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千戶之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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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視前方、調整呼吸,殺……”,校場中響聲四起,碩大的空地上,四周草木旺盛,中間一塊高高的木台,台下眾人手執兵器、表情肅穆。

    宗武正站立於高台之上,麵對底下正在操練的軍士,他大聲喝道:“試想敵軍就在前方,當如何?”。

    “殺,殺,殺……”,一陣呼喊之聲隨風而起。

    校場上塵土飛揚、叫喊連天,此情景似乎與春風輕拂、陽光明媚時節有些格格不入。隻是行伍之人,本就不是居家過日之輩,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而眼下這副場麵又何嚐不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自從濟南府回京之後,宗武這位新上任的千戶每日輪番操練軍士,一刻不得清閑,在別人看來他這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無非也就是幾天的功夫,等這陣熱情過去了,也就恢複往常。

    沒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當然,外人不明所以,對於這千人的兵馬,或許隻有身為千戶的宗去心裏知道:這種嚴格的操練,才剛剛開始。

    果真是君無戲言,除了當初北征時一起隨仲逸出生入死那僅存的六人(如今一人為百戶,其餘五人皆為總旗)全部歸到他的麾下外,朝廷另行派副千戶、數名百戶,總旗、小旗若幹。

    其餘軍士全部到位,一個千戶所1120人,一個不少。毫無意外,皆是當初參加過北征,與韃靼交戰過的勇士。

    這些人騎術、射術雖比不過那二位‘飛馬神箭’,但個個都是百裏、甚至千裏挑一的佼佼者。

    若當初與韃靼交戰時,耿攸軍所率的五千騎兵皆是軍中精良,那如今宗武治下這個千戶所則是精良中的精良。

    但是,這支兵馬距離嘉靖帝當初所期望:“一柄隨時可插敵軍心髒的利刃”之目標--------還遠遠不夠。

    “諸位,今日在場的,不是百戶,就是總旗、小旗,平日裏管著數十上百人,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那怕十個人也不能小覷”,宗武指著靠牆一側的戰馬用弓箭:“戰場之上,說其他的都是扯淡,隻有真本事才是王道……”。

    “謹遵千戶大人教誨……”,又是一陣整齊一劃的聲響。

    “今日所練戰馬射術,日後還有長短兵器交鋒、布陣破陣之法,甚至兵法權謀,樣樣都不能少,樣樣都要過了老子這一關”,對這一千多號人馬,宗武部署長遠,絕不僅僅立足當下。

    僅是嘉靖帝的這份信任,就容不得他半點含糊。

    這時,副千戶譚遼上前一步道:“林千戶為聖上欽點,此外,還有六人當麵聆聽聖訓,我們這個千戶所,所有弟兄皆與韃靼兩軍陣前廝殺過,承蒙天子天恩,唯有以身報國”。

    “承蒙天恩、唯有以身報國”,這十字,已成為這千人隊伍的號角之聲。

    譚遼,千戶所副千戶,官居從五品,在此次北征之時任百戶,班師回京後被點為副千戶,由嘉靖帝委派,平日言語不多,唯獨陣前、人前常常說出這十字口號。

    此舉並不難理解,宗武這支千人隊伍的‘利刃’並不為外人知曉,如此口號響天,無非就是讓外人感覺:他們隻是為了報效皇上的天恩,誰讓宗武是聖上欽點的千戶呢?

    至於那道隨時插入敵軍心髒‘利刃’的密令,是絕不可為外人知曉。

    另外一名副千戶叫王大成,就是北征三百‘奇兵’中,僅存六人中的那名總旗,被聖上欽點為百戶,後又兼任起副千戶之職,此舉極為罕見。

    隻因王大成曾與宗武一起麵聖,可為眾百戶之首,北征時又立戰功,擔任此職,眾人皆是心服口服。

    兩名副千戶中,譚遼更傾向於謀,而王大成則以忠勇著稱,尤其刀法了得,上次參加那支三百人的‘奇兵’,他所斬獲的敵軍數量-------僅次於宗武。

    ……

    “千戶大人,先洗把臉,換身衣衫可好?”,傍晚時分,宗武如期回到家中,林姚姚見到他,立刻打趣一番。

    自從隨夫來京後,林姚姚終於有了與宗武獨處的機會,在濟南府時,幾乎事事都由爹娘管束,礙於林嘯義這個伯父,宗武也不好說什麽。

    如今情勢卻大不一樣,小小院落,隻有他二人共處,宗武回家後二人就可膩歪一起。

    打小也讀過書,林姚姚知道她夫君一心要做英雄,可作為他的娘子,也要讓英雄“兒女情長”一番也未嚐不可。

    如此,生活才更有意義。

    “娘子,太陽都快下山了,為何連飯菜都備好?”,宗武才換過衣衫,校場一展拳腳,如今腹中早已空空如已。

    林姚姚不慌不忙為他遞過一杯熱茶:“這我我可做不了主,姝兒下午才來過,叫咱倆過去一起用晚飯”。

    ……

    小院中,仲姝早就張羅好了一桌飯菜,師兄與姚姚要來,仲逸午後便從當鋪回來為師姐打下手,二人忙的不亦樂乎。

    晚飯後,宗武將仲逸叫到書房,說是有事要商量,仲姝隻得拉著林姚姚去房中品茶,師兄如此神秘,必是有事不便林姚姚知道。

    “什麽?你要……,要殺了戎一昶?”,才進書房,仲逸立刻明白師兄為何如此神秘。

    “我都打聽過了,上次離京時我們就在後軍都督府,後來通過耿攸軍,還有林嘯義兩位前輩的關係,基本可以確定”,宗武望望窗外:“當年,就是這個叫戎一長昶的,陷害師父”。

    “此事,師父上次都已經默認,他老人家沒有發話,難道你忘了,當初他是怎麽說的嗎?”,仲逸知道:多年的軍中生涯已令師兄處事風格大變,隻是如此衝動,確實令他有些意外。

    仲逸此舉,宗武並不感到意外,除了師父對此事的態度外,師弟的風格他自然再清楚不過了。

    但此刻,他也絕非心血來潮。

    “師父仁慈,況且他歸隱這麽多年,不想再將當年之事翻出來,但我們可以……”,宗武湊上前去,壓低聲音:“隻要神不知鬼不覺將這個戎一昶結果……”。

    “不行,此事斷斷不可,當年陷害師父的,恐不止這一人”,打小對師兄言聽計從,仲逸這次一反常態:“榮一昶,身為後軍都督府都督同知,從一品大員,他一向主和,若突然斃命,勢必會引起兩方勢力重新洗牌,到時人鬼難分,不妥……”。(m.101novel.com)