廖處長站在她身旁扶住她的胳膊,深情地說道:“我陪著你。”
張主任說道:“要麽今天廖夫人您在這裏吧!明天如果情況有變,二位還可以輪流來這裏,怕得是要家屬簽字。到時候也好有照應,至多到明天晚上就可以確定是否要手術了,再拖也沒有必要了。我可以給廖夫人在旁邊申請一間單人房,廖處長盡可以放心。”
趙啟珠看了丈夫一眼說道:“你還是回去吧!明天上午不會有會議嗎?你中午再過來換我也行。”
廖處長點了點頭,對張主任說道:“那就一切拜托您了,您隨時可以讓人聯係我。”
張主任馬上讓人拿過來一張卡給趙啟珠:“這是斜對麵1232的房卡,您收好。”
廖處長把趙啟珠送走房間,安慰她一切小心後,轉身出來對張主任說道:“啟元的病到底如何?”
張主任搖搖頭:“一直都很平穩的,畢竟高位截癱的病人,我們這裏並不少見。但從今天傍晚開始他突然開始高燒,一開始我們以為是感冒,但兩個小時後他的體溫高達四十三度多實在令我們感到驚奇,而且,他一直叫嚷著‘絲絲絲……’,情緒十分激動!我們不得已才給他打了安定,進行了腦部掃描,發現他腦部裏有一個巨大的瘤子,這在上個月的體檢中完全沒有發現過的。太奇怪了!”
高正楠在一旁問道:“他是從今天開始發病的麽?還是以前就有這個症狀?”
廖處長有些奇怪地看著他,但並沒有多說。
張主任並不知道高正楠的身份,但看見廖處長在一默許,他便直言道:“這個病人幾年來,一直是精神良好的狀態,偶爾也有些小反常,但都是人之常情,男人的正常生理情況,隻是今晚這種情況還是第一次。”
高正楠有明白主任口中所說的男人正常生理情況怎麽理解,但他又不好開口多問,畢竟廖處長也在一旁,有些話要適可而止。護士推著一部檢查儀器進了病房,高正楠借著縫隙看到病床上的人沉睡得很安靜,身體周圍似乎並沒有黑氣圍繞。難道是自己看錯了?他默默地想。
廖處長和張主任細聊了一下後,招呼著高正楠一起返回。一路上廖處長略顯得有些疲累,但他還是開口問道:“小高,剛在家裏你和‘他’……”他忽然又改口說道:“‘他們’遇到了麽?”
高正楠目光有些閃爍,他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種怪異的事件。但他還是選擇了誠實吐露:“我並不知道那些什麽,像黑霧或者黑氣一樣的東西。”
“你能感覺到?”廖處長坐直了身子:“就像湯碗飛過來前,你是感覺到了他們吧?”
高正楠不確定自己的感覺,他有些難以開口,在這封閉的空間,他和廖處長兩個人的時候,他並不覺得對方是高高在上的領導,廖誌傑更像一個已入暮年的長者,把握不住自己的命運,對未來充滿了恐懼,他不想給這個已近花甲的老人更多擔憂和恐怖。高正楠說道:“廖處長,您放心無論如何,我一定會保護您的。”
廖誌傑坐在後排的正中央,把雙手扶在前排的兩個靠背上,他看著前麵彎曲的下山路說道:“我知道是他來了,他來一點點的複仇了。”他喃喃地說道,身體猛地倒回了真皮沙發裏,像是轟塌的一堵牆。
高正楠從後視鏡裏看著他的模樣,有些不忍,但又不知道該如何問起。彎彎曲曲的盤山路,十米一個的路燈,慢慢地指引著他們下山的路。
回到小別墅時,廖處長還沒有醒,高正楠輕輕地搖醒他:“處長,到了。”
廖誌傑伸展了一下身體,感覺非常疲憊,他依附著高正楠的胳膊出了車子,見對方的臂彎裏還抱著那盆鬱金香,他盯著那花說道:“這花是不是特別神奇?”
高正楠看著懷裏的花,緊閉著的花苞似乎隻有在他麵前才會綻放。他微微一笑說道:“一個很重要的朋友。”
廖誌傑理解為這花是一個很重要的朋友送的,他不再多言,往屋內走去。
走到樓梯口那裏,他忽然轉身對高正楠說道:“我們去書房坐坐吧!反正天也快亮了。”
廖處長轉身走向書房,高正楠抱著他的花跟在後麵。
書桌上擺著整齊的文件,廖處長坐在他的軟椅上,示意高正楠隨便坐。他隨手翻著桌上的文件,忽然停住了,那套裝有徐波案的文件夾被人擺放得很整齊,他記得當時看完後,特意將文件夾反過來放置的,為的是不讓人看到上麵的案宗號。他打開文件夾,裏麵並沒有少什麽。他抬起來了看了一眼高正楠,他是晚間才過來,拿鑰匙期間他來過書房嗎?他狐疑地看著對方。
高正楠感受到了廖處長的目光,抬頭看到一雙帶著研究意味的目光。他知道經過這樣的夜晚,自己或多或少都不能被人以正常眼光看待了。
廖處長開口說道:“你知道徐波案嗎?”
高正楠聽到這樣直接的問話,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他不想出賣周海鳴,怕影響他的仕途,可是如果瞞著這位老刑警怕也隻是枉然。他老實地點了點頭。
廖處長吧了口氣說道:“果然你是知道的。”
高正楠說道:“您交待了這樣的任務,我或多或少知道了一些。”他故意省略掉周海鳴的存在。
廖處長點了點頭,說道:“的確,根本就不用瞞你,你們基地想查這種案宗,幾乎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畢竟頭號部隊嘛!”
高正楠知道廖處長誤以為他的消息來源於基地,他也沒有多解釋,這樣的誤解比直接說出周海鳴要好得多,他並不多說,算是默認了這種說法。
廖誌傑的心裏明白了,如果高正楠想知道這些事,根本不用進這個書房,但是是誰翻動他的案宗呢?楊欣從進這個家門起,就被交待除了他在的時候可以進來打掃,其他時間基本上根本就沒辦法進入。因為鑰匙隻有他自己有,那麽隻有一個人進來過了。因為鑰匙他隻習慣放在自己的臥室,那個人也知道他幾十年來的這個習慣。
他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高正楠關切地問道:“您要緊嗎?要不要上樓去休息一會?”
廖誌傑擺了擺手,他擔心的事情隻是個開頭,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動了案宗,那麽當年證據遺失的事情是否也與此人有關呢?畢竟當年保管鑰匙的也正是自己。一絲疑慮從心頭冒了芽,如果說逮捕令是他犯錯的開始,那麽後麵的證據鏈的加強,以及重要罪證的消失,則是自己錯上加錯的法碼。二十年來,他因徐波案被升職,卻也最禁忌有人在他麵前提及此案,因為這個案子,從一開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