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哪怕殘酷,終是現實

字數:4672   加入書籤

A+A-


    斷壁殘垣,卻花海炫豔,風掠起虞美人的花瓣,在逸倫與墨姬中間搖曳蹁躚,劃過墨姬憔悴的麵孔,許久許久。

    終於,趙逸倫鼓足了勇氣:“娘,我決定了,我要知道自己的身世,要麵對自己真正的人生。”

    墨姬手持佛珠,挪動著腳步,斬釘截鐵的告訴逸倫他的身世會讓他麵臨空前絕後的困境,沒有選擇,不可退縮,隻能前進。

    兩人於枯樹下坐著,逸倫很是平靜,那是一旦決定便不肯退縮的意念,也是來自對溯兮愛的信念:“哪怕再殘酷,也終究是現實。”

    墨姬心疼的點了點頭,佛珠攥的更緊了:“你的親生父親是道域擁有博愛之王的梓木,而你的親生母親是魔域位居首位的朱雀箬竹。”

    逸倫聽後猶如晴天霹靂,更是一頭霧水,自己竟然不是趙普的兒子,還牽扯出天山、梓木、箬竹一些自己模糊不已的詞語,千萬個問題像打了死結一樣纏繞在心頭,不知從何問起?亦不敢問起。

    墨姬見逸倫糾結痛苦的神情,手搭在他的手上,心疼不已:“孩子,我知道你迷惘如你,可這是不爭的事實,你繼承了他們的博愛,必須完成他們未完成的使命,你沒有選擇。”

    此話一出,逸倫的眼淚決堤般湧了上來,自己未曾見麵的親生父母就此別過,癡傻了一般,可此刻的他卻分外清醒,堅定地目光看著墨姬,是在請求她告訴自己一切事實。墨姬的瞳孔收縮,眺望著遠方,將箬竹如何藏身惜萱樓,換名惜紅衣贏得趙普的青睞,讓趙普認為逸倫是趙普和箬竹的孩子都說了一遍,又將這場寧鳴而死、不默而生的賭局解釋給逸倫聽,如此種種,逸倫方才了解事情的經過,竟然被莫名的卷入了這場賭局中。

    墨姬見逸倫聽後瞠目結舌,知道一時誰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打擊,更知道逸倫現在最掛念、擔心的是雖然殘暴,卻待自己萬般好的趙普,一下革去了父親的名稱。墨姬安慰他:“人皆善,因為欲,方才變得十惡不赦,幽冥斧的戾氣太重,讓他成為了奴隸,而幽冥斧的真正主人藏王方是我們真正的敵人,他擁有無邊的法力,他成形之時,便是人間災難的開始之時。”

    逸倫無奈,口中喃喃念道:“是幽冥斧這嗜血之物一直控製著爹?”

    墨姬歎了口氣,似乎不願再訴說往事,無可奈何,向逸倫訴說了關於藏王,紫幽宮,墨幽宮,冷幽宮的恩怨,以及天山之險的經曆,更訴清了十月初十那日被其附身之事。

    逸倫聽後,甚是怵攝,又是不安,沒有想到這安詳的背後藏著如此大的險惡,少則一年,多則兩年,此處的人,以及六界的生靈都被毀滅良心,成為黑暗的奴隸,驚悚非常:“十月初十,十月初十,娘,已立春了,時光如白駒過隙,那魚兄,嬈妹豈不都有危險,您為何還放任她離開呢?”

    墨姬冷笑:“我阻止不了這一切,你娘箬竹也是朱雀,她既然能叛教,幫助我們去打這個賭,我相信念嬈也會如此的,至於魚兒,倫兒你聽著,為娘告訴你這一切,你必然有所準備,不可讓魚兒成形,最多不可讓他活過十月初十。”墨姬的聲音顫抖,頭微微揚著,不讓淚水落下。

    墨姬語落,逸倫癱坐了下來,激動:“娘,不可以,魚兄他是您的親生兒子啊!”

    終於,墨姬的淚水在那一刹那掉了下來,苦笑:“親生兒子又如何?玄武朱雀都已現身,我不能再營造一個強大的對手了,這場賭局的賭注是天下蒼生,我們沒有資格讓付出的人功虧一簣,你別忘了可憐的受盡冷眼的惜溯兮,別忘了她流浪在外飽經滄桑的姐姐,別忘了這滿山遍野的曼陀羅,更別忘了你的親生父母。”

    墨姬激動的話語讓逸倫無言以對,若說心裏苦,有誰比墨姬心裏還苦,親眼目睹淳於楓成為斧下亡魂,自己的一對兒女負債累累,被安上護法的宿命,她又能奈何?瞬間平靜的可怕。孰不知她自己又吞了多少淚水?對啊!總不能讓她親自手刃自己的兒女吧?

    逸倫將墨姬抱入懷中:“娘,你的苦孩兒能夠體會,孩兒應你,答應你去承父母的遺願,拚盡一切來阻止藏王的惡行。”

    墨姬依舊淡定的笑:“一切行無常,生者必有盡,不生者不死,此滅最為樂,倫兒,不需十年五十年,最多兩年,兩年……”豆大的淚珠滴落在佛珠上,二十幾年的屈辱與付出,世界上最痛莫過於此了吧!

    轎到趙府,純魚立馬從馬上下來扶出從轎內出來的趙普:“義父,皇上請您去商量幽雲十六州的事,讓您舉賢納良,誰能勝任呢?”

    兩人已經進了府門,上了小橋,趙普問向純魚認為誰可勝任?純魚下跪:“兒臣主動請纓,望義父成全。”

    趙普大笑,問何出此言?

    純魚一本正經:“兒臣不想隻當一個隻食俸祿的侍衛,也想為義父爭光,以報義父這幾年的恩情。”

    趙普扶起他:“魚兒啊!所謂施恩莫望報,更何況你是我的義子呢?倫兒上戰場已失去一臂,我不能再讓你受傷了,況你無作戰經驗,空有武力如何能行?”

    純魚欣慰趙普的關心,拱手:“多謝義父關心,可皇上那義父如何交差?”

    趙普不屑的言語:“皇上能奈我何!”

    純魚忙跪下道歉,說是自己不自量力。

    趙普寬顏,扶起他邊走邊聊:“楊業身經百戰,有金刀老令公之稱,況他的屬下都是虎賁,大宋何憂?老夫作戰幾十載,雖是丞相,卻也是開國功臣,今日,皇上隻不過尋求我的意見罷了!”

    純魚點頭,又問起了逸倫。

    趙普笑了:“說出實話了吧!你是怕我再派倫兒出征,才想要早他一步,是麽?”

    純魚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趙普嚴肅的口吻,道:“倫兒做事婦人之仁,遂我這些天故意冷落他,目的隻為讓他長長見識,畢竟他是我的親生兒子呀,況他已經獨臂,叫我如何再忍心呢?”

    純魚欣喜:“義父大愛,孩兒不勝感激。”

    此刻溯兮與鵲兒迎麵走來,兩人下跪,向趙普行禮,趙普顯然不快,青袍一揮,哼了一聲,走開,溯兮又豈甘心,拳頭捏響,認賊做父,又何嚐不是痛,殺意重重,被鵲兒撫平。

    書房內,趙普衝冠:“趙逸倫這個不孝子,我要將他發配邊疆。”

    純魚詫異,甚是著急,趙普道:“回家看好你自己的媳婦,兄弟之間,不是什麽都可以分享的。”

    純魚反駁:“可他們兩情相悅……”

    兩情相悅怎麽了?這事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趙普的勃然大怒讓純魚下跪,不知所言。

    良久,趙普調整心態,坐在椅子上,讓他起來坐下,純魚謝過。

    趙普抑製自己的憤懣,心平氣和,問純魚是不是有喜歡的姑娘了?

    純魚大驚,手足無措:“義父,沒有,義父!”

    見他如此緊張,無奈:“你緊張什麽?自古以來,哪個男人不都三妻四妾,況你是我宰相的義子,皇上身邊的紅人,相貌堂堂,文武雙全,哪個不愛慕?不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可惜溯兮就怪了,不守婦道,不知三從四德,偏愛斷臂的倫兒。”

    純魚無話可說,偷笑一下,隻聽趙普道:“你也怪,自古英雄愛美人,惜溯兮的美貌傾國傾城,舉城上下誰能比得過她?況她才藝精湛,能歌善舞,能文會墨,哪個男子不愛慕,你呢?卻任她胡作非為,視而不見,這又是哪門子歪理?”

    純魚無奈,望著牆上的壁畫:“對啊!論相貌,論才藝,哪個女子能敵溯兮?可孩兒和義父一樣,裝了一個便容不下第二個了,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會被花容月貌所驅使的,縱使貂蟬西施再生,昭君貴妃再現,純魚依舊。”

    趙普本想借惜溯兮來牽製他們兄弟,誰知純魚並非貪戀女色之輩,歎了口氣:“她在哪?”

    純魚苦笑:“杳無音信。”

    此情此景又何嚐不是第二個趙普與紫嬈?觸手神傷,揮了揮手:“你下去吧!但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們若做的太出格,敗壞我門譽,惜溯兮必死無疑!”

    純魚叫了聲義父,還想再勸,見趙普瞪大眼睛,便不敢言語,隻好關門出去。

    書房內,目視壁上嬌嬈的紫嬈傷感:“你到底在哪?我殺了那麽多人,為什麽不見醫術高超的你來救呢?我滅了紫幽宮,為何你不回來報仇呢?還有,我留了一品夫人的位置給你,你為何遲遲不現身呢?紫嬈啊紫嬈!你還是一直藏下去吧,我沒有退路了,免得我親手葬送了你,不,我已經葬送你了,葬送你了。”

    閉眼,頭仰著,靠在木椅上,淚水從臉頰滑落,那壁畫依舊楚楚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