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有事相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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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仲逸在燕子三沾水、蜻蜓頻點頭之後已穩穩當當來到石洞中,宋、趙兩家管家見了他如同救星降臨一般,尤其是宋家管家因為前幾次的接觸,他已對這位仲先生比較熟悉,此刻眼中竟不免流出兩行清淚。

    “可算找到二位了,你們怎麽躲到這麽隱蔽的地方?”,仲逸刻意說出自己在一直找尋他們,以此作為下山拖延時間的借口。

    不多時,沈塵終於帶人進來,仲逸急忙帶著兩名管家走了過去。

    “怎麽樣?沈大哥”,仲逸裝作很疲憊的樣子。

    沈塵有些不太滿意道:“哎,可惜讓那鐵老大給跑了”。

    仲逸笑道:“放心吧,他以後不會再出來禍害人了,沈大哥與眾兄弟如此手段,他若再拋頭露麵,那不是自尋死路嗎?”。

    一旁的羅氏兄弟也急忙勸道:“放心吧沈大哥,雖說這鐵老大漏網了,但咱們還抓了他們這麽多人,其中還有鐵氏兩兄弟,反正回去之後,在樊知縣哪兒,定是大功一件”。

    說道立功,大家立刻來了興致,眾人七嘴八舌的展望著論功行賞的那一刻,宋、趙兩家的管家也終於露出了微笑。

    ……

    夜幕下,樊文予滿麵春風,一臉笑容道:“今日值得慶賀,黑山的匪首抓了兩個,其他流匪一網打盡,雖說鐵老大漏網,但他已孤掌難鳴,以後再也激不起什麽大的風浪了”。

    沈塵與羅氏兄弟等興致頗高,畢竟是幹了件正經差事,此次行動由他們牽頭獨立完成,那種成就感自非往日能比。

    在樊文予看來:到了縣衙的牢房就到了自己的手掌心,而鐵老大斷不會找到縣衙來,就目前而言,一切依舊在他的掌控之中。

    而仲逸則由於“一介書生”的緣故,被遠遠的躲在了身後,似乎這一切從出了城門那一刻起就與他無關了。

    而這正是他所期望的。

    一個歡喜的場麵,一眾歡喜之人,一個值得慶賀的理由……

    直到深夜,大家才結束了這場慶功宴。

    而在城西的宋家卻似乎少了些熱鬧,雖然管家平安歸來,但宋博仁夫婦卻更為擔心了:他日若再發生類似之事該如何是好?若下次被綁之人是宋洛兒又當如何應對?

    經曆過失竊案之後的宋家,卻因此次管家被綁之事而再次陷入恐慌,思慮良久之後,宋博仁終於想出了一個長久之計……

    次日午後,宋家管家為縣衙送來牌匾,並專門感謝沈塵等差役兩次出手相救

    末了,管家專門找到仲逸:請仲先生去趟宋家大院,宋家略備薄酒以示感謝。

    這個約還是要赴的,無論從失竊案的告破還是此次解救宋家的管家,仲逸都是首功一件。

    想著又可與宋洛兒見麵,仲逸心中不免一陣激動,剛欲拔腿就走,但轉身一想:這樣豈不是顯得太著急了些?何不到街上轉悠一會再去赴宴?讓那宋洛兒小姐多等一會兒又何妨?

    午後的陽光下,街上如往常般人來人往,小攤前的叫喊聲永遠是城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仲逸難得如此悠閑,來蠡縣這麽久,初次發覺城中之景竟是如此美好。

    “民間故事、神話傳說,快來看嘍”,路邊的一個小書攤前,一個青年小夥正招攬著生意,手中一個小雞毛撣子不停的來回揮舞著,似乎連隻蚊子都不讓靠近。

    看到仲逸朝這邊路過,小夥急忙喊道:“這位公子請留步”。

    仲逸尋聲而去,隻見那人正朝自己招手示意:“先生一看就是讀書人,怎麽地?來一本?都是難得的好書,保證大飽眼福”。

    仲逸一臉苦笑道:“小哥,我從不看這些書的,不過看你這般熱情,就賞你幾個大錢”。

    小夥急忙接過賞錢,臉上滿是笑容,隨後他從木盒底下掏出一本書遞到仲逸手中:“保證好看,公子如此賞臉,小的豈能白拿賞錢?”。

    仲逸隻得接過書,封麵連個書名都沒有,他好奇的打開隨意翻翻。

    誰知剛翻幾頁便有一張張的繪圖,那彩墨下的人物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畫麵太過逼真,竟看的他口幹舌燥,耳根間一陣燥熱。

    “小哥,你這是什麽書啊?亂七八糟的”,說著仲逸將書扔到桌上,轉身就欲離去。

    小夥急忙攔住他:“看這位公子也不是那缺衣少食之人,所謂溫飽思那啥嘛,何不好好品味一番?”。

    仲逸回頭望望那本書,再看這街上行人來來往往,他清咳兩聲,而後一本正經道:“看見前麵了嗎?城東有個叫縣衙的地方,你去哪裏問問什麽叫有傷風化”。

    小夥吐吐舌頭,急忙將書收了回去,心裏想著:“裝什麽一本正經?”。

    仲逸白了他一眼,心裏卻道:“幹嘛要大喊大叫?這人來人往的,真不會來事兒”。

    “富貴在天、生死有命,吉凶禍福,自有定數”,書攤不遠處一個算命先生正在那裏念念有詞,看到仲逸過來時急忙將他叫住。

    “這位公子滿麵紅光、精神氣爽,定要好運降臨”,看到仲逸停住了腳步,這人張嘴就來。

    仲逸一臉的不屑:“什麽滿麵紅光?剛看看那種書,臉能不紅嗎?”,他心裏想著“精神氣爽倒是真的”。

    仲逸急忙告辭,心中卻想著:怪不得街上每天人來人來,原來這大街之上盡是樂趣多多、驚喜不斷啊。

    終於到了西街,酒肆與茶館中閑人往來不斷,仲逸此刻竟有些羨慕他們:樂子多了,日子自然就熱鬧了起來。

    “仲先生來了,快裏邊請,主人已恭候多時”,宋家管家老遠就迎接著他的這位“救命恩人”,發自內心的歡迎他來做客。

    仲逸急忙回禮,這時管家卻低聲說道:“仲先生,一會我家主人若是對你說起什麽事,你可千萬不要回絕啊,想好了再說,切記啊”。

    仲逸一陣納悶:“莫非這宋家又出什麽事了?”。

    現在距離飯點尚早,宋家卻早早備好酒席,見管家帶仲逸進來後,宋博仁立刻起身相迎,而後他向管家擺擺手,管家立刻退出,臨走之時竟將門也帶上。

    此刻,房中隻有宋博仁夫婦,沒有看到宋洛兒的身影,仲逸不免有些遺憾:“這吃的什麽飯?早知道還不如找沈塵喝酒去了”。

    這俗話說既來之則安之,事已至此,仲逸隻得緩緩落座。

    “宋家失竊之案,還有前兩天管家之事多虧先生幫忙,今日略備薄酒,先生請”,宋博仁舉起酒杯。

    仲逸急忙起身碰杯,說著一些客套的話,隻因沒有宋洛兒的陪伴,這滿桌的酒菜似乎少了些味道。

    宋博仁不停的向仲逸夾菜夾肉,但自己卻不動筷子,片刻後他意味深長道:“查出丫鬟小喚是小女的主意,先生與沈捕頭配合。管家被綁亦是小女提前給先生捎去話,看來你們二人是心有靈犀啊”。

    聽的此言,仲逸立刻放下手中的筷子道:“宋老伯說笑,令愛天資聰慧,有此主意並不意外,至於說心有靈犀,或許是一種巧合吧”。

    宋博仁卻道:“不知先生是如何認為: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句話的?”。

    仲逸似乎不明其意,隻得說道:“老祖宗之話自有一定的道理,但凡事不可一慨而論,自古才女佳人不在少數,其中不乏名垂青史者”。

    不料宋博仁卻道:“莫非先生早就對小女心有所屬?”。

    仲逸差點噴飯道:“宋老伯這話何從說起?”。

    宋博仁並不回避:“看先生也不是那世俗偏見之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有何不可說呢?那日在後花園裏,先生與小女的談話正好讓老朽聽到。若是無意,先生那日又何必來宋家與小女相談甚久呢?”。

    仲逸:??……

    這時,宋博仁起身歎道:“仲先生,實不相瞞,家中老母捎話來,想讓我們回祖籍鄉下,她老人家一輩子沒有離開村子,住不慣這城中高牆大院,現年邁體弱,這次我若是再不回去就說不過去了”。

    宋博仁望著他的夫人繼續說道:“對我們二人來說這倒也沒什麽,盡孝道是天經地義,回鄉下我們也正好圖個清靜。可這鄉下偏遠,窮鄉僻壤的,小女一個待嫁之女,多有不便。久在山野之中,總不至於找個牛郎,過著織布耕種的日子吧?”。

    仲逸聽了半天,似乎終於品的這話外之音,他剛欲開口卻被宋博仁擋住。

    片刻之後,從不拋頭露麵的宋家婦人卻開口道:“仲先生,實不相瞞,我們特意觀察先生的言行舉止,覺得你為人正直、有膽有識,而且飽讀詩書、精通音律,與小女很是般配,二人在一起有說有笑,故此,我們想將小女托付於你,不知先生……”。

    “托付?”,仲逸不解道:“何為托付?”。

    宋博仁歎口氣道;“先生有所不知,前天日發生管家被綁之事後,我們二人擔心的一夜未合眼,這綁人可不是小事,若無人照顧小女,再有什麽事端,我們可如何是好?”。

    末了他一字一句道:“我們合計著將小女許配給先生”。

    仲逸的臉立刻一片通紅,他沒想到這終生大事來的這麽快……

    “先生不必羞臊”,宋博仁繼續道:“洛兒她娘還有幾句話要問你”。

    仲逸想著立刻起身告辭,可那雙蜻蜓三點水的腿腳卻不聽使喚,隻能默默的站在那裏。

    這個該死的賣書小哥,這不是擾亂他心智嗎……

    多日以來,他與宋家接觸頻繁,雖說與宋洛兒隻有短短兩次接觸,但琴聲覓知音,如今真要將他二人“覓”到一塊了?

    隻是這終生大事並非他一人可做主,依師父的身份與秉性,他斷不會專門為此下山,即便師父作為長輩,那也是祖父之輩,別人問及爹娘怎麽辦?

    此事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而已破例表態的宋夫人卻再次問道:“不知仲先生祖籍何處?家中高堂是何主意?”。

    果然還是來了。

    仲逸不假思索道:“在下祖籍山東濟南府,家中二老都是老實本分的耕農”。

    此話完全是按照師父囑咐照搬戶冊而來,鑒於此,他立刻補充道:“隻是這路途遙遠,二老多有不便,若是這一來二往的,恐怕……”。

    宋博仁立刻笑道:“無妨,無妨,問你家中之事無非要看是否門當戶對,我宋博仁也不是那繁文縟節之人,我們早打聽過了,你與知縣大人常常兄弟相稱,就由他代為定媒下聘:他為兄,你為弟,長兄如父,作為一縣父母官,也沒壞了規矩,而且還給我們宋家長了臉”。

    這就定下來了?仲逸還沒緩過神來:怎麽這麽快就定下來了?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聲清脆的開門之聲,立刻打破了這片刻的安靜,眾人尋聲望去:宋洛兒竟走了進來。

    看來,她似乎將剛才的談話聽的一清二楚。

    原本以為她也是一番麵紅耳赤的羞澀之意,卻不料她開口道:“若仲先生能回答我三個問題,就依爹爹所言。若答不上來,即便父母之意,洛兒誓死不從”。(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