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我希望他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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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京城內,依舊人群熙攘,趙府,鳥語花香,一派祥和。
長久的修養,趙普傷已痊愈,這天天氣尚好,便在院裏散步,逸倫緊跟其後。
不自覺中,望著周遭環境,趙普深深歎了口氣,問道:“逸倫,是不是秋天來了?”
逸倫有些心不在焉,若不是趙普問起,他也並未在意這麽多,環顧了四周,不由得想起墨姬所交代之事,惆悵無比,並未應聲,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趙普也未見怪,隻是愁眉緊鎖,沒想到這一次竟病了這麽久,到底是身體大不如前了,頓了頓,又問到朝廷之事怎麽樣?
逸倫回過神來,哦了一聲,恭維道:“爹的傷剛剛愈合,還望暫莫憂天下之事,孩兒會替您分憂的。”
趙普聽罷,也就沒說什麽,兩人一前一後的在院子裏走著,未免不顯得過於岑寂、蕭條。
一路上,趙普顯得分外平靜,或許是死過一次的人把事事都看淡了,又或許是看的更緊了。
另一方,公主和溯兮陪著墨姬散步,迎麵走來,趙普與墨姬四目相望,交雜的情愫又豈能表示出來?再是逸倫、溯兮的尷尬。公主不知其中原委,樂嗬嗬的打破僵局,跑向趙逸倫,朝他天真的笑了笑,又望向趙普,關切的言語:“爹爹傷可痊愈?”
不知為何,趙普有些拘謹,說已無大礙,語罷誰知墨姬憤怒的言語:“若不是我,早死了,趙普啊趙普!我三番兩次救你,莫要枉費我一番苦心。”
趙普聽了很不開心,袖手一揮,怒氣衝衝的離開,又停下,頭也不回:“逸倫,把朝堂上的純魚叫回,我有事找他。”
墨姬先是一怔,瘮人的眼神直射逸倫,那一刻,恐懼、無奈、害怕和無辜都裝進了她的目光裏。
逸倫很不忍心,避開目光,也不做聲,向前跟了上去。
見此,公主有些不知所措:“娘,天氣甚好,不要不開心了,我們走走,莫要辜負了這時光。”
墨姬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心裏越發不踏實,卻又裝作若無其事:“我沒有不開心,隻是年紀大了,走的久了未免有些疲乏,我先回房休息了,你們妯娌好好散散心,不用管我這個老人家了。”
兩人目送墨姬離開後,來到一處假山,坐下,嶙峋的山壁,顯出秀麗的身姿,楓葉似火,像蝴蝶一樣飄舞,好一潭清水,岸邊垂柳枯萎,卻開著炫倩的月季,魚兒成群遊著,似要除去這朱漆門裏的盡情,又像要鑽往朱漆門裏的最深處,看著溯兮一臉的傷感,公主喊了她一聲,溯兮方回過神來,問公主何事?公主上前,坐在她身邊:“聽說書讀得多的人都會觸景生情,你會麽?”頓了頓,有些著急:和他,在這一處地方。
溯兮猜中了公主的心事,對這深沉的愛戀既欣慰又妒忌,轉向丫頭:“彩兒,我和公主在這稍坐片刻,秋寒襲人,你去取兩件披風來。”
彩兒似有猶豫,說這裏涼的很,還是去別處暖的地方吧!溯兮眠了一下眼睛,甚是無奈,公主見狀,不由得勃然大怒:“可惡的奴才,你們漢人就是這樣對待自己的主子麽?”
彩兒連忙嚇得跪下:“奴才知錯,這就去取披風,還望公主贖罪。”
公主扶溯兮坐在石上,好看清水裏的東西,公主關心的語氣:“溯兮,這奴才一向如此無禮,為何不換一個?”
溯兮鼻子一酸,想到了鵲兒,眼淚便在眼眶裏打轉,恨意襲來,抑製自己,朝公主笑了笑:“挺好的,公主多慮了。”
公主想要辯駁被溯兮打斷:“我和他,你不是想知道嗎?”
石邊楓葉的映襯下,公主臉格外的紅:“哪怕會嫉妒,痛恨,還是會情不自禁的想知道他的一切。”
溯兮把手搭在公主手上:“難為公主如此情深,有你,我便可以放心了,也安心了。”起身,看著魚兒分頭亂竄,無奈:“這水是好的,多好啊!和他琴瑟和鳴,柳後石邊,花前月下。我用水譏諷自己,讓他難堪,我也用水承載我的思念,送去遙遠的戰場,我……”溯兮哽咽,說不下去。
公主憐惜的目光:“你?”
溯兮回頭,與公主四目相對:“對的,正如你所想。”
公主擔心溯兮還愛著逸倫的事還是發生了,不相信這一切,大怒:“別虛偽了,惜溯兮,你若還愛他,怎麽會聽聞他的死訓另嫁他人。”
溯兮一顫,知道公主的醋意,解釋道:“公主不用不值,我惜溯兮本就水性楊花,移情別戀也是常有的事,不過已經經曆生死的我現在沒有其它眷戀了,你放心,我現在隻愛我的丈夫,對他,這個過去式不會再有任何念想了,也不敢再存有任何幻想了,有時候愛並不是就要一起的。”
假山後的逸倫啜泣:嫩寒,縱使有愛,縱使有愛,也讓我們埋的深深的,死死的。
公主聽得溯兮的自諷,搖頭:“我不相信你是這樣一個人,水性楊花?多麽飄浮的詞,你的詩詞歌賦,你的傾國之貌,你的舞姿舉止,甚至於你的一顰一笑都美的讓人嫉妒,那是舉世無雙的。”
溯兮從未想過公主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忙搖頭。聽公主又道:“這些算甚?我嫉妒的是你們雙方都暗藏的深情,那樣好可恨。”
溯兮上前,拉著她的手:“公主錯了,你大可不必如此擔心的。他是真心愛你,情在深處,漸漸的也就深了,遠了,越遠的也就忘記了,隔閡了,陌生了。”溯兮的聲音越來越低,對她已死的心又何嚐不是另一種折磨?
公主見溯兮為了成全自己,寧可自己受委屈,更覺心疼,緊緊的抓著她的手,笑了:“溯兮,不必如此的,畢竟是我搶了你的他,怎麽能讓你們毫無瓜葛呢?記著,我要你們說話、聊天,不要陌生,一定不要。”
溯兮抱住了她,感激公主的善解人意:“公主,謝謝你。”卻是內心的不安:縱使你許,純魚許,全世界都許,我們終究還是不能親近的,他,遙遠的夢,就深存我的記憶吧!溯兮堅強的咬齒。
公主拍打她後背,很是坦然:“不用謝我,若我握緊了,什麽也得不到,放開,起碼會看到他快樂,我希望的是他快樂。”
風劃過,月季在風中掉落,紛飛的花瓣在天空畫了一個弧形,留下襲鼻的清香。沒多久,彩兒來了,阿圖從彩兒手上接過披風,分別為公主和溯兮披上。
公主前去幫溯兮係帶子,坦然相對:“溯兮,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我很喜歡你,隻希望你別介意我的魯莽與浮躁,多陪陪我行嗎?”
溯兮看著公主天真的眸子,那哪是一個曾經指揮千軍萬馬的豪邁主帥?不過一個為愛犧牲自己的小女子罷了,笑了:“會的,隻要公主不嫌棄,溯兮定當盡心盡力。”
兩人沿著河邊並排走著,留下了假山後那個孤獨、獨臂的殘影,他的嘴角拂過一絲微笑:像這樣愜意的生活該多好啊!沒有戰爭,沒有殺戮,哪怕讓我們分開也行,隻是嫩寒,你內心的仇恨潛伏了多久,在鵲兒死的那一刹那已經完全爆發了,連我,也無法讓你放棄仇恨。而我呢?我的父母,我該承受他們的宿命麽?我得聽娘的話手刃她的親生兒子麽?我又該如何幫爹解開枷鎖?趙逸倫,你到底該怎麽做?
旦日,趙普書房。趙普遞給純魚一封信,是念嬈來的。
純魚打開,觸目驚心:爹,雙劍合璧已成,墨梓蠡、幽鎖夢二人雖未結成秦晉,兩人卻也形影不離,得一消息甚幸,夢妹已離墨雲山,若無他法,其妹可為棋子掌控幽鎖夢一二,鈺往漁莊行去,痕兒護送,痕兒雖幼,武藝才智不可小覷,爹萬事小心。
純魚看完信,擔憂的叫了聲義父。
趙普點頭:“以防萬一,將幽鎖夢的妹妹帶回來,挾持她交出冥悲。”
純魚半晌呆滯,不詳的預感襲來,腦海中滿滿都是鈺兒的模樣,半分欣喜半分憂愁,欣喜終於有了她的消息,憂愁的卻是傳來了她的壞消息。
隻聽趙普又道:“此舉不能過大規模,否則朝廷知道,定會阻礙,遂指派你一人之手,你一定要辦好它。”
看著純魚遲疑的目光,趙普如何察言觀色,心疑,問道:“有何難處?”
純魚這才回過神來,想了想說道:“墨痕兒深藏不漏,自己怕不是其對手。”
趙普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信心百倍:“這你放心,為父自有安排,記住,勢必保幽鈺兒安全,可以的話殺了墨痕兒。”
純魚心驚膽戰,一臉擔憂:“還請義父指教。”
趙普獰笑:“可以的話,墨雲山將有一場內戰,抓住幽鈺兒不過不時之需。”說罷關門離去。
純魚毛骨悚然:鈺兒,我要……鈺兒。另外想到墨幽宮的內亂,又分外欣喜:墨娘,我要你身死宮亡。此刻,該有的純淨的靈魂怕隻是牆上紫嬈的畫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