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馴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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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梁城裏,一男子漫無目的的走著,舉目無親,天下之大,哪裏又有他的容身之所?羈旅情仇,這陌生的地方,真能助他一臂之力麽

    快讓開,快讓開。”一陣焦急的聲音傳來,待純魚定神,回頭一看,不遠處的一匹馬狂性大發,馳騁而來,四周的百姓紛紛倒下,蔬菜、布匹等東西亂了一地。隻見馬上的男子風度翩翩,竭力拉住馬韁,不讓其前行,口中焦慮的叫人們讓開。可馬野性,他這種訓法又怎製得住他,純魚冷笑,閃躲進了人群當中。野馬如疾風一般從身邊飛奔而過,馬上的男子依舊吃力製止,純魚擔憂,輕身一躍,將男子從馬上揪下,自己腳踏馬鞍,手持馬韁,肱坐馬背,鳳眼微眯,眉頭緊皺,用盡九牛二虎之力猛地一拉,野馬仰天長嘯,這才安靜下來,純魚跨下馬來,牽著馬韁,用手摸了摸馬的鼻子,馬眼神堅定,似有傷痛。

    純魚感歎是一匹好馬:“馬兄,剛弄疼你了,莫怪莫怪。”說罷牽著馬走到男子麵前,將馬繩遞給他,似有斥責:“你怎可於此地馴馬?豈不害人性命?”

    男子自是拱手賠禮:“多謝兄台相助,我也不知為何,剛出門還好好的,半晌後此馬一時野性大發,若不是有你在,逸倫又得闖下大禍了,鬥膽請問兄弟大名。”

    本是舉手之勞,純魚見男子這般客氣,有些不自然,微微一笑:“我剛來這街市,便遇著你,怕也是一種緣分,姓杜名純魚。”

    逸倫笑臉盈盈:“原來是純魚兄,我姓趙,名逸倫,今日有幸相會,不如一起喝上幾杯,好讓我替全程百姓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見純魚兄身手不凡,咱兄弟倆也好切磋切磋,也讓我一飽眼福才行呀。”

    純魚笑著應了聲有何不可。說罷兩人大笑向前,來至一客棧,小二來牽了馬,向逸倫喚了聲趙公子,逸倫點頭,讓他把這馬好生喂著,說罷向純魚伸手,恭恭敬敬說了聲請。

    二人同坐在椅子上,相視而笑。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像是相見恨晚,談的很是盡興。

    逸倫豪壯,純魚也開心一搏,兩人喝的好不痛快,逸倫舉杯,一飲而盡:“魚兄剛說從外地而來,不知要前往何處?”

    純魚搖頭,一反屆時氣概:“天地渺茫,不知歸去?”

    見純魚這般沮喪,不像馴馬時爽朗,寬慰道:“天地渺茫,人世滄桑,得見魚兄,必是我兄弟之緣分,不如讓逸倫盡地主之宜,盛待魚兄?”

    純魚舉杯:“三生有幸,隻是大丈夫誌在四方,天為被,地為床,哪瀟灑便往哪淌。”

    逸倫豪壯:“魚兄既然這般打算,我也不好勸阻。若魚兄想歇腳處,我出身官宦,見你如此身手,也好為你謀一職位,在此安家樂業。”

    官宦?純魚細想:若我置身仕途,是否能助我找到我娘?又能否用權力幫我複仇呢?

    魚兄,魚兄。”逸倫驚訝的喊了純魚幾聲。

    純魚回過神來,哈哈大笑:“倫兄說笑了,出身官宦,那家父是?”逸倫不似方才豪氣,靦腆的說:“家父乃當朝宰相。”

    純魚往逸倫肩上打了一拳:“好小子,不錯啊!家室頗高,隻是這種馴馬的危事怎能讓你做呢?”

    逸倫聽純魚這般言語,皺眉道純魚是不相信他。

    見逸倫臉色不好,笑道:“倫兄誤會了,隻是我這人生地不熟的。”說的正襟危色,鳳眼一瞟,湊近逸倫:“倫兄,不如直言你是當朝太子,豈不更加威嚴?哈哈……”

    逸倫也笑了:“好一個心直口快的兄弟,這個朋友我交定了,魚兄,今年貴庚啊?”

    純魚坐好,有模有樣的:“剛行弱冠之禮。”

    逸倫拱手,大笑道:“那我大你,小弟,大哥這廂有禮了。”

    逸倫的舉動讓純魚大吃一驚:如此大方之人,怕也能真心為友,況他不安俗套,對我言行不加責怪,又豈是俗輩。想罷,舉杯:“大哥言重了,應是小弟先行行禮方是,這杯酒就罰小弟的言語兒戲,不懂禮數。”說罷,酒下肚。

    逸倫拍其肩膀:“好兄弟,從今以後,咱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兩人幹了一杯。

    純魚道:“實不相瞞,小弟在家鄉還有一兄弟,二人雖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恕純魚不禮,能否稱二哥於倫兄”

    有何不可?難得魚兄你重情重義,結識你,乃我三生之幸啊!”逸倫喜顏。

    純魚笑逐顏開:“二哥海量,想我大哥也是性情中人,定不會令二哥你失望的。”

    逸倫呃了一聲:“既是同道中人,我又怎不會信任魚兄呢?”純魚對逸倫的大度與信任萬般傾佩,卻不得不說自己用心不純,苦笑一下。岔開話題:“對了,二哥,市集繁華,又怎會於此地馴馬?看二哥為人,不會這般草率行事啊!”

    逸倫搖手:“說也奇怪,這馬出門之時,性情溫順,到了人多之地,竟狂性大發,我也奈何不了啊!”

    純魚哦了一聲:“那就奇怪了,不過此馬狂野,不失為一匹寶馬。”

    逸倫笑了:“既然魚兄對此馬如此喜愛,此馬又被你屈服,看來寶馬非配你這位英雄了。”

    純魚拒絕:“我與這馬雖有緣,但君子不奪人所愛。”

    逸倫起身:“既然魚兄如此言語,那我們看看這馬如何決定吧!”

    說罷放了銀兩拉著純魚向外走去。說也奇怪,二人來到這馬麵前,這馬竟將頭嗅向純魚這邊。逸倫見此況,驚異:“想不到人畜中也有如此情感,難怪這馬輕易為你馴服,怕也是緣分。”轉向純魚:“魚兄,你隨我回家,待我稟明父親,再將良駒相贈,可否?”

    純魚推脫:“二哥,我雖與此馬有緣,但你盡地主之誼待我這般,怎能還去你家,再奪所愛呢?純魚雖初來咋到,不懂禮數,但君子不受嗟來之食,這道理我還是知道的。”

    逸倫笑道:“你我既為兄弟,又有何客氣可言?況你身手不凡,可為聖上所用,升官發財後自有自己的府邸,又哪有受嗟來之食之說呢?”

    純魚笑了,手指著逸倫:“二哥,你還在說笑,小弟賤命一條,不說想過入官仕途?就連自己想去哪兒都不知道,哪能擔此重任呢?二哥太抬舉了。”

    逸倫揮手:“當今大宋繁榮昌盛,又怎會有英雄無用武之地這種狀況呢?你隨我回家,我父親自會重用於你,升官加爵,成家立業指日可待了。”

    純魚又是揮手,又是無奈:“二哥為我著想,小弟自是感激不盡,隻是……”

    好了,魚兄,你既無方可感,無處可去,不如聽二哥的,等你先安定下來,是去是留,我便不加阻擾。”逸倫打斷他的話。

    純魚點了點頭,牽著馬,一路百感交集:我來到這陌生之地,究竟為了什麽?隻為躲著鈺兒?墨雲山那麽大,什麽地方不好躲,為何偏偏躲進汴梁?這座讓我爹奄奄一息回到墨雲山看我的東京城。它的子民,殺我爹的凶手,安居樂業下的醜陋麽?不,不,我要找到我娘,我要報這血海深仇。

    魚兄,到了。”逸倫喚醒純魚。

    純魚一路下來全陷入思索,未及管周圍景狀,不知不覺中已到了逸倫的家,定睛一看,還未來得及下馬早已目瞪口呆,光是那個熠熠生輝的金匾就讓他詫異良久,口中呆呆的念道趙府二字。隻見一個家丁上來牽馬,向逸倫行禮“少爺回來了老爺在大廳等著呢。”

    逸倫哦了一聲,回過頭向純魚說道:“魚兄,我們去見父親吧。”

    純魚這才緩過神來,哦了兩聲,逸倫望著傻乎乎的純魚笑了:“那魚兄,下馬吧!”

    純魚跟隨走了幾步,又停了:“二哥,這真是你家?”

    逸倫笑了:“是不是進了才知道啊?”說罷向裏走去,純魚跟在其後,家丁牽馬隨後,進了大門便兩道分散開來。

    純魚進了趙府,見其氣勢恢宏,朱漆檀木,柱子上雕龍刻鳳,是石子小道,進了第一道門,更讓純魚駐足不前,越過眼前的是一灣碧泉,不隻從哪流來,也不知流向哪,小石間,芳草蔥,奇花異葩,紛至奪目,更有那碧泉旁的棵棵柳樹,嫵媚妖嬈,像一個個少女在河對岸搖手嗤笑。四處亭台樓榭,朱漆紅柱,更有隱馥拂來,碧泉裏小魚嬉戲,好不和諧。這哪裏是人府邸,分明是百花爭豔的大自然嘛,將萬物包攬盡。純魚對這擺飾張大了嘴,竟不言語了,逸倫回頭不見純魚,便下了橋,走到純魚麵前:“魚兄,怎麽不走了?莫不是看到這碧泉之魚,憶友了?”

    純魚醒悟:“二哥見笑了,隻是,這真是你的家嗎?”

    逸倫也不言語,隻是苦笑,上橋說:“你還杵在那,快隨我一同見父親吧!”

    純魚又期待又害怕,一頭霧水,上了橋,佇立在橋中央又停了,望著眼前的這一切,恰似小石潭清澈見底,藻荇交橫,五顏六色的遊魚嬉耍,像把純魚的魂給勾走了,讓他魂不守舍,羨慕之極。

    逸倫又回頭與其並肩站著望著小河流淌:“你也愛這碧泉嗎?”

    純魚點頭:“望著這奔流不息,像是看到了生命,看到了家鄉的影子。”

    逸倫不語,臉色難看:她天天望著這碧流,是在想家麽?那呆在屋頂觸月呢又是為了什麽?

    難道你府中還有他人也愛這碧泉?”純魚打斷逸倫的思念,問道。

    逸倫搖頭苦笑:“也許吧!我們走,魚兄。”

    純魚哦了一聲,便跟在其後快步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