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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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值春季,萬物複蘇,枝繁葉茂,也是百花待豔的時候,鎖夢十分孤僻,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每天除了練功還是練功,不過偶爾會和鈺兒聊聊嫩寒,由於鈺兒閑的無聊,整理鎖夢的衣物時發現了當年嫩寒生辰時送給鎖夢的衣服,黃色的紙袋年代久遠,字跡也變得模糊,鈺兒憑著認識幾個字誤做了今天是鎖夢的生辰,可唯一讓鎖夢提得起興致的便是嫩寒了,如今卻找不到嫩寒,思來想去,鬼靈精怪的她麵對鎖夢的高冷也隻能望洋興歎了,不由得坐在寒潭的藤椅上發呆,忽然看待陰暗處的曼珠沙華開的那麽嬌豔,想著鎖夢長期處在曼陀羅這種有毒之花中,忽然有了主意,把手上的兔子扔到一邊,哈哈大笑道:“鈺兒,你怎麽那麽聰明呢?”說罷離開。

    一路上,鈺兒為自己的主意笑的合不攏嘴,幻想著鎖夢看到她製作的驚喜笑起來的樣子,也不知是拐錯了彎還是怎麽了,不知不覺來到山岩上,隻見前麵一口清澈的池塘,塘邊長滿了奇花異葩,這是一個神仙般的境界,使鈺兒不禁驚歎起來:“哇!好美啊!”不遠望去池塘的那邊,片紅片紫的,也開滿了嬌豔的花。鈺兒連忙跑去,站在花中央,微風拂過垂謝的花瓣圍繞著鈺兒,隨著她頭上的發帶一齊飄舞,閉眼,陶醉無比,神情愜意的幽鈺兒:

    酕醄馥苾幾時休?此情遙相寄。蕾鈴音鬱一絲繚,聲縈繞,望眼欲穿,青羽沾淚,綠綺無休,白駒徒穿隙?

    花甸莽蒼欺愫緒,醨酹殤孤憶。錦葵凋落蛩聲斷,牡丹亭別弄落梅,南浦空悲,殘紅獨泣,抔土委芳縭。

    鈺兒興奮極了,盡管石洞邊栽了很多豔麗的花朵,但全是罌粟科,一看就厭,從未在這麽純美的花朵中停駐。她放下背上的背簍,在花叢中轉著圈圈,舞動著,大笑不止,滿天的花瓣像蝴蝶一樣圍繞著她,追隨著她一起共享著這絕世之美。高興了好一會,不知不覺頭都被轉暈了,不禁倒在花叢中,還不停止笑樂。

    突然在鈺兒笑臉的上頭訛出一個腦袋來,頭發落在眯著眼睛大笑鈺兒臉上,騷起來有點癢癢,便睜大眼睛,見一個人驚訝的看著她,立馬起身來頭,撞著那人的高挺鼻梁:“你幹什麽呢?哪裏出來個怪物?”鈺兒大叫到。

    正撫著疼痛的鼻梁的人百思不得其解:“什麽?我是怪物?搞清楚這是我家的花田,你從哪蹦出來的,敢如此大膽?”

    這時兩人都平靜下來。鈺兒訝異身邊從未見過的人,卻一點也不膽怯,見他身著短裝,下身穿著一條大褲筒,頭頂上的發髻紮著牛皮,烏黑的頭發披上肩頭,長得是清秀書生,風流倜儻,而劍眉下麵的一雙丹鳳眼甚是怪人,仿佛與生俱來的冷漠。那人見鈺兒如此清純可愛無邪,立馬消了怒氣,呆呆望著身邊的女子,隻見鈺兒嘴唇一撇:“你家的花田?你又是誰啊?怎麽和我穿的不一樣?怎麽聲音還那麽大?好粗魯。”

    詫異鈺兒發問的同時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偏激了一點,忙笑道“可能吧我這人粗魯慣了。”又拿手摸摸後腦勺:“你好啊!我姓杜,名純魚,是這花的主人,你呢?怎麽會在這兒?”

    鈺兒見他親切起來,也就放縱了:“我姓幽,你叫我鈺兒就可以了。”

    精靈般轉了轉眼珠子,撓撓腦袋:“好奇怪的名字啊!”

    你喜歡吃魚嗎?”鈺兒想了一下馬上說:“不對不對,你應該不喜歡吃魚,不然吃了,自己怎麽辦呢?”又想了下說道:“是不是你一定很喜歡魚?就像我的名字裏有鈺一樣?”

    鈺兒由於長期自己一個人獨處,難免養成了跟自己對話的習慣,讓純魚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便打斷她的話:“鈺兒,我叫純魚跟我喜不喜歡吃魚沒關係,你還沒回答我你怎麽會在這兒呢?”

    這時還在糾結純魚名字的鈺兒才平靜下來,望了望美豔純潔的花朵,湊到純魚麵前:“嘿!杜純魚,你家的花好漂亮,我要采點回去。”

    純魚笑了,心想:好大膽的丫頭,這來偷花還帶這麽明目張膽的。又仔細打量一下鈺兒,見她年齡不大,話語中毫無禮教約束,不像是墨幽宮的子弟,可自己常年居住這墨雲山,竟有這稀奇物種自己居然不知道,這女孩究竟是什麽人呢?

    喂!杜純魚,我跟你說話呢!”鈺兒見純魚陷入沉思,一手搭在他肩上讓他回過神來。

    純魚哦了一聲,想著試探一下鈺兒:“首先呢,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禮貌的,看樣子我比你大,你該管我叫哥哥;其次呢,這花是我家的,你不能說摘就摘呀,自原始社會就存在了買賣關係,你摘當然是可以了,可你有銀子那麽?我可以賣一點給你。”

    鈺兒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長期處在這深山老林中,哪知道這些呀,撓了撓腦袋:“比我大就要叫哥哥嗎?我沒叫過哥哥,不過我叫過姐姐,我姐姐比我大,既然你也比我大,那我也管你叫姐姐吧!”說到這鈺兒噗嗤一聲笑了:“可是我姐姐比你好看多了!”

    純魚哪知鈺兒不懂男女之分,還以為故意戲弄他,氣不打一處出,一手拍了鈺兒腦袋:“好笑嗎?本少爺好歹也是翩翩風度,哪那麽經不起看的,你個小丫頭,有銀子嗎?沒銀子就別打我家花的主意了,哪來的哪去,本大爺不伺候。”

    鈺兒傻笑著,還從來沒有人這樣跟她講過話,也從純魚口中聽到了很多稀奇的詞語,很是好奇:“銀子又是什麽呀?”

    鈺兒的發問讓純魚含在嘴裏的草掉了下來,傻傻的看著鈺兒。

    鈺兒見純魚不回答,緊緊拽著他的手臂問是什麽,此行為更是讓純魚心酥酥的,好在他平時也放蕩不羈,很快便回過神來,得意的說:“銀子呢,有很多種,看你那麽笨,跟你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不過呢,我可以告訴你的是你身上那塊玉倒是挺值錢的。”說罷壞壞的看著鈺兒。

    誰知鈺兒立馬鬆了手,把腰間的玉解下,扔給純魚,轉身就去采花了。

    純魚納悶,死死的盯著玉:這出手夠大方的呀!難道是我杜大爺眼神不好使?這玉是假的?可這確確實實是貨真價實的岫岩玉呀!想罷也蹲了下來:“這花到處都是,為了這麽點不值錢的野花野草,隨身佩戴的玉也不要了?”

    鈺兒的眼眯成一條線:“什麽玉不玉的,我又不認識,掛著也不能當飯吃,哪有我姐姐重要呀!”

    純魚開始對鈺兒有些欽佩,笑了,一把拽開了摘花的鈺兒,鈺兒火了:“不是給你銀子了嗎?還是不夠呀?”

    純魚將玉給係回腰上,又抓著玉看了會,對鈺兒橫拋一個媚眼:“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訛人的事本大爺是不會做的,這花就當本大爺高興,全都送你了。”

    都送我了?”鈺兒興高采烈。

    純魚點頭,為自己的出手闊綽很是得意。誰知鈺兒潑了盆冷水:“那有什麽用,我還能背塊地跑呀,我隻需要一背簍就行了。”說罷又去采花了。

    純魚在後麵跟著叫喊著:“那你采著有什麽用?過不了今晚,都會謝的。”

    鈺兒這才停止忙碌:“對哦!沒有土,花會死的。”一會兒又豁然開朗:“我有辦法,我將泥土一起帶回它們就能存活了。”

    純魚笑了:“小丫頭蠻聰明啊!”誇完後頭發一甩:“走,上我家取鏟子去,送幾盆你喜歡的花給你。”

    鈺兒興高采烈,撿起地上的背簍,拉著純魚的手往前走。

    純魚不再詫異鈺兒的不約束,反而覺得她清純自然的可愛,臉上不禁露出燦爛的微笑。

    一路上,山清水秀,奇花異葩,讓鈺兒流連忘返,時不時蹲這裏瞧瞧,朝那裏看看,看到一處極大地芳甸,停了下來,歆享的神色:“純魚哥哥,你家花甸好大好美,鈺兒好喜歡。”

    純魚望著這偌大的花甸,洋洋得意:“那當然,這可是我家傳釀酒的花,香味清純,無毒有益,豈是一般的俗花可比?”

    鈺兒眼睛笑的如月牙般美麗,連連點頭。

    純魚望著眼前可愛的鈺兒,很是動心,見花開絢爛,蹲身摘一朵最美的,走進鈺兒,撥開她的發髻,輕輕戴上。

    鈺兒瞪大了眼睛看純魚,又伸手去摸頭上的花,笑著謝謝純魚,兩人有說有笑的向前走去。

    走在羊腸小路上,鈺兒突然停下腳步,朝鼻子嗅到的方向走去,不等純魚反應過來,鈺兒已經跑開,向前望去,焦慮之色浮現在他臉上,又不好叫喊,忙跑去追鈺兒。一片花林前,鈺兒駐足,望著那嬌豔的花朵,很是憤怒,鄙夷的望了純魚一眼:“你撒謊,這是罌粟科中的虞美人,怎能做酒?”

    純魚忙堵住她的嘴巴:“別出聲,鈺兒,我們先離開這兒,待會向你解釋。”正要拉著鈺兒走時,一陣懼人的聲音傳來:“往哪走?”

    純魚自知不妙,示意鈺兒別出聲,嬉皮笑臉回頭走向兩個藍衣女子,拱手道:“墨蘭姐姐別生氣,隻因純魚一時貪玩,不知不覺遊走到這裏,並非不記得姐姐叮囑。”

    隻見墨蘭打量鈺兒,惡狠狠的斥責純魚:“少在我麵前賣乖,若不是看在師弟麵上,早斷了你的狗腿,還不快滾。”

    純魚連連點頭:“多謝姐姐,純魚下次再不敢了。”說罷立馬拉著鈺兒頭也不回的往前跑。

    等等。”墨蘭的聲音猶如命令一般,不安的神色突兀在純魚麵龐。

    墨蘭走到他們麵前,將鈺兒從純魚手中拉過來:“你走,她留下。”

    鈺兒天真的看著麵凶的墨蘭,喚了聲姐姐好。

    隻聽純魚懇求道:“別,姐姐,這是我家表妹,多有得罪,還望姐姐莫怪。”

    墨蘭冷哼一聲:“表妹?好啊!帶回墨幽宮,我替你好好照顧她。”又怒吼純魚要他快走。

    純魚隻知大事不妙,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恐懼的他停在那裏動也不動。

    鈺兒見狀,想掙脫墨蘭的手卻怎麽也掙脫不掉,天真的請求墨蘭:“姐姐,鈺兒因誤闖你家花甸,絕非有意,望姐姐莫怪,還望姐姐切莫怪罪純魚哥哥。”

    墨蘭將她的手狠狠一拉至胸前:“少裝了,你既能一眼辨出虞美人,豈是等閑之輩?快隨我去見我們宮主,憑她發落。”

    說罷拽著鈺兒就走,鈺兒方知不妙,嚇得哭了,回頭叫著純魚哥哥。

    說時遲那時快,純魚飛奔向前,想從墨蘭手中搶回鈺兒,卻被一掌打倒在地:“你別不識好歹。”

    見狀,鈺兒哭的急了,隻心疼的喊著純魚哥哥。

    純魚哪肯罷休:“你這個凶女人,快還我鈺兒。”叫罷和墨蘭大打出手。

    墨蘭不屑:“敬酒不吃吃罰酒。”

    很快純魚鼻青臉腫,頭冒金星,卻還惦念著鈺兒。

    鈺兒咬了墨蘭一口,跑向前去扶起純魚,哭喊著。

    墨蘭本墨幽宮二弟子,宮中一切大小事務由她打理,自是盛氣淩人,今被鈺兒咬了一口,怎會罷休,怒氣衝衝的她將手中劍一揮,直刺鈺兒,朦朧中,純魚拿身體擋了過去,本以為命懸一線,千鈞一發之刻,劍被擋了回去。

    師弟從墨蘭口中叫出,純魚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梓,笑道:“好小子,你再慢一步,怕隻等著替我收屍了。”

    梓見他並無內傷,瞪了他一眼,朝墨蘭行禮:“師姐莫怪,這兩位都是梓蠡的朋友,還望師姐饒他們一命。”

    墨蘭深知梓蠡在墨幽宮的地位,見墨梓蠡這般言語,也不好多說什麽,叮囑道:“既然是師弟的朋友,那就是一場誤會了,不過墨雲山地勢險要,師弟的朋友還是不要亂跑的好。”

    梓蠡點頭,作揖:“多謝師姐叮囑,梓蠡銘記於心。”

    看著墨蘭離去的背影,聽到鈺兒的哭聲,回頭:“小姑娘別擔心,他隻是皮外之傷,並無大礙。”

    純魚用手擦鈺兒臉頰上的淚水:“傻丫頭,她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梓扶起純魚,笑道:“是不敢拿你怎麽樣?但這是你自己不要命,別人又能耐你何?”

    純魚知道梓在說自己為鈺兒擋劍的事,隻覺自己沒做考慮,下意識的不想鈺兒有事。

    三人來至純魚的酒巷,遠處鈺兒便被這裏的酒香吸引,天真的神情浮現在臉上,很是享受,再看看那簡約的房屋,外邊的柵籬蔥蘢,盤旋著幾朵小花,顯然比自己居住的古洞溫馨。三人進至房內,梓扶純魚坐下,倒了杯水給鈺兒。隻聽純魚道:“梓兄,天色見晚,快去取鏟子挖幾盆花讓鈺兒帶回家去吧!”

    鈺兒一聽,十分焦急:“鈺兒該死,竟把正事忘了,姐姐沒看見鈺兒定會著急的,純魚哥哥快帶鈺兒離開吧!”

    挖花過程中,梓方明白事中究竟,而純魚不舍就這樣與鈺兒分開,靈機一動,笑道:“既是你姐姐生辰,不知我和梓兄是否有幸,向你姐姐祝賀。”

    鈺兒一聽高興之極:“再好不過了,鈺兒和姐姐身居古洞,隻見過動物,不曾見過有人,今日一齊去祝賀姐姐,豈不是一樁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