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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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要傷了我家大郎!”遠遠跑來的是廿八,他完全不放心自己的兒子就在前麵,去正麵對付那些人高馬大的職業軍兵,那才是個孩子啊。這邊大郎一叫風來,他就不顧侯大等人的勸阻,跑過來了,正好瞧見一個彪形大漢將一杆長槍往大郎身後擲去,就大叫了一聲,然後跌跌撞撞的發足狂奔,希望能幫大郎一把。
郭仲達在鐵衛甩手的第一時間便將手中拿著的長槍和橫刀舞成了花,旁邊的三子也是如此,兩團槍花將大郎和二妹的背後全都覆蓋了起來。
然而沒用。
鐵衛的臂力驚人,加上距離並不算遠,所以槍的來勢驚人,郭仲達隻覺得手臂突然一麻,咯嗒一聲,橫刀竟被飛刺而來的槍直接撞斷,而那槍,也隻是偏離了一點方向,依舊是朝著大郎的後背衝去。那驚人的速度和衝擊力,郭仲達隻覺得心突然的冷了下去,根本來不及救。
眼見得那槍就要刺中大郎的後背,大郎卻依舊渾然不覺,目睹著槍就那麽朝著大郎飛去的廿八眼前一黑,癱倒在地。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槍尖距離大郎的後背還有一尺多距離的時候,背著大郎的二妹猛的一扭腰,一轉身將自己的身體暴露在槍尖之下,而大郎則變成與槍之間間隔開了。
“噗哧~!”一聲如裂帛,就見二妹一歪,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大郎的一條腿則被他壓到了身下,人也昏迷了過去。
“直娘賊,某家與你拚了!”郭仲達回頭看間,心頭一鬆同時又是一痛,若說大郎是他的富貴機緣,但二妹卻是他的生死兄弟,兩個當中,傷了哪一個他都不甘,真要選擇,他反而寧願是二妹沒事,這下瞧的分明,二妹這個憨貨在最要緊的關頭,楞是用自己的身體去迎那槍替下了大郎。
三子也是眼睛火紅,咣當一聲丟掉橫刀,雙手握槍“哇呀呀~!”的就直接朝著鐵衛撲去。
鐵衛的衝勁並沒有因為投出那一槍而減緩多少,雙槍丟了一槍,他還有一槍,對於衝過來的三子,他正眼也沒瞧一下,腳步不停,隻是將手中的搶往外一挑,槍尖便刺穿了三子的肩窩,然後一甩,將三子如同甩一堆幹草一樣的從自己的頭頂上越過,甩到了身後。
他的目標是郭仲達和大郎!
鐵衛何曾吃過如此之大的虧?從鐵衛的名頭開始打響以來,從來就隻有他們虐敵的份,打得最慘烈的一次是和胡人可汗的三百親衛足足纏鬥了一整天,最終胡人丟下一百多具屍體撤退,而鐵衛隻折損了三十多號人。也正是那一仗,徹底的確立了隻要有鐵衛在,中軍主將就一定安全的說法。
可是現在,大半的兵士都被大火吞沒,即便不死,也將徹底的永遠的失去戰鬥力,沒被大火吞沒的,身上也都被火燎到,有的還被踩踏了,有的則因著火慌不擇路,一頭闖進坡下的水澤中,栽了下去,火是滅了,但卻是頭下腳上的再也動彈不得,眼見不得活。
可如今,鐵衛的名頭眼看著就這麽沒了,沒了這些兵士,叫他鐵衛如何還能是鐵衛?而且對於一個善於防守的隊伍來說,成員個個都是猛士,錦腹蛇呢?不過是隻靠著偷襲,不敢與人正麵交鋒的膽小鬼,鐵衛向來都是瞧不起錦腹蛇的,現在的情形,自己的隊伍就這麽被自己最瞧不起的人打散了,而到目前為止,除了自己放倒那個背那小娃娃的兵和攔路的那個不自量力的家夥外,錦腹蛇竟然沒傷著一個!
所以,就是自己的隊伍殘了,也一定要把那姓郭的賊頭放倒,一定要把那個曾經將紅鮫傷得不輕,將赤虎的衣裳剝了成為笑談,將白黿的人嚇得再也不肯去暗殺的小娃娃抓住,要將這個小娃娃帶到紅鮫、赤虎及白黿的麵前千刀萬剮,方能挽回一點臉麵,至少,你們不敢做的,做不到的,某家做到了!
郭賊頭必須死,那小娃娃也必須死,而且必須千刀萬剮之後死!
“喝呀~!”幾個大步上前,迎著已經搶身到那躺倒在地的小娃娃身前的郭賊頭掃過來的槍,鐵衛雙手將槍一掄,改挑為劈,根本不去管郭仲達掃向他胸腹的搶尖,狠狠就那麽劈了下去,其速度遠要比郭仲達的橫掃速度快上許多。
“郭賊頭,某等原隻為這小娃娃而來,並不想為難你的錦腹蛇,沒成想,爾竟然對某家兒郎下此狠手,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且下去給某家冤死的兒郎們做牛做馬罷!”鐵衛雙目圓睜,一張臉已經扭曲得變了形,十分恐怖。
郭仲達見不妙,自己的槍頭都還沒掃到,頭上就要捱一槍柄了,剛剛已經見識過鐵衛的臂力,那還是單手投槍,就能將他的橫刀給撞斷了,現在是雙手掄槍從上往下砸,其力更大,若被砸個正著,這腦袋開花絕對免不了,但是身後,卻是生死不知的二妹及昏迷了的大郎,所以,他不能退,不能躲。
“咣~!”“嗡~!”兩聲一前一後,就見郭仲達身子一晃,一大口的鮮血噴將出來,如同那紅色的霧,刹那間彌漫開將他和鐵衛及身後的二妹大郎籠罩在其中。
郭仲達也是猛人,也曾以一敵三的和胡人勇士對殺而輕取對方性命,但他的勇猛和鐵衛比起來就是小巫見大巫,二者根本不是一個量級,就見那被他用來格擋的花費了器監局能工巧匠十數年的心血方做得的韌性機強,即便是刀斫也未必能斷的槍柄已經彎成了弓狀,最彎處,已經有了裂紋,手握槍柄的一雙虎口也已經被撕裂,拇指幾乎就再也握不住槍柄。
錦腹蛇們射完火箭,回過頭見到這一幕,發喊著丟掉手中的弩,舉槍提刀,直撲鐵衛而來,然而他們並不能近得了鐵衛周遭一丈之內,鐵衛雙手持槍,隻在腰間一掄將槍身繞著身體旋轉了一圈,那些近前的錦腹蛇們就紛紛被槍打了出去,又將後來者撞倒在地。
“就憑你們這點功夫?你們也配?!”鐵衛淬了一口,獰笑著又雙手舉起槍,向著郭仲達狠狠的砸下,沒錯,他就是要一下一下的把郭仲達活生生的砸成肉泥,“郭賊頭,受死罷,不過某家倒不會就這麽讓你死了,必定要砸你一百單八下,嘿嘿,從此後,大唐再無錦腹蛇!”
“躲~!”雙手吃力的握彎了的槍舉過頭頂希望能再次格擋化解了些許鐵衛砸下來的槍柄上的大力的郭仲達突然聽到身後一聲大喝,那聲音裏自有一股子的威嚴,使得他下意識的身子一歪,千鈞一發間,堪堪扭過半個身子,鐵衛的槍就已經擦著他的肩呼地砸向了地麵,槍身帶起的風刮得郭仲達的臉上和肩膀上火辣辣的疼。
隨後就見眼前一花,一蓬白蒙蒙的東西從他身側飄過,直撲鐵衛,緊接著就是鐵衛突然一聲慘叫,將手中的槍丟在地上,雙手捂臉,一縷血絲就從他的手指縫間流了下來。
“汪!汪!”身側的一聲吠叫把郭仲達從吃驚中拉了回來,就見郎君家的那隻神犬,張著大嘴,直勾勾的盯著鐵衛,身子半伏著守在郎君身前,前腿微曲,一副隨時就要撲上去的樣子,那眼神比郭仲達在草原上見到過的最厲害的狼王還要嚇人,神犬滿嘴的鮮血,在它的腳邊,赫然是一隻血淋淋的鼻子和一隻眼球!
“喝啊~!氣煞某也,氣煞某也!連隻畜牲也欺人,小娃娃,原本要留你多活幾日,既然如此,某家這便成全了你,你先死罷。”聽到犬叫的鐵衛放開手,睜著僅存的一隻眼睛,見到白老大,氣極,怒極,也不撿槍了,就那麽一步一步的向躺在地麵上的大郎邁去,臉上,左眼連著鼻子都已經被扯下,露出雞蛋大小的眼窩和兩個空洞洞的朝天的孔洞,樣子猙獰已極。
“就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老大,退後!”躺在地上一條腿被二妹壓著的大郎不知什麽時候坐了起來,那被壓著的腿還被壓著,就那麽臉帶冷笑,冷冷的看著一步一步逼近的鐵衛。
這不過就是個平常不過的屁大孩子!鐵衛先是猶疑,隨後想到先前大郎那裝腔作勢卻沒招來風,末了還是靠的錦腹蛇的人丟的火這才讓自己著了道,且連跑都要人背著的,這樣的屁大孩子能有什麽威脅?就算山林中的風和雷真是他招來的,但那或許是有哪位高人給了什麽一次性使用的道具罷了。
至於那犬,被它咬那是自己氣急攻心,沒有防備而已,但現在,它能動得了自己嗎?心漸漸的冷靜了下來,鐵衛反而不怒了,一步一步的走到大郎跟前幾尺遠的地方站著,似笑非笑的看著大郎:“哦,某家倒是忘了你是有法術的,嘖,嘖,真想再看一回呢,某家就站在這,就等著你施展法術,如何?”他不笑很猙獰,但一笑起來,就更加的猙獰。
“·#%g—(*——+!”一邊迷迷糊糊快站不住,得用手中彎曲的長槍柱著地的郭仲達又聽到了這句熟悉的話:鬧做鬧代!一個激靈,仿佛打了雞血一般的猛的睜大了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大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